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海
稅收逆向調節、收入分配改革與發展方式轉型
●王 海
收入分配制度的改革是目前經濟發展中的重要問題。逆向調節的現象在收入分配中的一次分配、二次分配與收入分配開支領域中凸顯。本文認為,發展方式轉型要求提高居民收入的同時進行配套的個稅體制改革,以奠定消費升級的基礎,在此基礎上,本文提出收入分配改革思路,以期為促進發展方式轉型做出貢獻。
收入分配改革 稅收改革逆向調節 發展方式
改革開放30多年來,我國居民收入大幅增長,但分配失衡的問題也日益凸顯。有數據顯示,內地基尼系數已激增至0.48,大大超出0.4的警戒線。收入分配改革是經濟體制改革的重要內容,我國不合理的收入分配結構,會降低內需增長,抑制居民消費開支,最終影響經濟發展。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涉及中央與地方、政府與企業、群體與群體之間的關系,是我國現階段經濟發展亟待解決的重大理論問題和現實難題。
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收入分配日益形成了以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按勞分配與按生產要素分配相結合的制度。但現行收入分配政策中的一次分配過程尚未有效實現調節,逆向調節現象突出,二次分配過程中稅收制度公共服務供給不足,稅收制度和社會保障制度的調節功能沒有得到正常發揮。二次分配對收入分配差距的修正作用不明顯,調節不力,反而進一步拉大了初次分配形成的收入差距。
(一)逆向調節在收入一次分配領域中凸顯
在初次分配領域,勞動者報酬和居民收入占GDP比重偏低且持續下降。近年來,我國企業普通職工的勞動報酬占GDP的比重在 1990年、1995年、2000年、2006年、2007年分別為 53.4%、52.8%、51.4%、40.61%、39.74%, 勞動報酬占GDP比下降了11.66個百分點,出現了大幅度下降的趨勢。在我國,一次收入分配主要是生產要素分配,市場起主導作用。由于存在部分資源壟斷性行業從事者收入相對較高,行政事業單位與企業工資差距加大、企業管理層與普通職工工資差距加大,企業職工工資總額中還包括要繳納約占基本工資10%的養老、醫療、失業保險費等原因,企業普通職工的實際勞動報酬占GDP的比重大幅下降。
(二)逆向調節在收入二次分配領域中浮現
稅收調節收入分配主要集中在二次收入分配領域。二次分配中,稅收對縮小收入差距、為政府提供轉移支付的確起到了一定作用。財政部數據顯示,2009年我國個稅征收約3949億元,其中工資薪金所得項目收入約占63%。工薪階層博弈能力最差,成為繳納個人所得稅的主力軍,個稅未能發揮好調節貧富差距的作用。我國稅收制度呈現的逆向調節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貧富分化,成為個人收入分配與中小企業所凸顯的問題之一。過重稅務負擔擠占了中小企業的利潤空間,稅負過重也顯露出逆向調節效應,抑制了職工收入提高、福利增長。壟斷行業的超額利潤比社會平均利潤要高得更多,阻礙了其他企業的發展,減少了就業,侵蝕了勞動者的購買力。
(三)逆向調節在收入分配的開支領域中得以體現
隨著我國經濟的發展,物價水平不斷走高,通脹預期持續增強。通貨膨脹對高收入者的影響很小,甚至是有利的。通貨膨脹是低收入者福利的掠奪者,低收入者一般是工薪階層,是以固定收入為主,貨幣工資率的上漲往往慢于物價上漲。當通貨膨脹時,工人貨幣工資不變,但實際購買力卻下降了。對低收入者而言,消費在收入中占據較大比重,邊際消費傾向較大,消費品以往往缺乏價格彈性的必需品為主,消費者實際收入減少,購買支出卻增加,生活水平就會下降。在農村,農民可能遭受更大的通貨膨脹損失。收入分配差距的擴大不僅導致廣大低收入者階層消費欲望低迷、內需難以拉動,而且會導致效率降低,影響經濟的持續發展,造成社會矛盾激化等一系列社會問題,給經濟發展與社會穩定帶來不利的影響。
(四)經濟發展方式轉型對收入分配改革的需求
