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康拉德《吉姆爺》的敘事特點

許芳芳

（廣州工程技術職業學院 外語與商貿系， 廣東 廣州 510080）

論康拉德《吉姆爺》的敘事特點

許芳芳

（廣州工程技術職業學院 外語與商貿系， 廣東 廣州 510080）

《吉姆爺》是英國作家約瑟夫·康拉德的代表作，被譽為是20世紀英國文學最杰出的現代主義代表作。康拉德在《吉姆爺》的敘事過程中采用了不同的敘事角度及敘事方法，引導讀者從不同角度由淺入深地理解文章，成為小說風格史上別具一格的敘述方式，同時這種敘事方式也對后世的作家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約瑟夫·康拉德；《吉姆爺》；多重敘事；時間跳躍敘事

英國作家約瑟夫·康拉德的小說《吉姆爺》1900年發表后，立即受到廣泛的贊譽，被譽為英國20世紀最杰出的現代主義小說之一，約瑟夫·康拉德由此被西方評論界譽為現代文學的鼻祖之一。《吉姆爺》之所以受到廣泛的贊譽，是因為它獨特性的敘述角度和敘事手段，從眾多的角度對人性的矛盾以及道德上的沖突進行了深刻的探討。

小說講述了一位年輕的、充滿浪漫主義色彩的海員，在一次海難中，船快要沉沒的時候決意要與船上的乘客共患難，但就在船要沉沒的一刻，他被恐懼和混亂嚇破了膽，終于還是跳上了救生船，因而受到了輿論的譴責并被剝奪了航海權利。為了逃避輿論的影響，他來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土著人的島上，與當地的土著人和睦相處，并贏得尊敬，被當地的土著人尊稱為“爺”。但就在他得意的時候又犯下了錯誤，釀造了一場悲劇。在負罪感中他開始進行自我的救贖，最后他用生命實現了自己的價值，并通過自我的毀滅救贖了心靈。小說的完美之處在于小說內容與形式的完美融合。敘事理論認為故事必須要有兩個或兩個以上的事件構成因果關系，從而才能構成基本的故事情節。按西方敘事理論的觀點，“故事指按照因果關系排列的事件，情節則是從形式上對素材進行的藝術處理”［1］5。本文將著重對《吉姆爺》的敘事特點進行分析。

一、《吉姆爺》的多重角度敘事視角

敘事學主要是從敘事者、情節、時間和結構的角度來研究一部作品，一部好的作品必須要有好的敘事方法和技巧才能把故事講述給讀者。在傳統的小說創作中，一般采用單一的敘事角度來進行小說的敘事，這樣的敘事方式顯得十分的老舊和沉悶，讓作品顯得十分地單調。《吉姆爺》的作者康拉德采用多重角度的敘事方法，向讀者展現作品的故事情節，從而打破了小說創作中敘述方法上的傳統局面。多重的敘事角度新奇而又復雜，通過一個敘述者接著一個敘述者進行故事的敘述，在敘述中穿插敘述，構建了一張敘述的大網，把小說中的人物都貫穿到這張大網當中，對故事的局部有著強烈的突出和渲染作用，從而可以更加深入人物的內心世界，探究人物內心世界的矛盾以及情感的變化歷程，對主題起到了很好的深化作用。

（一）第一視角：全知全能的敘述者

在傳統的小說創作中，多采用全知全能的敘述方式，這種敘述方式，敘述者全方位的進行敘述，沒有統一的角度和觀察的方位，但卻什么都了解。敘述者可以從任意一個角度展開敘述，沒有任何的限制，有很大的自由性，一切都在敘述者的掌握范圍之內。敘述者可以掌握不同的時間在不同的地點發生的任何事情，掌握人物的內心世界，操控人物的命運［2］。小說《吉姆爺》中第一章到第四章，作者就是以一個全知全能的視角來進行敘事的。小說的開頭，先敘述了吉姆的童年時期，充滿著浪漫的幻想，性格軟弱，也介紹了吉姆曾經的海員身份。通過全知全能的敘述視角，可以全面了解吉姆的童年夢想以及職業的情況，了解到吉姆的性格特點，也為下文吉姆的墮落做出了鋪墊。同時也揭示了吉姆的命運是由他性格的弱點造成的，事情的發生不是偶然的，他的性格缺陷導致了悲劇發生的必然。通過全知全能的敘述視角，深入吉姆的內心世界，并通過主人公與他人之間的關系來展現主人公內心世界的矛盾。全知全能的敘述方式能夠敘述與主題相關的事件，并掌握故事發生的方向和變化。

