新質量時代的校長領導力

◎ 楊國順

新質量時代的校長領導力

◎ 楊國順

不久前，國家教育行政學院教育管理雜志社在浙江湖州舉辦了“第八屆中小學校長發展論壇”，確立了“新質量時代需要怎樣的校長”的主題，引起了全國范圍中小學教育行政部門和中小學校長們的廣泛關注和重視。筆者認為，這個主題的提出，對廣大中小學校長來說，不僅體現了前瞻性的思考和引領，而且表明了實踐性的探索和研究，對中小學校長轉變觀念，進一步提升校長領導力，適應育人而教的新質量時代，起到責任和使命擔當的作用。

一、新質量時代的校長要仰望星空

俗話說，一位好校長是一所好學校。校長作為辦學的靈魂，在新質量時代，一方面要堅持依法規范辦學，另一方面一定要抬頭仰望星空。當前的仰望星空，筆者以為重點為三個方面：

第一，從教育發展上，正確認識國家“十三五”發展規劃的關鍵詞。黨中央國務院面對“兩個百年”的中國夢，提出了“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十三五”發展戰略重點。把這五個關鍵詞引申到教育領域，現在社會各界對基礎教育反響最大的是中小學生過重的課業負擔。上世紀 30 年代，魯迅大聲地呼喚要“救救孩子”，而如今一些中小學生承受不了過重的課業負擔，甚至采取過激的行為，在抗爭和吶喊。在倡導新質量時代的當下，中小學教育仍在“升學率”和“考試排名”的怪圈里徘徊，這將是死路一條。從中小學教育改革上貫徹國家“十三五”發展的重大戰略，每一位校長應當“為激發育人而教的活力而創新，為破解片面追求升學率而協調，為回歸真善美樂的本原而綠色，為豐富人文教育的內涵而開放，為師生幸福健康的發展而共享”。

第二，從教育變革上，深刻理解“十三五”教育發展的共識與主要任務。2016 年 10 月 26 日，教育部教育督導局召開“深化教育督導改革暨第十屆國家督學聘任會議”，教育部長陳寶生為與會者作主旨報告中，提出了“十三五”期間“提高質量，促進公平，改善環境，優化結構”的主要任務。中小學校長應當深刻理解新質量時代下，16 字共識的重要內涵。陳部長在解讀“16字”共識的核心觀點時提出：一是提高質量。對提高質量的落腳點為：必須要重視人才質量、成果質量和管理質量；二是促進公平。義務教育是公共產品，不能以平均替代公平，實現公平的底線為：不能帶著大班額進入現代化和全面小康；三是改善環境。當前面臨的教育環境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復雜，而最重要的是師道有存，其目標為：要改變師風有水、師宗有損、師德有愧的環境；四是優化結構。其愿景為：是中國未來教育的攻堅戰，不能取勝，就談不上教育強。每一位校長應當充分認識到，未來強調的是重視推進人才發展的教育質量，而人才質量應當是人的現代化發展。

第三，從教育擔當上，要有推進深化人文思想教育的重要責任。2014 年以來，根據國務院有關領導對上海的要求，上海承擔了國家教育綜合改革的重任。其中中小學教育綜合改革最重要的主題，是明確人文思想推進中小學內涵發展。其重要內容為：一是確立大德育思路。上海中小學德育教育規定了“政治認同，國家意識，文化自信，公民人格”的原則，也就是說，中小學的德育教育對學生一生負責；二是構建大人文體系。實施義務教育體育多樣化、高中專項化、大學專業化相銜接的體育教學改革，擯棄了長期以來重智力、輕情商教育、更輕學生體質健康的問題；三是建立大藝術機制。探索產、學、研、用一體的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與大學相銜接的藝術人才培養模式；四是完善德育、人文和藝術的大評價。構建校內外育人共同體，建設學生社會公益、社會責任能力培養和社會實踐“一卡通”信息平臺。

