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添尹
摘 要: 20世紀的美國主流文學其實不難發現其中不少作家除了成長土壤和創作靈感受到音樂方面的啟發外,更是直接在作品中運用音樂元素為自己的文字增添亮色。本文通過選取三位具有代表性煩人作家及其作品,分析文本中的流行音樂元素的直接應用。
關鍵詞:20世紀 美國文學作品 流行音樂 元素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082(2017)02-0383-01
一、蘭斯頓·休斯詩歌中的布魯斯元素
非裔詩人蘭斯頓·休斯,被譽為“哈萊姆的桂冠詩人”,他對美國詩歌的貢獻,不僅在于詩歌作品中對黑人文化和主流文化美學觀融合的嘗試,更是把布魯斯等黑人民間素材根植于自己詩歌創作中的第一人。從外在結構、內在主題和語言特色三個方面,我們都能清晰地看到休斯詩歌中對于布魯斯元素的使用。
結構方面,休斯在自己的詩歌中反復套用典型的布魯斯式的文體。常見的布魯斯歌詞范式有AAB、ABB、AABA等,而最常見的AAB范式,也是休斯詩歌中最常出現的結構。
主題方面,休斯的詩歌中也經常表現布魯斯所表現的主題,如痛苦、性愛、愛情、死亡、貧困等等。由于美國黑人在在過去幾世為奴,所以在他們的民間音樂中所表現的,也多是這種痛苦的經歷,以及在痛苦中尋找快樂的過程。休斯在詩歌中更多體現的,是黑人長期以來受到不公正待遇的現狀,和代表黑人群體所發出的真實情感。由于接觸并熟悉眾多主流文化,休斯在詩歌主題的表現上還往往有著布魯斯難以觸及的一面,既表現文化的融合和對種族平等的渴望。
二、《在路上》對于爵士樂元素的運用
凱魯亞克作為垮掉派文學的領軍人物之一,不僅是爵士樂的狂熱擁躉,而且從爵士樂中獲得大量的靈感與啟發,開創了一種全新的文學創作模式。在前文中我們已對凱魯亞克和“垮掉的一代”深受爵士樂影響的淵源作了系統的梳理,在本章中筆者將以《在路上》的文本為基礎,探討爵士樂元素在垮掉派文學中的實際運用。
首先是創作上的高度自由。爵士樂和布魯斯同樣是起源于非洲民間音樂的黑人音樂形式,具有強烈的個人情感,相比布魯斯而言,爵士樂在早期往往是純樂器演奏,這種強烈情感的流露往往就體現在對樂器的瘋狂駕馭之上,這與強調高雅正統的主流白人階層審美觀格格不入,但同時獲得了中下層社會群眾的廣泛歡迎。《在路上》整部小說所講的,就是一群拋棄舊價值觀的年輕人逃避世俗,在無拘無束的生活中尋求自我釋放的故事。而在其中,又多次寫到主人公薩爾和迪安在旅途中欣賞爵士樂時放浪形骸的場景,這無疑是《在路上》對自由的內在追求的整體體現。
其次是結構與節奏的松散與消解。“垮掉派”作家的小說中往往有一種獨特的詩化傾向,這不同于以往詩化傾向的小說走向浪漫主義的老路,而是借鑒爵士樂的松散結構的特點,在不注重情節敘述的前提下,更加直接、更重情感地勾勒出頭腦中浮現的完整意象。《在路上》非但不是浪漫主義,而且從某種程度上說是站在浪漫主義的對立面的。書中主人公薩爾有著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浪漫理想,而迪安的追求更近似于一種理想主義,然而到最后,他們的追求都以失敗而告終,浪漫之夢走向破滅。凱魯亞克并沒有深入探討這個社會的具體問題所在,而是在一種類似自然主義卻又高于自然主義的流動文筆中如實展現美國大地各個角落的現狀。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自發性寫作”這一寫作新形式的開創。