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以瑾
我們所處的時代,需要教育人變得更優秀
文|張以瑾

每年1月,都是教育輿情的“淡季”。隨著學校放假,學生回家,與師生行為和學校工作相關的突發性事件大幅走低。新年到來之際,新政出臺較為密集,輿論對教育的關注,主要集中在教育政策的發布和解讀上。
1. 一年一度的全國教育工作會議召開,“六個根本”為2017年教育改革發展定調。
2. 教育部相關負責人表示,中國181所師范院校一律不更名。
3. 中小學教材全面落實“十四年抗戰”概念。
4. 全國有30個省份公布高考改革方案,北京、湖南、海南等6地今年啟動改革。
有意思的是,相比于社會輿論的關切,我在和中小學校長交流時發現,他們中的不少人對此類“教育新聞”并不怎么關心,認為那是“上面的事情”,與基層辦學相關的事項,自然會逐級傳達到學校。學校聽教育局的、校長聽局長的就行了。
這樣做校長,顯然奉行的是行政思維,“上面”讓干什么就干什么,沒讓干的事情就絕對不要干。單從行政隸屬關系來看,很難說這樣的心態和做法是多嚴重的錯誤。但事實上,這里潛藏著社會學家馬克斯·韋伯所說的科層制桎梏,即層層服從,看似有效,卻不幸造成了一個壓制創造性和活力的桎梏。
在這種無形的桎梏下,學校有時會發生一些近乎荒唐的事情。幾個月前,陜西某縣中學一名16歲的少年軍訓期間猝死。事發前兩天,當地氣象局已經發出高溫黃色預警。但校長卻說自己不知道,原因是他很少看電視,也不會上微信看朋友圈,縣教育局也從來沒有傳達過高溫預警。這真是可笑且可悲的事情,當校長眼里只有上級指令的時候,辦學者應有的主動性和創造性只能是個奢望,甚至連常識都丟到了一邊。
有人根據校長的自我定位和現實表現,把當下的中小學校長群體劃分為不同類型。不管怎么劃分,官員型校長和專業型校長是很容易識別的兩大類。前者把校長當官做,在上級領導面前是唯唯諾諾的下屬,在師生和家長面前又是高高在上的上級,學校運轉主要靠指令驅動。后者則把校長作為專業崗位,以教育家為成長方向。在辦學上,注重研究人,研究教育,學校運轉主要靠價值引領和專業驅動,辦學風格更加民主開放,學校也更有活力。
從教育發展的現狀和趨勢看,專家型校長的“行情”無疑是看漲的,而且要大漲。就在1月中旬,中組部會同教育部等四部委印發的《中小學校領導人員管理暫行辦法》提出,要注意體現育人的長效性與崗位的專業性等,“不簡單套用黨政領導干部管理模式”。中小學校領導人員要“具有勝任崗位職責所必需的專業知識、職業素養和實踐經驗”;要“善于規劃學校發展、營造育人文化、領導課程教學、引領教師成長、優化內部管理、調適外部環境”。
“不簡單套用黨政領導干部管理模式”,意味著,從教育管理體制上,要給官員校長們“解套”。各地教改動態顯示,這樣的動作現在已經很密集了。以校長職級制改革為例,前幾年還是奪人眼球的新鮮事物,現在則成了常規性的新聞報道。1月初,一則不太引人注目的報道說,山東2017年將在全省全面推行校長職級制改革,并逐步完善配套政策,擴大辦學自主權。改革后,新任校長不再套用行政級別,全部競爭上崗或面向社會公開招聘,并設立了4級9檔或4級10檔的晉升渠道。校長聘期由3到5年不等,一般不超過兩個聘期。
體制與個人是互動存在的。體制層面“解套”很重要,同樣重要的還有校長自身的“解套”——有意識地解除自己觀念和行動上的“套”。如果原先校長只是個聽差候令的人,現在可能要多想想,為了做好校長、辦好學校,還有哪些事情是上級沒有下達指令卻是有必要做的。這樣做校長,學習研究意識和轉化能力要過關,國家的教育政策、教育改革發展趨勢、各地教改動態和經驗以及不斷更新的社會觀念等,都需要進入校長的眼界,并最終被吸收、整合到教育教學的過程中。在信息化時代,這也就是校長必須具備的信息素養。
很多人總是說“一個好校長就是一所好學校”。這話對,也不對。從當前的辦學階段來看,校長對學校的引領作用確實至關重要,一個好校長帶出一所好學校的案例也比比皆是。但“好學校”的定義是與時俱進的,隨著教育往更高層次發展,學校的課程和文化、教育的質量和內涵成了好學校的主要評判標準,而這背后,必須要有一個好的教師團隊。
對于教師培養,教育部剛剛做出了一個重要規定。1月15日,教育部教師工作司司長王定華表示:“‘十三五’期間,中國現有的181所師范院校一律不更名、不脫帽,聚焦教師培養主業。”教育部今年將對師范專業進行專業認證,一律由中央財政出錢。認證優良的可以頒發教師資格證;認證一般的畢業生,要參加教師資格考試;認證較差的取消舉辦師范專業的資格。他同時重申,要健全教師工資保障的長效機制,確保教師工資水平不低于當地公務員的平均工資水平等。
現在有不少校長和教師感嘆,教育越來越難做。教育部部長陳寶生在今年的全國教育工作會議上,將教育改革發展面臨的“新形勢”總結為5點:服務經濟社會全面化,對象群體多元化,社會需求多樣化,全民學習終身化,發展環境國際化。顯然,社會發展的新形勢正在給教育工作者帶來越來越多的挑戰,但這些挑戰更多是專業性和發展性的。說到底,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需要更好的教育,需要更多、更優秀的校長和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