二、提升校長領導力需與時俱進

當前在強調新質量觀的大背景下，凸顯提升校長領導力是至關重要的。從2007年開始，上海始終把推進中小學校長領導力作為重中之重，并且根據新形勢和新任務，不斷賦予校長領導力新的內涵，對推動基礎教育的轉型和變革發揮了引領作用。從與時俱進的要求，校長領導力的要素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

正確掌握和理解中小學校長領導力的內涵與界定。目前媒體和雜志上對領導力的定義和界定多達上百條，而從中小學校長的職業特點以及與時俱進的要求，筆者對中小學校長領導力的內涵界定上確定為下列公式：校長領導力＝使命職責＋品質素養＋專業能力。

一是使命職責。具體為：激情與使命感、目標與責任感、發展與成就感。中小學校長作為一個學校的“掌舵人”，保持著工作的激情、心中的目標和辦學的發展，才會讓教師和學生感受到校長的人格魅力；而從校長的使命感、責任感和成就感上來說，最重要的是責任感。責任不是說教，更不是標簽。讓筆者印象最深的，是在2003年中國大地發生非典，在國人心有驚恐之時，中國工程院院士鐘南山接受中央媒體采訪時，講了一句一言九鼎的名言：責任是最大的政治。這充分表明了中國醫學界領軍人物不夸口豪言，而是勇于擔當專業使命。

二是品質素養。具體為民主與平等的理念，公正與公平的為人，包容與傾聽的胸襟，平衡與糅合的方法，合作與和諧的精神。校長作為一個學校的“主心骨”，除了要有自己的人格魅力，更重要的是要有良好的做人品行，以心相伴和以誠相待，才能成為老師和學生心目中的表率與楷模。從上述的五個方面中，筆者認為校長領導力最重要的素養是，既要有包容和傾聽不同意見的胸襟，也要有遇到矛盾時冷靜平衡的處理解決問題的智慧，更要有在教師群體中凝聚大家團隊合作的魅力。

三是校長領導力的要素。上海對中小學校長領導力督導的要素為 6 個方面，具體為：現代教育的管理，三位一體的合力統整，三級課程的建設開發，減負增效的責任到位，專業學科的課堂教學，教育質量的有效監控。對校長領導力的 6 個要素中，筆者以為，最重要的應當是三位一體的合力統整和三級課程的建設開發，即從學校教育向家庭教育和社會教育的延伸，讓學生對學校、家庭和社會教育有共同的價值認同，并且在做好國家和地方課程教學的同時，堅持校本課程的開發，真正讓學生有選擇性的學習，努力體現個性化的健康發展。

在新質量時代的大背景下，應當把正確順應教育的轉型變革，作為校長領導力的重要條件。也就是說，要把對教育功利性的近視，轉向育人樹德的遠見；要把對學生考試排名式的淺顯，轉向綠色指標評價的正確導向；要把對學生視作標準化模具式的統一培養，轉向學生個性多元健康的發展；要把對教師從學科到學科的課堂教學，轉向教師是學生人生導師的專業境界超越；要把對校長行政化的指令性管理，轉向治理體系下教育思想的引領。

為加快提升中小學校長領導力，推進學校管理的轉型與變革，上海在借鑒參加PISA測試經驗的基礎上，建立中小學綠色指標“10 大指數”的評價，從“10 大指數”的關聯度提煉為 4 個“商”，即：體商—學生體質健康指數；情商—師生關系，學生品德行為，學生社會經濟背景與學業成績相關指數；能商—校長領導力，教師教學方式，學生學習動力指數；智商—學生學業水平，學生學業負擔，跨年度進步指數?！?0 大指數”引導校長引以為重視的是：體商，在力量中培養學生陽光與自信；情商，在和諧中培養學生包容與責任；能商，在合力中培養境界與致遠；智商，在個性中培養實踐與創新。

三、校長新質量觀要凸顯人文思想

按照國家在上海開展教育綜合改革的要求，以人文思想推進學校內涵發展，已經成為廣泛的共識。在新質量觀的時代背景下，進一步重視人文思想辦學，可以引導校長建立以教育家辦學、教師以教育家育人的土壤、環境和氛圍。筆者作為國家督學，考察和督查過數百所中小學，對中小學校長以人文思想辦學的點評和評價有數十個案例，僅以下面的 4 所學校為例。