（二）第二視角：第一人稱的敘事者

小說的第五章到第三十五章，運用第一人稱敘述，小說從全知全能的敘述方式轉變為第一人稱的敘事，故事的敘述者是吉姆的朋友馬洛。馬洛的出現使故事的敘述視角發生了轉變，在小說中，第一人稱的運用讓小說的氛圍變得和諧而又輕松。吉姆的墮落通過朋友的視角進行表達，對吉姆的行為進行重新審視。馬洛的敘述與主人公的命運忽遠忽近，也沒有事實的依據，使主人公的命運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第一人稱的敘述方法，可以讓讀者猶如親身體驗了吉姆的經歷和命運，并從馬洛的角度對主人公的思想做出具體的判斷。第一人稱的敘述方式對讀者起到了很好的暗示作用，讀者可以通過敘述者的暗示，判斷出主人公墮落的原因并形成對這種現象的自我理解。

（三）第三視角：敘述者同時敘述

小說中，出現了許多的敘述者同時存在的敘述方式，敘述者都帶有各自的主觀判斷，從而制約了作品的感性認識。小說中還存在著兩個世界即土人世界和白人世界兩個角度的敘述，通過不同世界的敘述，對吉姆的墮落行為做出不同的判斷和評價。小說的第九章到四十五章分別從以船長布萊爾麗等為代表的白人世界和以布朗等為代表的土人世界敘述者的視角進行了敘述。小說中他們有各自的觀點及對吉姆的評價和判斷，從他們的觀點中可以做出對吉姆的判斷和認識，這是整篇小說發展的源泉，也為主人公的道德墮落現象提供了豐富、全面的評價標準。在以白人世界為視角的敘述者中，海軍上尉對吉姆的行為是理解的，認為是可以原諒的；斯坦認為吉姆充滿著浪漫主義色彩等；在以土人世界為視角的敘述者中，珠兒認為吉姆是錯誤的，布朗認為吉姆非常的虛偽。這兩個世界的敘述者各自從不同的立場和角度對吉姆的行為做出了判斷，呈現出一個多樣化的吉姆，也展示出其性格的多面性。

（四）第四視角：多重聚焦敘事語式

敘事語式就是敘事視角或者視點，即整個敘述的事件由誰看到。法國敘述學家熱奈特提出的“零聚焦”和“內聚焦”的概念將全知全能的敘事者視角稱為零聚焦，而內聚焦中的聚焦者和小說中的角色是同一個人［3］。《吉姆爺》采用了零聚焦和內聚焦結合的手法，從而構建了一種二項對立結構。小說中的外敘述層采用的是“零聚焦”模式，在此過程中敘述者呈現全知全能狀態，讀者在此過程中能夠對故事的整個過程有大體了解；小說中馬洛的敘述則采用的是“內聚焦”形式，敘述過程中馬洛是敘述者，同樣也是小說人物，馬洛作為整個事件的參與者，從他的角度進行故事敘述，能夠防范作者出現敘事干預，相關信息只能通過這一敘述者進行獲取，以此顯著提升故事信息的真實性及可靠性。“內聚焦”也有助于敘述者直接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在敘事過程中多次出現馬洛關于吉姆的議論。比如，吉姆被吊銷大副證書非常失落的時候，馬洛發表了評論：“他對于一些空洞的俗套過于看重，這些對于一些能夠看清事物本質的人來說幾乎不值得一提，那么空洞的俗套也就是一張羊皮紙。”［4］45馬洛在故事敘述結束之后也發出了評論：“他消失在一團陰云下邊，內心非常復雜難以預測，雖然已經被人們遺忘，但是并沒有寬恕他，非常浪漫。在他小的時候曾經幻想能夠生活在最狂放的生活里，但是他永遠無法看到。就在他最后射出高傲而不畏縮的目光的時候，或許就已經看到他夢想的，就像是一位東方新娘帶著面紗緩緩走來。”［4］47這也就是馬洛關于浪漫主義及理想主義的想法。從現代主義者視閾出發，小說敘述事件本身的重要性要遠遠低于人們對于這件事的看法。康拉德將一個本身并不是特別復雜的事件，采用一個復雜的方式講述出來，其目的就是要將人們的關注點集中在事件本質上而不是事件本身，以此進一步研究這一事件背后人們的不同反映，了解人們對于這一事件的態度。那么在此過程中，小說采用的“內聚焦”方式也只是一種敘述手段而已。

二、 《吉姆爺》的時間跳躍敘事方式

《吉姆爺》 描寫的是一個有著美好夢想的年輕人的耐人尋味的一生。小說中故事的敘述時間與話語的時間不是連續一致的，而是相互背離的，小說的敘事時間完成了非線性的不連貫的跳躍，使得作品在結構上變得比較零碎，呈現出片段式和跳躍式的結構特點。