目前,我國中小企業主要是“低成本、低技術、低價格”的競爭模式,這一廉價生產要素形成的競爭優勢難以持久,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必須改變過度依賴廉價生產要素的發展模式。消費是經濟增長的根本動力,只有提高居民消費能力,才能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因此,必須堅定不移地穩步推進收入分配改革,逐步提高勞動者收入報酬,尤其是提高中低收入者的收入水平,構建橄欖型分配格局。近年來,國家和企業分配份額呈現雙增加態勢,國有經濟占用大量社會剩余,即儲蓄,卻沒有形成有效的全民分享機制,導致個人分配份額有所下降,社會收入分配差距呈日益擴大的趨勢。
我國必須主動、徹底地轉變主要依賴勞動力、資本、能源等要素驅動的過度粗放的發展方法,從經濟大國變為經濟強國,就要在經濟層面堅持內需為主,把擴大消費作為經濟發展的新引擎。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是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的最重要和最艱巨的工作內容之一,需要推進以發展方式轉型為主線的第二次轉型與改革。其中推進收入分配體制改革、調整國民收入分配格局是關鍵,實質是重新分配社會群體的現有利益,它決定了發展方式轉型的實際進程。
(一)提高居民收入是消費升級的基礎,服務于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
我國外貿依存度高達60%,經濟增長高度依賴國際市場,外向型發展難以持續,經濟發展方式的轉型必須建立在消費主導的基礎上,采用內需和外需協調拉動的發展模式。居民收入增加將導致消費快速提升,因此提高居民收入是消費升級的基礎。目前,收入分配表現為職工工資收入水平偏低、低收入職工比重過大;發展型消費增長不足,生存型消費仍占很大比重。2001至2010年,我國消費率、居民消費率分別從61.4%、45.3%降到47.4%、33.8%,院遠低于發達國家70%左右的水平,甚至低于印度、巴西(王一鳴,2010)。這一現象嚴重制約了我國經濟發展方式的轉型。政府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在“十二五”規劃提出,“要實現居民收入增長和經濟發展同步、勞動報酬增長和勞動生產率提高同步”。
(二)提高個稅起征點是配套體制改革的起點,有利于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
提高勞動者報酬不僅是關系民生的重大問題,而且關系到未來我國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關系到經濟發展模式的轉變。我國現行的分類所得稅制,對包括工薪所得、利息股息紅利所得、財產租賃所得在內的11個征稅項目采取不同計征辦法,導致很多高收入甚至暴富階層繳納的個稅比重相對較低。提高個稅起征點,是整個稅制改革為轉變經濟增長方式而配套的體制改革的起點。有必要進一步考慮,對非勞動收入采用全額比例稅率;勞動收入中費用扣除考慮贍養人口等家庭因素;建立收入與經濟增長、物價變動之間的互動關系,改善收入分配的逆向調節作用。
我國收入分配格局的形成,是由市場競爭機制和政府行政機制共同作用的結果,政府只能通過社會政策、經濟政策、財政政策、金融政策等進行市場干預,才能改變收入分配的差距。
(一)完善財產性收入的體制,縮小居民財產性收入差距
“十二五”規劃建議強調,收入分配改革要合理調整國民收入分配結構,著力提高城鄉中低收入居民收入。政府需要引導“藏富于民”的稅收政策體系,還需要改革調整企業經營稅起征點、第三產業營業稅比例,有利建立擴大消費需求的長效機制。當前,居民收入差距的很大部分來源于財產性收入,財產性收入結構性矛盾突出。大多數居民只有財產沒有財產性收入,少數高收入階層擁有財產性收入的絕大部分。政府必須要加快相應的體制變革,規范和完善資本市場,保障投資者權益,為社會提供公平、健康的投資理財環境,構建“藏富于民”的收入分配機制,健全有利于勞動者收入提高的長效機制。只有增加個體居民擁有的財產性收入數額、擴大財產性收入享有的主體范圍,才能實現居民財產性收入均衡增長,縮小貧富差距,形成合理有序的收入分配格局,進而實現中共十七大提出的“創造條件讓更多群眾擁有財產性收入”的目標。
(二)推進資源和要素價格改革,發揮要素價格機制的分配作用
