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需要柔軟化

張力

內容摘要：在實際的生活中，大眾在需要語文時卻又往往不能很語文的表達。破題的鑰匙就是，語文需要柔軟化。語文的柔軟是思維的柔軟，是視域的柔軟，是文字的柔軟。

關鍵詞：思維 視域 文字 柔軟

陸游說：“細雨騎驢入劍門。”劍門是權力地圖的千古雄關，但消解它的，只是雨，只是驢。史詩也會變成文字存之于世。顧炎武說：“常將《漢書》掛牛角。”煌煌漢代，也就這么晃蕩在牛角上了。那牛，正走在深秋黃昏的山道間。陸游、顧炎武他們在旅行中讓人間的大事變小、變軟、變輕，這頗合我意。歷史是山河鑄造的，連山河都可以隨腳而過，那歷史就更不在話下了。”

我恰恰以為這就是對“語文是什么”最好的解答。“劍門”、“漢書”都是很政治、歷史的意象，可是“細雨騎驢”、“牛角”卻將它們變成了很語文的意境。語文就是一門將“硬”的事物變柔軟的學科。

語文是柔軟的。既是強調語文學科的文學性，更是強調語文學科的思維性。文科，特別是語文，一定會說是感性。說到感性，不少人就會對“語文的柔軟”產生抗拒心理，總以為感性是人的性格的敏感，像林黛玉，動不動就哭。其實，語文的感性，是語文學科的思維方式，不是性格心態。清代文學家張潮在《幽夢影》說：“因雪想高士，因花想美人，因酒想俠客，因月想好友，因山水想得意詩文。”語文就是要有這種柔軟的意識。

一、語文的柔軟是思維的柔軟

語文的柔軟是一種思維的方式，是學語文的人必備的語文意識。

現實中，我們普通的表達是不夠語文的。例如，介紹重慶的火鍋，不夠語文的表達是這樣的：說到重慶，你一定會想到火鍋吧！火鍋現吃現燙，辣咸鮮；火鍋又分成麻辣鍋和鴛鴦鍋；典型的火鍋食材包括各種肉類、海鮮類、蔬菜類、豆制品類、菌菇類、蛋類制品等。雖然現實表達不完全相同，但表達效果是差不多的。這是介紹性的文字，不是很語文的文字。

可如果有語文意識的人來表達這段文字的話，他會想辦法把生硬的事物柔軟化。說到火鍋，他第一想到的是唐代白居易的《問劉十九》詩“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不是科普火鍋，而是把火鍋詩意化，火鍋是白居易的詩，是一種生活的情趣。

上海人餐桌上潔凈小碟里的糕點印證著他們的精致；西北人粗糙的大瓷碗反映著他們的豪邁；山城人的火辣辣的火鍋卻孕育著我們的溫情。那紅藍藍的灶爐上架著一個銀色的鍋，鍋里正歡笑地冒著泡泡，煙霧繚繞火鍋店里，一群男人正光著膀子在喝酒，一群女人火紅的嘴唇正發出光亮，小孩的叫嚷聲、男人劃拳聲、女人瑯瑯笑聲，熱鬧地如同剛煮開的白水一下鬧騰。這樣的世界雖然嘈雜卻蘊含著溫情。在冰冷快節奏的城市里生活的孤獨寂寞的我喜歡上這種看以“粗魯”的吃飯方式，在這個不起眼的凡常之處，我找到了久違的男人情誼、家庭的溫馨。”

不是說哪種文字更高明，只是表達的目的有差異。當我們需要作文的時候，當我們需要很語文的時候，我們要能有足夠的意識來完成我們的表達。

二、語文的柔軟是視域的柔軟

語文是為了更好地表達。同樣的話題，因為語文視域的差異，而表達的效果是不同的。

我的學生曾經寫過一個命題作文——《青青草色勝庭花》。命題的核心，是要寫清楚，普通的小草怎么就勝過、超過了嬌艷的庭花。絕大多數學生都是從贊美平凡的偉大處立意的，這當然可以；但正如路走的人多了，略顯尋常了。獨有一個孩子，受到川端康成《花未眠》的影響，寫作視域上升到新的高度，從審美、尋美的角度來深化命題：人們都是渴望美的，都以為精心呵護那種植在庭院里的花就是得到了自然美，可直到有一天，來到了內蒙古的青青草原上，看到了那漫天的青青草色，體會到小草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精神，才發現了真正的自然美原來在這里。與大眾的立意相比，這樣的視域可以讓我們的表達更精彩，更有味道，更語文。

語文要有語文的視域，一個事物，語文人看見了，它要是柔軟的。

三、語文的柔軟是文字的柔軟

語文的柔軟的基石是語言文字的柔軟。這是毋庸置疑的，因為這是語文學科最基本的要求。“語文教學要注重語言的積累、感悟和運用，注重基本技能的訓練，給學生打下扎實的語文基礎。同時要注重開發學生的創造潛能，促進學生持續發展。”當然，我們要特別注意文字的柔軟性。文字的柔軟還包含意象的柔軟。正如，讀流沙河先生的《就是那一只蟋蟀》，“想起雕竹做籠，想起呼燈籬落，想起月餅，想起桂花，想起滿腹珍珠的石榴果，想起故園飛黃葉，想起野塘剩殘荷，想起雁南飛，想起田間一堆堆的草垛”，這些柔軟的意象既勾起我們的情思，又將我們帶入了一個很中國很古典很意境的世界里。要學好語文，要特別注意語言文字的訓練和積累。

語文是柔軟的，不是說語文只有柔軟，也不是說我們的性格要細膩敏感。只是在實際的生活中，大眾在需要語文卻又往往不夠語文，現實需要我們要柔軟。語文的柔軟是思維，是視域，是文字。

（作者單位：重慶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