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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四川民間信仰的區域差異

2017-04-13 23:56:40
關鍵詞:信仰

林 移 剛

(四川外國語大學 社會學系,重慶 40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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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四川民間信仰的區域差異

林 移 剛

(四川外國語大學 社會學系,重慶 400031)

清代四川并不存在明顯的祭祀圈和信仰圈。作為四川“地方性”文化的主導因子之一,民間信仰與綜合文化的分區基本一致。清代四川民間信仰可分為川西平原民間信仰區、川東北民間信仰區及川南民間信仰區等三個大區。川西民間信仰區自然崇拜遺留較多,與農業相關的神靈崇拜及民間信仰較為興盛,民間信仰的娛樂化特征非常明顯;川東北民間信仰區自然崇拜等信仰遺存較多,質樸而有古韻,與農業相關的神靈崇祀虔誠而質樸,尚巫傳統突出,鬼巫信仰興盛,各亞區存在較大差異;川南民間信仰區古老信仰保留最多,最為古樸,特色民間信仰較多,受少數民族影響更為明顯,民間信仰更加古樸和原始。清代四川民間信仰的地域差異是四川自然環境和人文環境差異的一種適應性結果。

民間信仰;清代;四川;區域差異

民間信仰的地域性與區域化是民間信仰研究的重要內容。20世紀90年代以來,民間信仰與地域社會的相關研究倍受關注,民間信仰的分類研究與區域研究全面展開,并已有大量的成果問世,除江南地區的民間信仰研究成果以外,還有以媽祖崇拜為核心的福建等東南沿海地區以及集中于碧霞元君、女媧、關公等神祇信仰的東北地區信仰研究成果問世。進入21世紀,隨著地方性文化意識的增強以及城市化對民間信仰生存空間的擠壓,區域性的民間信仰研究逐漸從東南地區擴散到全國各地,幾乎每一個地區、民族甚至族群都擁有了自己的民間信仰志。作為中國民間信仰非常有特色的四川地區,學界對其區域民間信仰的考察還遠遠不夠,不論是對四川民間信仰的描述性研究還是對四川民間信仰的區域化進程及現代轉型研究都剛剛起步[1],四川民間信仰的個案如川主信仰、梓潼信仰、壇神信仰[2]、璧山神信仰、馬頭娘信仰等少有研究成果出現或研究不夠深入,四川民間信仰的整體研究仍然缺乏、斷代研究也非常薄弱,對四川民族地區的民間信仰的形成及變遷研究成果更少。清代作為四川民間信仰以及四川文化形成的最重要時期,偏偏又是四川民間信仰研究最薄弱、成果最少的朝代之一。鑒此,本文擬通過對清代四川民間信仰區域差異的分析,試圖對四川民間信仰進行初步的整體勾勒①。

一 清代四川文化綜合分區與民間信仰的分區

在清代四川,明顯的祭祀圈和信仰圈并不存在。原有土著社會和信仰形態的巨變以及移民“五方雜處”、“各祀其神”的現實,既打破了原有的土著社會所構建的信仰格局,又使得新社會中以所謂鄉神崇拜為主要內容的信仰體系缺乏明確的地理邊界,使大范圍內某一神靈被廣泛接受并排斥其他神靈而存在的可能性變得微乎其微。雖然清初四川移民人數眾多,自清代中期之后大多數地方移民人數已超過土著,但是移民社會中以會館祀神為主體的信仰形態象征意義更明顯。基于自然和人文環境的巨大差異,移民并不能將其原籍信仰形態移植于清代四川社會[3],經過精心選擇的會館神靈更多體現了移民融入當地的決心[4]。因此,清代四川民間信仰既沒有因為移民的進入而發生顛覆性的變化,也沒有因為移民的進入和在地化而形成新的祭祀圈和信仰圈。所以,不能以祭祀圈理論來分析清代四川民間信仰格局。