第一，對上海瑞金二路小學人文辦學的評價。2007 年，上海市開展對中小學校長領導力督導，筆者隨同督導組一行前往瑞金二路小學。該校具有 70 多年的辦學歷史，僅有 8 畝地的校舍面積，狹窄的教學樓是上世紀 30 年代別墅式的建筑。但王平校長辦學像經營家庭一樣，把學校每一個角落都布置得非常精致。本人借用了劉禹錫《陋室銘》“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的名言，賦予學校兩句話：“校不在大，有魂則名；廊不在深，有韻則靈”。有學校辦學的“魂”，需要肯定的是，由于校長辦學充滿著人文思想和傳統優秀文化，在學校周邊的世界總部經濟大樓的老總和專家都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學校。

第二，對包玉剛實驗學校人文精神辦學的評價。2013 年 4 月，“世界船王”包玉剛的女兒包陪慶教授邀請筆者和上海市的教育專家，到上海包玉剛實驗學校研討學校辦學的人文精神。之前我看過包陪慶教授撰寫的《我的爸爸包玉剛》，從中了解到，包玉剛先生愛國愛家鄉、以磨礪坎坷的發奮成為一代船王的傳奇人生。特別是包玉剛以他聰明過人的智慧，為平衡國際風云、促進香港回歸，發揮了“民間外交家”的作用。筆者對該校人文辦學的精神，用包玉剛的姓名作了概括：包容寬厚的為人處事、玉汝于成的發奮歷練、剛柔相濟的境界追求。筆者以為，以包玉剛的人格魅力作為學校辦學的人文精神，對學生一定有著楷模和表率的激勵作用。

第三，對上海金山區呂巷中學“綠色夢想”人文辦學的評價。2005年在開展黨員先進性教育活動期間，筆者所在的市政府教育督導室與地處金山區農村偏僻的呂巷中學建立雙結對活動。十多年中，先后資助扶持了三位家境貧寒的學生，先后考入上海海事大學和華東師范大學附中，都得到很好的發展。現在“幫助一個貧困學生，挽救一個家庭”，已成為該校全體教師的共識。筆者對該校提出“呂巷”與“綠色夢想”是諧音，經過多年的合作指導，該校建立了綠色教育、綠色課堂、綠色環境、綠色課程的“四樂”教學文化?！皹穯枴獜膶W科上讓學生問倒老師；樂想——從智慧上讓學生難倒老師；樂學——從人文上讓學生勝過老師；樂闖——從創意上讓學生超過老師。目前該校從“名不見經傳”的農村學校，已成為受學生和家長歡迎的家門口的新優質學校。

第四，對承德市平泉縣城西小學人文辦學的評價。2016 年 11 月間，筆者受國家教育督導局委派，對河北省義務教育均衡發展督導。讓我感嘆的是，承德曾經被清朝皇帝欽定為“避暑山莊”，而灤平和平泉縣至今仍戴著國家貧困縣的帽子，但市縣政府依法履行教育責任是很到位的。當筆者走進平泉縣城西小學，沈淑芳校長介紹說，該校已有110 年辦學歷史，學校堅持“體驗 追求 創造”的理念，校園文化布置得像蘇州園林和小型國學博物館般精細和精致。我對校長的評價為：一是有自己的辦學態度，讓學校百年底蘊得到了發掘和留存；二是有自己的辦學堅持，讓學校百年歷史呈現了傳承和弘揚；三是有自己的辦學思想，讓學校百年文化發揮了示范與引領；四是有自己的辦學愿景，讓學校百年發展彰顯了卓越與創新。

四、好校長要有教育家辦學的境界

基于上述對中小學校長以人文思想促進學校內涵發展的思考，在新質量觀的時代，要提升中小學校長的領導力，引導以“教育家辦學”的境界，最基本的就是要做個好校長。筆者認為，稱之為好校長的重點為五方面：