要素價格改革是解決當前經濟問題的核心手段之一。我國有必要合理化煤、電、油、氣、水、礦產等資源類產品價格,優化能源和資源的消耗。健全土地、資本、技術、信息等要素市場、完善市場法規和監管體制,提高排放成本以控制環境污染。全面推進要素價格和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加快建立起真正體現供求狀況、資源稀缺程度和有利于協調可持續發展的價格形成機制,打破地區封鎖和貿易壁壘,促進資源要素自由流動。
(三)提高勞動報酬在一次分配中的比重,增強居民收入的消費實力
收入是決定消費的根本因素,消費需求不足歸根到底是由于勞動收入偏低。政府有必要調整收入分配格局,消滅由人力資本質量差距引起的貧困代際遺傳現象,提高中低收入群體的收入水平與消費的支付能力。同時,為創業創造良好的制度環境,大力發展小型微型企業和服務業,建立和完善勞動力市場,在經濟發展方式轉型中創造充分就業的市場機會。政府收入分配政策的基本目標是提高“居民收入占國民收入比重”和“提高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這才能改善消費和儲蓄關系,減少低收入者數量,提高中等收入者數量,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才有經濟、社會和政治基礎。
(四)完善最低工資制度,穩步推進《工資集體協商條例》的制定
定期調整最低工資制度,有利于逐步縮小收入分配差距,有效推動經濟發展。2004年以來,各地區按照“每兩年至少調整一次”的要求,相繼調整最低工資標準。盡管大多數省區的最低工資標準占當地工資的比重低于國際標準(40%至60%)的最低標準,而且最低工資增速大大落后于經濟增速和職工平均工資增速,仍然在一定程度上維護了勞動者的合法權益,保障了社會成員的生存權。同時,現行《勞動法》、《工會法》、《勞動合同法》雖已明確規定應建立工資集體協商機制,但這些法律表述都較為原則,可操作性不足,建議盡快制定《工資集體協商條例》,為勞資雙方的平等協商提供堅實的法律保障。建立工資集體協商機制,確保職工工資增長,全面落實最低工資標準、企業工資指導線和勞動力市場工資指導價位,確保職工工資收入與企業效益協調增長,最低工資要與物價聯動,職工與企業共享經濟發展成果,推動經濟全面轉型發展。
(五)啟動新一輪稅收改革,緩解和縮小收入差距
我國現行個稅制度,無論起征點多少,都是針對個人的,沒有計算家庭人口,沒有考慮贍養系數,人均稅收負擔大,給社會和家庭帶來的影響是消極的。謝旭人(2011)提出將深化財稅體制改革,將在一些生產性服務業領域推進增值稅改革試點,相應調減營業稅,從制度上逐步解決貨物與勞務稅收政策不統一的問題。同時,健全個稅制度,合理調整稅率結構,降低中低收入者稅負,強化對高收入的調節。個稅制度改革的切入口是調整起征點,要實現以“以個人、按照次/月度征收”政策轉變為“以家庭、按照年度核算”政策;以“按照不同收入來源分別計征”方法轉變為“綜合所得稅制”方法;以“恒定數額征稅”模式轉變為“個稅與CPI等經濟數據掛鉤的聯動機制”模式等。
我國現行的收入分配政策與結構體現了經濟發展階段的部分特征,我國經濟增長必須立足內需,走內需和外需協調拉動的路子。調整國民收入分配結構、落實收入分配政策是實現提振消費,減輕對出口和投資的依賴的先決條件。提高我國普通打工者的收入,是鼓勵其減少儲蓄、增加支出的最佳途徑,而這將引發經濟結構更深層次的調整,從而轉變經濟發展方式。■
(作者單位:中廣核新能源投資〈深圳〉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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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宋曉梧:調整收入分配結構,轉變經濟發展方式[J].中國改革,2010,(11).
[3]余斌,陳昌盛,鄧郁松:當前我國收入分配制度的現狀、問題及改革建議[J].經濟界,2011,(03).
[4]王一鳴:我國中長期經濟增長趨勢與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J].宏觀經濟研究,2010,(12).
[5]伍中信,張婭:以制度創新保障居民財產性收入增加[N],湖南日報,2010-10-12.
(本欄目責任編輯:鄭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