作為一個相對封閉的地理單元,四川的文化獨立性較強,是中國復雜地方性知識體系中的重要區域。“夷漢雜居”的民族成份和“大移民”的背景,又使之具備了一種“雜糅”的獨特信仰風俗。有清一代,四川區域文化經過不斷的滲透與同化,在生理、心理、性格以及勞動方式、飲居習慣等方面都發生了適應新環境而相關整合的衍變,并磁化般地不斷衍生出一些既不同于四川土著又異于移民原籍的新四川的“地方性”,這種文化深深地刻上了巴蜀地域固有山川地勢、飲居條件等自然印記,表現出與四川傳統生存主體一脈相承的群體性格特征和地方意識。因為移民來源與分布在四川各地區有明顯的差異,加之地理環境與歷史傳統等多種因素差異的影響,清代四川文化區域性差異比較明顯。藍勇曾以政區、移民、方言、民俗、民風(個性特征)與文化區域的關系等為主導因子對古代四川進行文化區的劃分,并將其劃分為川西平原文化區、川東北文化區以及上下川南文化區,他“對四川三大民俗區的形成依據的主要歷史文化積累主要是明清時期”[5]454-500;序言。民間信仰是四川“地方性”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和主導因子之一。筆者在對明清以來四川方志中祠廟部分進行排比統計和研究之后發現,清代四川民間信仰存在著比較明顯的區域差異,并根據這些差異將其分為川西平原民間信仰區、川東北民間信仰區及川南民間信仰區,這與藍勇提出的四川綜合文化分區基本一致。

二 清代四川民間信仰三大區的差異

(一)川西民間信仰區

該區由成都府、龍安府、綿州直隸州、眉州直隸州、資州直隸州以及邛州的大邑、蒲江等地區組成。從文化分區來看,成都和邛州可以算一個亞區,眉州、資州、龍安府和綿州文化有更多相似之處。在信仰方面,這方面的區分不是特別明顯。川西民間信仰區地處四川盆地以及盆地的低山地區,人口眾多,經濟發展相對較好,是傳統天府之國的核心區域,其民間信仰具有非常典型的特征。

1.自然崇拜遺留較多

成都平原有著長期的經濟文化繁榮,時至清代,在文化方面仍然有著豐厚的積淀,這在民間信仰方面有多方面的表現。在自然崇拜方面,各種天體、天象崇拜尚有遺留。在成都、丹棱、簡陽、德陽等地區都有祭祀天神的“上九節”,但其主要活動都是以放燈為主的各種娛樂及商業交流。在金堂縣、江油縣和成都等地,農歷十一月十九日有祭祀太陽的“太陽會”,“各剎誦佛念經,鄉人亦于斯日虔禮而敬祀”[6]卷三《風俗》;成都的太陽會期“告白,大書特書太陽勝會,合資演戲”[7]234;華陽縣還有清代重修的雷祖廟,用于“春秋致祭”[7]554。成都等地都有東岳廟,但東岳信仰已經更加世俗化,東岳神的神職更加泛化。該區內河流縱橫,涪江、岷江、沱江、青衣江、大渡河等穿過境內,因此該區水神崇拜盛行。植物崇拜方面,德陽縣還有古樹崇拜的遺留,人們用該縣東玉皇觀前的古柏樹,“下注艾以灸之,云能祛病,在目齊目,在心齊心”[8]卷十八《風俗》;成都、華陽、郫縣、金堂縣則有清明插柳戴柳辟邪的習俗[9]卷九《山貨》。簡陽縣等地尚存石敢當信仰,“有不埋石者,必于門中直釘一虎頭扁(匾),中書‘泰山石敢當’或立石刻此字,猶古意”[10]卷六《風俗》。成都府火神崇拜興盛,灌縣、漢州、華陽縣地方志中都有五座以上火神廟,且大多為清代所建;這些地方都有火神會,時間從四月到十一月不等。溫江的城隍信仰比較虔誠,體現出該地區老四川文化的特色。

