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擇月
電視劇《歡樂頌》中的“偽女性主義”形象解讀
□ 謝擇月
《歡樂頌》中安迪、曲筱綃、樊勝美、邱瑩瑩、關雎爾五位女孩,皆按男性視角對女性的刻板印象塑造而成,雖性格背景大相徑庭,都身形姣好,善良仗義,感性強于理性,但在當今男性社會立足極富阻力。此劇中諸多情節使用男性視角來看女性,女性處于被看地位,很多關鍵轉折點也都是由男性主導,劇中五位女主角也發出了女性依附于男性的信號。
《歡樂頌》;偽女性主義
《歡樂頌》這部都市職場女性劇的第一季取得了非凡的收視率,第二季在2017年5、6月也處于熱播狀態。《歡樂頌》在傳統的收視端以及年輕態的網絡端占據一席之地。
《歡樂頌》的人物形象塑造及情節設計隱含著男女不平等的觀念,是一部“偽女性主義”宣言書。雖然電視劇以五位女性為主角,講述她們在大都市打拼的故事,但實質上五位女主角在不同方面都依賴甚至依附于男權,向觀眾展現出男性地位及男性思想為主導的觀念。女性意識可以理解為包含兩個層面:一是以女性的眼光洞悉自我,確定自身本質、生命意義及其在社會中的地位;二是從女性立場出發審視外部世界,并對其加以富于女性生命特色的理解和把握。①此電視劇從男性視角出發所顯現出的關于女性的固有形象,在劇情發展過程中不斷體現出的人物思想根深蒂固于男權統治,男性在社會中處于主導地位。
美國女權主義理論家勞拉·穆爾維從性別意識的形成這一角度,將“被看的女人”一說進行了發揮。她提出男性主體是媒介文本的觀者,而女性是被觀看的客體,“看”與“被看”的人,從而承載更多的商業信息。②在《歡樂頌》中,傳播者讓五位女性一改傳統被看的地位,她們可以去追求自己所喜歡的男性,可以出入各種上層社會交際場所,鏡頭也大費周章地去拍攝周圍的環境,劇情也渲染男性的身份、地位和金錢,他們成為了這幾個女主角可以觀看的資源。
但是縱觀全局,“看”與“被看”共時存在,最終凸顯的是傳媒男權中心的實質。《歡樂頌》編劇袁子彈曾說,像奇點這樣的“技術宅”、有點戒備心又世故圓滑的中年男人形象就很符合男性視角,他和安迪的這段感情是純粹的女性視角寫不出來的。
該劇塑造的五個女孩的家庭出身、社會階層、為人處世都完全不同。五位女孩的感情線是該劇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觀眾期待著她們最終感情的歸宿。在邱瑩瑩和應勤的分手事件上,應勤從小受父母影響有處女情結,認為邱瑩瑩是個不檢點的女生,因而與其分手。邱瑩瑩也認為失身是自己的錯誤,所以才造成分手的結果。叔本華說:“女人從本性上來說意味著服從,對于這一點,我們可以把它看作這樣一個事實,即每一位處于完全獨立的非自然位置上的女人都要直接依附于某個男人,使自己接受他的統治與支配。因為她需要一位丈夫和主人。”③全片五位女性也都有愛情的主線,樊勝美、邱瑩瑩都期待能有一個好的歸宿,通過寄托于男性,自己能夠獲得好生活。
她們雖特點鮮明、善良仗義,看似獨立自主,以獨特的魅力吸引著不同的男性關注與青睞,但是她們處于“被設計”的狀態中,最終結果還是“被看”。
功能主義語言學家吉馮認為,標出項解構較長;在分布頻率上,標出性出現次數較少;在認知程度上,標出項更為明顯。④從文化符號學角度看,“人類”一詞為mankind而不是womankind,其根本原因在于男性的社會宰制。是男性社會權力,使男性為占據中項的“正常”性別,在不知性別或不分性別的情況下,用男性裹挾全部人。女性本身為標出項,大多數女性為了滿足男人心理和生理欲望而打扮,為了取悅男性而更加標出,加劇女性在物化中不能自拔。波伏娃說:“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變成的。”⑤不是生物的、心理的,經濟原因定義了人類女性在社會中心的面貌,整個文明仔細加工了這個產品。