一是中小學好校長的新理念。梁啟超先生提出“少年智，則中國智；少年強，則中國強；少年進步，則中國進步”。中小學教育發展到當代，每一個校長要知道，今天坐在課堂里的每一個學生都是“礦”，冷不丁是個“金礦”和“富礦”。未來最先進的科技發明，最先進的武器裝備和最先進的機器人開發，不是在圖紙上，也不是在電腦上，更不是在“流水線上”，而恰恰是在今天課堂里的每一個孩子的“腦?！崩?。由此，中小學校長應當按照國家“十三五”發展規劃的五個關鍵詞，把創新作為未來教育改革的重中之重。因為：教育創新是國家富強的“先優勢”、科技發展的“助推器”、民族昌盛的“軟實力”、社會文明的“風向標”、和諧家庭的“奠基石”。

二是中小學好校長的新素養。現在教育界最時髦的概念和關鍵詞是中小學生的“核心素養”，筆者一直以為，在中小學生過重課業負擔的今天，教育最悲催的是學生沒有夢。學生沒有夢，是教師沒有夢；而教師沒有夢，是校長沒有夢。為此規定中小學校長和教師的核心素養，比研究中小學生的核心素養更為急迫和重要。當下中小學校長的核心素養應該是領導力的延伸和提升。具體為：中國文化與國際視野的統領能力，依法規范與獨立辦學的責任能力，教育思想與人文育人的治學能力，引領教師與團隊合作的領導能力，國家地方與校本課程的專業能力，課堂教改與綜合評價的管理能力。

三是中小學好校長的新定位。在教育轉型和變革的歷史時期，一個優秀的好校長要獲得教師和學生的認可和稱贊，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依法獨立辦學的定律。堅持講自己的話，做自己的事。具體來說，就是不跟風，跟著教育的規律走；不追潮，追著教育的感覺走；不隨俗，隨著教育的節奏走。

在新質量觀的當下，筆者以為，教育家在學校中，教育家在校長中。一個優秀的好校長，要進入最高境界就要有教育家辦學的定奪。由此，很期待在新質量觀的新時代，中小學校長以教育家辦學，即在遵循規律中形成獨到的教育理想，在把握感覺中形成獨特的文化韻味，在踩準節奏中形成獨家的辦學風格。

四是中小學好校長的新視野。在當前新質量觀的時代，一個優秀的好校長一定要有國際視野。最近京滬蘇粵組成聯合體參加PISA測試，在世界參賽的72個國家和地區的總分排名中榮獲第10名。筆者認為，數學、科學和閱讀取得的名次基本反映了中國大陸中小學教育的真實水平。特別是閱讀明顯低于數學和科學的成績，正是長期以來“考啥教啥”和“學會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寫照，也是很多中小學長期以來不重視閱讀的反映。如果僅僅以是否“世界第一”的排名來衡量PISA測試的意義，必將把中小學教育引向歧途。一個優秀好校長的國際視野，應當體現在四個方面：在PISA的比較上，培育教師課堂變革的國際意識；在PISA的指標上，激活校長教育轉型的國際思維；在PISA的評價上，提升學生綜合素養的國際能力；在PISA的平臺上，助推學校特色發展的國際認同。

五是中小學好校長的新方法。長期以來，我們一直把教師稱為“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太陽底下最光輝的職業”。而在新質量觀的背景下，按照陳寶生部長期待“師道有存”的要求，中小學校長應當用“以心換心，以心交心”的方法，讓每一個老師明白，教師的職業是學生成長的“良心活”。應當讓教師懂得：教師的思想有多遠，學生未來發展的路途就有多遠；教師的視野有多寬，學生未來成長的舞臺就有多寬；教師的能力有多大，學生未來人生的本領就有多大。

當前，教育部在中小學校長培養和培訓上，提出了卓越計劃。而一位好校長以“教育家辦學”新追求的卓越境界是：打造卓越學校，以愛滿校園；塑造卓越教師，以情提境界；營造卓越文化，以心謀和諧；鍛造卓越學生，以志求發展。

（作者：國家督學，原上海市政府教育督導室主任）

［責任編輯：劉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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