2.與農業相關的神靈崇拜及民間信仰較為興盛

成都平原地勢平坦,土地肥沃,具有優越的地理環境和發展農業的重要基礎,唐代成都就有“揚一益二”之稱。區域內人們重視農業,社神、田祖及土地神等與農業相關的神靈崇拜都比較興盛[11]。《崇寧州志》記載:“各鄉村設立土地廟,歲逢六月初六或七月初七,鄉人置辦香燭、雞、酒,詣廟祭賽,以祈秋稔。”[12]卷二《風俗》華陽縣、溫江縣等都有祭祀社神的社日,溫江縣鄉民還要“各備牲體獻奠”[13]卷十四《風俗》。在“春夏栽秧畢”后的五月二十日“谷神生辰”這一天,灌縣、成都縣、溫江縣都要祭祀谷神,金堂縣人還要“籌錢請梨園作劇,祈禱年豐以祀禾神”[14]卷二《風俗》,新繁縣“谷王誕”、“谷王會”,“縣之清流場于是日演劇賽神”[15]卷二《風俗》。

川西農業發達,牛王崇拜突出。金堂縣民間過牛王節“自明時皆然”[10]卷六《風俗》,這是關于四川牛王會的最早記載。查閱清代以來的四川地方志,全省有牛王會的習俗共有53縣,而在川西民間信仰區內的35個縣、州中,方志中明確記載有牛王會的共21個[16]。牛王會也是人們對牛耕文化的一種體現,反映了人們對牛的敬重、保護之情。

川西蠶桑業發達,清代仍有大量蠶神崇拜的習俗和表現。四川以蠶叢為始祖和蠶神,雙流縣有蠶叢祠[17]。據記載,新繁縣蠶市邊的三皇殿內的神像,“即蠶叢氏也”[15]卷二《風俗》;大邑縣、江油縣、眉州等縣都有在正月十五“祀先蠶”、“浴蠶種”的習俗[18]卷三《風俗》;彭山縣“(九日)浴蠶種,十五日祭先蠶”[19]卷三《風俗》;清代成都縣、華陽縣還把對蠶的祭祀與蠶器的買賣活動結合起來。

農業社會對醫藥行業的依賴較大,在川西的多數州縣,藥王崇拜非常突出。成都、新都、金堂、郫縣、雙流、灌縣、新津、德陽等地都有藥王廟,基本上都奉祀孫思邈。金堂、新繁、新津等地在二、三月份還舉辦藥王會,醫家奉“孫思邈”為藥王。《成都竹枝詞》中有反映藥王會的繁榮景象和藥王崇拜的世俗化特征的竹枝詞:

綠色二月好春光,席扎牌樓燈燭光。婦女丁男齊結束,藥王廟里燒拜香。采亭羅鼓送南瓜,送到人家一片嘩。吃罷酒筵才散去,明年果否有嬌娃?[20]3199

3.民間信仰的娛樂化特征非常明顯

川西平原優越的自然條件和發達的經濟狀況使其自古以來就有繁榮的商業和“俗好娛樂”的傳統,市儈氣息非常濃厚,并因此養成了居民尚游樂、重飲食和休閑的傳統。在民間信仰方面,該區域內的民間信仰都顯得嚴肅不足、娛樂有余,祀神、娛神成份不多,娛人要素十足。一年之中,游百病、踏青、趕花會等與民間信仰相關的活動,都成為川西民眾游樂的機會。而風行于川西平原各地的名目眾多的迎神賽會,則是該地區游樂的最主要的體現和最重要的空間載體。無論是成都的藥王會、花會,還是綿州、龍安府區的下元節賽會;無論是正月初九日的“上九會”,二月十六日的“玉皇會”,還是二月初三日的“璧山會”,五、六月之間的“青苗會”,十月的“牛王會”等等,在這些以祀神名義舉行的賽會中,“每逢神會,必演戲慶祝,祈福還愿者皆攜香楮、酒肴致敬盡禮焉”[21]卷十五《風俗》。