在《歡樂頌》中,樊勝美一直很注重自己的外表,將自己的美貌與身姿作為尋找有錢人的條件。她會為了取悅有錢的男人而刻意打扮自己,其美與否的標準也從男性的審美角度評判,優雅的舉止、婀娜的身材、溫柔的性情都是廣大男性心中的標準,所以樊勝美將自己的外貌當成吸引男人的資本,而不完全是取悅自己。因美貌結識了曲筱綃的哥哥曲連杰,曲連杰利用樊勝美的美貌去取悅生意上的伙伴,滿足大多數男人對于女性形象的期待,樊勝美也想要利用自己的美貌釣得金龜婿,總以男人的審美標準來要求自我,戀愛經驗與心理大都是以男人為中心。曲筱綃為了追求趙醫生,每次見趙醫生都會刻意穿著打扮,目的就是為了能夠讓趙醫生喜歡。這一切的自我形象塑造都是為了取得男性的認同,而不是從人本身的自我出發。
女性本身就是標出項,不是以讓自己開心為目的,而是為了滿足男人既有的心理和生理欲望而打扮,為了取悅男性而更加標出,這加劇了女性在物化中不能自拔。這樣的現象將會激發男性對于女性的消費,于是女性的身體成為被窺視的對象。長此以往,將不利于社會男女平等發展。
《歡樂頌》表面上是女性主導的電視劇,但在劇中很多事情的轉折點都是因為男性而發生重大轉變并得以解決的,其本質還是依附于男性。當五位女孩遭到困擾,只有男性出現,一切麻煩才能得以徹底擺平,五位女孩的價值總需要通過男性的肯定和維護才得以順利實現。
“女強人”的形象大多是以男性為標桿,并非是以女性為主體建構的,實質上男性主體參與了其身份的建構,所以女性形象的建構也有“他人如何定義我是誰”的問題。這種心理的存在便是當今社會中,男人甚至某些女人心中占有統治地位的男權思想被侵略的恐懼或疑惑情緒的流露。比如劇中的安迪,從小因智力超群而受到排斥,她理性過人,做事果決,能力強,卻因為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女性,被公司下屬們質疑。安迪如果不依靠譚宗明和魏渭,就無法找到自己的弟弟,無法探究自己的身世,無法依靠自己的理性去處理好人際關系。在“被小三”的烏龍事件中,社會大眾果斷倒向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實”,她變成了精英階層的縮影,在帖子上被人誣陷為小三,社會上的輿論一邊倒,其中一段臺詞是:“一個女的年紀輕輕爬到這個位子,沒有一點貓膩誰信啊,美女故事多也正常!”暗指安迪是依靠男人才能得到CEO的位子。
劇中的樊勝美生于重男輕女的家庭,不僅要贍養父母,還要貼補自私貪婪的哥哥一家。不論她怎樣努力,都沒能改變在家庭中受欺凌的地位。樊勝美家中遭遇變故,借錢、賣房子解決哥哥帶來的麻煩,這件事情也是她男朋友在背后給鄰居提出解決方案的。曲筱綃的生意來源也都是靠自己的一個男性朋友,更重要的是父親的資金作為后盾的。安迪即使再強大,也會在心理上依賴小包總的寵愛,將財產托付譚宗明,希望在自己發病時他可以全權處理。不論是獨自生存能力強的女性,還是原本就寄希望于男性的女性,在男人面前都仿佛被剝奪,只剩下了軟弱與依附。
《歡樂頌》這部五位女性獨自在都市打拼的電視劇,諸多情節從男性視角出發審視女性,女性處于被看地位,很多關鍵轉折點也都是由男性主導,劇中五位女主人公也發出了女性依附于男性的信號。在愛情上,她們希望依附于男性而得到幸福;在生活上,男性角色的存在多次推進劇情的發展;在事業上,單靠自己的力量無法取得成就,需要獲得男性的幫助。所以說《歡樂頌》是一部“偽女性主義”宣言書,沒有體現出女性意識的內在涵義。
女性自身應對“盲從意識”“自賤意識”批判,要正視自我的情感需求以及心智的成長歷程,要提升女性意識,勇敢獨立地追求幸福,不斷表現自我、實現自我、完善自我。性別可以分男女,但精神上不分男女,女性應該從生命層次提升自我生存價值。
注釋:
①喬以鋼.多彩的旋律——中國女性文學主體研究[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3:9.
②楊珍.中國新聞傳播學中女性主義研究的歷史、現狀與發展[D].華中師范大學,2004.
③李銀河.女性主義[M].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2005:69.
④趙毅衡.文化符號學中的“標出性”[J].文藝理論研究,2008(03).
⑤董金平.女性符碼與女性規訓[J].學術探索,2007(1).
(作者系四川師范大學碩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