在爵士樂的演奏中,“即興”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在四五十年代興起的“Bebop”爵士樂中,樂手兩次演奏同樣一首音樂時,往往在大部分時間里甚至在全部時間里的演奏內容都不相同,而所演奏的內容往往來自樂手的現場發揮。即興并不是爵士樂的獨創,卻在爵士樂中得到無限發揚,這實際上是一種對于傳統音樂會上演奏方式的反叛。同樣地,在凱魯亞克所開創的“自發性寫作”手法中,我們也能看出前無古人的獨創性元素在里面,用金斯堡的話來說,看《在路上》的體驗,如同“在聽一場音樂,可以順著句子的延續往下聽,似乎那一段段的句子就是爵士樂的即興”。
三、托馬斯·品欽小說中的搖滾樂元素
在20世紀的美國后現代主義作家群中,托馬斯·品欽和他的作品也許不是最晦澀難懂的一個,但卻無疑是構造最為龐大、包容性最廣的之一。人們常用“迷宮”、“百科全書”之類的詞來形容品欽的作品,正是因為在他的文本里,黑色幽默的語言風格與雙關、戲仿的文字游戲無處不在,嚴肅的人性探討與滑稽的插科打諢不斷結合,更為特別、也是品欽和其他同時期作家區分開的最大特點,便是對宗教歷史、當代科技乃至流行文化等各式各樣元素的高度雜糅。而除了眾所周知的“熵”概念外,他的作品中另一項被反復運用的,便是以通俗文化為代表的種種邊緣亞文化。向來以不與媒體打交道的隱士著稱的品欽,也會親自為動畫劇集《辛普森一家》配音,為搖滾樂隊Lotion的專輯寫下襯注:“搖滾是最后碩果僅存的幾個值得尊敬的行業之一,把運轉的樂隊當成日常生活中的一個奇跡。這基本上就是這些家伙所做的事情。”而在他本人的作品中,流行音樂特別是搖滾樂的元素,可以說也是隨處可見。
首先是作品內容。品欽小說中隨處可見的音樂元素,顯示出他在音樂領域極強的知識積累,除了隨處可見的仿歌劇韻律之類的戲仿,更常見的則是表現出作者對爵士樂和搖滾樂的特別喜好。在他的處女作《V.》里,一個名叫斯菲爾的薩克斯手便是在影射當時著名的爵士樂手奧尼特·科爾曼,此外“斯菲爾”還是當時另一位爵士鋼琴家賽羅尼斯·蒙克的中間名;在《拍賣第49批》中,一個名叫“妄想狂患者”樂隊顯然靈感來自英國的黑色安息日樂隊的代表歌曲“妄想狂”,而這個虛構的樂隊成員披頭士的發型、滿嘴英格蘭的口音也間接證明了這一點;而到了《葡萄園》里,不僅故事的主人公都是樂隊里的樂手,而整個敘述角度也是在直接影射60年代——搖滾樂的全盛期所發生的一系列運動、社會事件和亞文化思潮。品欽將這些形形色色的流行樂手加入自己的文本迷宮中,并非有意為流行音樂和搖滾樂寫贊美曲(事實上品欽本人也總是刻意極少流露自己的主觀喜好傾向),而是在模糊高雅與通俗的傳統藝術界定,在宏大主題下代入許多邊緣文化的親緣關系,使文本解讀的多義性得到空前加強,也就是我們通常所稱作的帶有“解構”特征的后現代主義寫作手法。
其次是作品主題。盡管品欽小說的主題以多以、模糊、不確定而著稱,但我們依然能從中讀出許多復雜的意味。《萬有引力之虹》被認為是品欽最復雜多義的小說之一,其衍生出的注解文獻竟遠遠超出原文的容量。而其中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主題,便是對智能信息技術的反諷,這使品欽被封為賽博朋克小說的先驅。賽博朋克小說的奠基人威廉·吉布森就曾多次表示品欽和《萬有引力之虹》對他創作的巨大影響:“品欽是我心中的英雄,我毫不懷疑如果你和科幻小說家談論這個話題時,他們大部分都會說自己閱讀《虹》不知多少遍、受到了多大影響。”而賽博朋克的起源,則是朋克文化——一種最早起源于搖滾領域、最終通過文學電影等形式擴撒的亞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