(二)川東北民間信仰區

川東北信仰區包括重慶府、夔州府、忠州直隸州、酉陽直隸州、石柱廳、順慶府、綏定府、太平廳、潼川府以及保寧府。該信仰區幅員最為遼闊,東靠湖北,北接陜西,南臨湖南、貴州等地。其中,保寧府和太平廳屬川北區。明清以來,隨著土著的消失和湖廣移民的進入,川北地區的文化獨立性慢慢消失,“今川東和川北地區更加自成一體,成為一個獨立的文化風俗區”[5]473。石柱直隸廳和酉陽直隸州位于巫山、大婁山山區,區內漢族與少數民族相互雜居,其民間信仰呈現出鮮明的區域特色和民族特色,但是因其地接湖北、重慶,又接受了中原王朝的統治和漢化,且清初接受移民眾多,所以總體上尚屬于川東民間信仰區。川東北區域內的民間信仰特征非常鮮明,各亞區之間存在較大差異。

1.自然崇拜等信仰遺存較多,質樸而有古韻

川東北地區地形復雜,人口眾多,與成都平原相比,該地區較為封閉、落后,因此,自古以來就是民間信仰的興盛之地。時至清代,各種民間信仰類型仍有大量保留,且多有古韻。在自然崇拜和自然神信仰方面,天體、天象崇拜皆有遺留。如秀山縣有太陽廟,并有民眾“祀日”的作法[22]卷二《地志》;云陽、萬縣、涪陵、大竹等地有供祀雷神的雷神廟、雷祖廟或雷祖殿,人們在此奉祀雷神,舉辦“雷醮”等活動,“祈佑民和歲稔”[23]卷十九《雜俗》;新寧、廣安、三臺等地在六月二十三日或二十四日要舉行“雷祖會”,祭祀雷神;綦江縣在六月二十四日有祭祀風神的習俗;南川、云陽等地都有清代重修的地母殿[24]卷五十八《風俗記》。社神、土地神及田祖等農業神靈同樣在川東北被廣泛崇祀。川東北河流縱橫,長江穿區而過,所以境內水神崇拜最為興盛,無論是江瀆神、龍王或龍神,還是楊泗、李冰、大禹,甚至包括肖公、晏公及天后等各路水神,在該區域內都有被大量崇祀。合江縣的真武閣還將真武當水神崇祀,這在四川比較少見。在川東北地區,地形多以山地為主,境內山岳林立,故而山神崇拜直至清代仍見余緒,其中如巫山神女崇拜、中江石崇拜等直至今天仍有表現。在酉陽、石柱等民族地區,自然崇拜更為盛行和古老。如酉陽的蚩尤廟是煮鹽行業的保護神,在彭水縣,“夏月天旱,土人常禱雨于此”[25]卷四《藝文·祀鵓鳩井記》,蚩尤也充任了水神。酉陽的山神造型奇特,神通廣大,有“退賊”、“療疾”、“雨陽立應”等功力,人們對其極為虔誠,祭祀非常講究[26]卷九《祠廟》。在川東北,火神崇拜同樣盛行,域內火神廟的數量幾可與水神廟相當,其方志中記載的火神廟就有60余座。動植物崇拜方面,川東北的牛王廟和馬王廟數量眾多,用桃木等植物辟邪的觀念在潼川府、重慶府、夔州府各州縣都比較常見[27]卷三。重慶府非常重視對花神的祭祀,是四川花朝節最集中的區域之一②。