小說按照故事的時間順序交代了吉姆的所有情況：主人公吉姆出生在牧師家庭，接受了海員培訓之后成為了船上的一名大副。但在運送旅客去東南亞旅行時，發生了沉船事件。在危急關頭，吉姆放棄了船上的游客，跳上了逃生船，并因此在法庭受審，良心上受到了巨大的譴責。在接受審判的過程中，他向一位名叫馬洛的船長講述了自己在沉船事件中的心情以及內心的懺悔和負罪感。受審之后，吉姆失去了大副的職位，并被沒收了船員證。在船長馬洛的幫助下，他在許多港口當過幫手，但終究逃不過輿論的譴責和良心上的不安，致使他不能再干下去。因此他逃離了那里，來到了一個土著島上，遠離了塵世的紛擾。在島上，他重新找回了自己的信心和尊嚴，贏得了土著人的信任，成為了他們的英雄，被當地的土著人尊稱為“吉姆爺”。然而海盜的入侵，使島上遭遇磨難，吉姆出于同情說服酋長多拉明放走海盜布朗一伙，并保證布朗不會再襲擊土著人。可是毫無信義的海盜在撤離時殺了個回馬槍，不僅殺死了許多土著人，還殺死了酋長之子鄧華力。這次吉姆沒有逃避自己的罪過，主動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并接受土著人的懲罰，使自己的心靈得到了救贖。

小說在敘述過程中，徹底打亂了時間順序。小說一開始就呈現吉姆在港口當職員的情境，并且重點描寫吉姆在任何一個地方工作的時間都不長，就像在刻意躲避什么。但是關于他躲避的具體原因小說并沒有詳細交代，之后開始進行吉姆的身世背景及在“帕特那號”上當大副的介紹。隨后則開始描寫法庭受審的情況，在這一場景中吉姆才開始詳細講述“帕特那號”遇險的情況。直到小說的第五章，才開始啟用馬洛的講述者身份，對法庭審理中的事和與馬洛與吉姆交談的情況進行敘述，并由此展現吉姆在“帕特那號”上的完整經歷，以及吉姆庭審的過程和被吊銷大副證書之后發生的事情。事件的具體發展過程采用了回憶形式呈現，但是在敘事過程中又不斷融入現實事件，兩者相互交叉，從而構建出一種敘述上的支離感及跳躍感，實現文章敘事故事時間和話語時間的相互對立。

在敘述的順序上，小說的故事時間與小說的話語時間存在很大的差異，小說中多采用倒敘或者預敘的方式來進行時間的敘述，時空上出現交叉的現象。在持續的時間上，有的大量敘述故事主人公的經歷，有的又成段地省略故事。在敘述的頻率方面，作者對時間敘述的頻率也有很大的差別，有的事件多次敘述，有的事件只敘述一次。這種時間跳躍式的敘事手法可以更加靈活的敘述故事，突出重要的事件。

經典敘事學理論認為小說是虛構的，但它依賴于真實的世界，因而“時間和空間決定了小說的存在方式”［1］8。《吉姆爺》在敘述過程中，并沒有采用傳統的統一視角，而是結合多種視角進行故事敘事，并且在小說中采用時間跳躍的敘事方法，以引導讀者從不同角度理解小說，為小說營造由淺入深的閱讀環境，同時也進一步加深人們對現代主義作品的理解。讀者在運用自己的思維能力緊跟康拉德的敘事過程中獲得極大的享受，這正是小說作品的魅力所在。正如黑格爾在《美學》一書中所說的：“在生活的一切活動中，美和藝術誠然像一個友好的護神，把內外一切環境都裝飾得更明朗些，對生活的嚴肅和現實的糾紛可以起緩和作用，以娛樂的方式來排除厭倦……”［5］

［1］申丹，王麗亞.西方敘述學：經典與后經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

［2］沈東平. 《吉姆爺》敘事策略解讀［J］.鄭州航空工業管理學院學報，2015（1）:43-46.

［3］熱奈特.敘事話語［M］.王文融，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13.

［4］康拉德.吉姆爺［M］.梁遇春，譯.吉林：吉林出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2013.

［5］黑格爾.美學：第一卷［M］.朱光潛，譯.北京：商務出版社，1997:26.

A Study on the Narrative Features of Conrad’s Lord Jim

XU Fang-fang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s and Trade, Guangdong Vocational College of Engineering, Guangzhou 510080, Guangdong, China)

Lord Jim is the representative work of Conrad, which is regarded as the most outstanding representative of modernism in English literature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 In the Lord Jim in the narrative process, using different narrative perspective and narrative method to guide readers to understand the article based on different angles from the shallower to the deeper, become history style novels have a unique style of narrative style, the narrative mode of creation, but also had a profound impact on later writers.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analysis of the narrative characteristics of Conrad Lord Jim , in order to help readers be able to have deep understanding of this narrative style.

Joseph Conrad; Lord Jim; multiple narrative; time jump narrative

I106.4

A

1007-5348（2017）07-0034-04

（責任編輯：陳 娜）

2017-03-18

許芳芳（1978-），女，湖北松滋人，廣州工程技術職業學院外語與商貿系講師，碩士；研究方向：商務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