2.與農業相關的神靈崇祀虔誠而質樸

作為四川地區重要的糧食產區,川東北地區農業神靈的祭祀盛行。春秋社祭在許多地方仍有余緒,禁忌頗多。如三臺、蓬溪、云陽等地都會在二月二日“醮謝中霤,祀田祖以祈谷實”[28]卷四《風俗》。云陽、萬縣等地,在“社日”禁不動土,謂為“五戊大社”,民間無敢犯之者;閨房是日停針線,不作組釧,謂之“忌日”[29]卷二《風俗》。在大竹等地,三、四月間,要祭土谷神,并用傀儡演秧苗戲,但相對于成都平原的娛神性質的祭祀演出,川東北的各種演戲顯得質樸而又富有野蠻性。大竹、榮縣六月初六日祭祀神農“田祖”炎帝時,老百姓都要在神龍宮定期奉上豐盛的供品,“大樂數日乃止,各鄉村亦于是日宰雞鴨,以血涂錢紙,歃田畝”,與遠古時期的“血祭”社神略有相似;同時還要祭祀雷神和火神[23]卷十九《雜俗》。作為農業保護神和家鄉保護神的土地神,在川東北可謂“村巷處處奉之”[30]6-3-9700。在鄰水縣、云陽縣等地,土地祠“上下街皆有之”,農家“或家自立祠,或坊村共之……坊市僅祀當坊土地,村莊兼祀青苗、蝗蟲”[29]卷二《風俗》。潼川、順慶等地,在清代形成了養蠶專區,“比戶飼蠶”[31]187,成為長江上游產蠶基地之一,因此祀蠶神的活動同樣較多。三臺、鹽亭、遂寧、射洪、蒼溪等地都有拜“蠶夫姑母”的活動,三臺縣在二月朔日還有蠶姑會[28]卷四《風俗》。

3.尚巫傳統突出,鬼巫信仰興盛

川東北“居重山之間,壅蔽多熱,又地氣噫泄而常雨,土人多病,瘴瘧頭痛脾泄”[32]卷六《夔州藥記》。又加之地鄰荊楚,因此自古有尚巫的傳統,至清代鬼巫信仰仍然分外盛行,在清明、中元、冬至三個節日都有祭鬼習俗。在清明時節,酉陽、巫山、萬縣等地都要掃墓、祭祖,州縣官還得主持“祭無祀鬼神”。中元時節,巫山縣“各廟作盂蘭會,半月之間,金鼓嶢鈀之聲,刮耳不休。又于曠野放路燭,河干點放河燈……賑濟孤魂野鬼”[33]卷十五《風俗》。酉陽于中元節前幾天就要焚燒紙錢,“縣官祭無祀鬼神”[26]卷十九《風俗》。萬縣除“中元祀祖”外,對新鬼要“剪紙為禮服,當褻服貯紙箱中焚之,謂之送寒衣”,還要“醵金作盂蘭會”,以“賑濟窮鬼”[34]卷十二《風俗》。而在巴縣、溫江、丹棱、彭山等地,“送寒衣”習俗主要是在冬至節。巴縣、合川、萬源等地都有用石敢當、吞口和將軍箭鎮厭不祥的信仰。《渠縣志》記錄有關吞口的材料,其作法頗顯獨特與古樸:

居室犯兇煞者,于門前立石高三四尺,圓瞪兩目,張口露牙,大書“泰山石敢當”五字于胸前,或于門楣懸圓木若車輪,以五色繪太極圖及八卦于其上,或貼“一善”二字與“山海鎮”三字。凡以鎮厭不祥也。[35]卷二《禮俗》

川東北地區迷信色彩較濃,禁忌較多。南川、巴縣、合川、銅梁、江津、大足等地,在正月元旦,多有“禁掃地,傾水,忌兆財出”[36]215的習俗。武勝地區,正月、臘月多禁忌,“每月初五、十四、二十三,謂為楊公忌日,諸事不宜,每晨忌說夢鬼猴蛇虎豹”[37]卷六《禮俗》。在川東北地區,“疾病雖用醫藥,而亦不廢巫師”[31]145,治病、驅疫、祈子、卜物等都大量采用巫術,因為迷信使該地區巫覡地位較高,信巫、招巫風俗盛行。在南川、江津等地,“歲暮萬物已息,百業當休,城郭煙戶稠密,招巫賽神者,夜夜不絕”[38]卷六《風土》。在巴縣、合川等地,還有抓開水、抓油鍋等各種神判巫術,各種祈晴求雨、“平安清醮”等活動在生產過程中仍然常見[39]。

4.各亞區民間信仰存在較大差異

川東北地區東臨湖北、湖南,南接貴州,北連陜西,處于秦、楚、蜀文化的交界帶,幅員遼闊,雖然整個區域內民間信仰有共同的基本特征,但是各亞區內的民間信仰各具特色。大體來說,該區域民間信仰可以分為:保寧府亞區,夔州和忠州亞區,潼川府亞區,順慶府、綏定府及太平廳亞區,重慶府亞區,石柱廳和酉陽州亞區。

夔州府、忠州亞區,位于川東之門戶之地,地形以山地為主,比較封閉、落后,古老民間信仰保留較多,三國人物崇拜較為盛行。光緒《奉節縣志》云:“初七為人日節,夔人重諸葛公。舊于是日結伴出游八陣圖,謂之踏磧”;因地近湖北,自古巫風盛行,“婦女拾小石之可穿者系于釵頭,以為一歲之端”[40]卷十七《風俗》。

石柱廳和酉陽州亞區位于巫山、大婁山山區,內部民族為漢族或者少數民族,漢夷雜居。秀山、黔江、酉陽等地“社公社母”、“山神”等原始信仰盛行。酉陽州二月“上丁,州縣官齊宿,從事于圣廟。次日,祀山川社稷諸神”;人物崇拜方面,既崇祀三國人物張飛等,也在土主廟中崇祀“湖耳青草公”[26]卷十九《風俗》。該區雖為民族地區,移民帶來的外來信仰也有所體現,區內移民會館眾多,祀神與其他地方無異。酉陽忠烈宮“祀唐雎陽殉難裨將南公齊”,其水神信仰中有來自于湖北的楊泗,也有來自于江西的蕭公[26]卷九《祠廟》,五通、五顯等外來信仰在酉陽、石柱等地也有一定影響與表現。

綏定府、順慶府、太平廳亞區,東靠夔州府,西鄰潼川府,南為重慶府,北鄰保寧府,接陜西地界,這樣的地理區位使該地區民間信仰獨立性并不太強。臨近夔州府的州縣尚巫崇鬼,臨近潼川府和川西平原的州縣有文昌會、土地會、觀音會、關帝會等祀神集會,臨近保寧府的營山有瘟祖會、禾苗會等。元宵前五日,營山還有逐鬼風俗存在。渠縣正月二十八日有土主會,崇祀渠縣馮公。該亞區內以祀神名義舉行的集會較多,有一定的娛樂色彩和商業性,除上文所述外,還有城隍會、盂蘭盆會、川主會、中元會、鵲橋會、雷公會、藥王會、龍會、禹王會、王爺會、許真君會、新寧鎮江王爺會、報恩會、雷神會、渠縣草王會、辦社會等。川北保寧府的儀隴、閬中、蒼溪等地五月十五日有瘟祖會,為諸會之最,“每日遠近諸廟拜跪者,香煙如霧,徹夜不息”[41]卷二《風俗》,但此地將梓潼帝君作為瘟祖神崇祀,頗有區域特色。因地近川西平原,保寧府的信仰娛樂氣息十分濃厚,在瘟祖會期間,有神像出游,演劇至數十日。另外,該地區祈子風俗較盛,求子方式多種多樣,廣元有請紫姑求子,“假神誕濱送子之戲”[42]卷七《風俗》;閬中“婦人之無子者,竊面盞以歸,和油煎而食之,則生子。次年遇此會,出油數斤以答神貺”,“也有婦人往往登塔子山掃塔以求子者”[43]卷三《風俗》;巴州則有“打兒洞”③求子。

重慶府亞區,州縣較多,地域廣袤,商業繁榮,“俗素樸,無造次辨麗之氣”[44]423,迷信色彩相對較濃,禁忌很多,民間信仰兼有楚、蜀特色。農業神靈崇祀盛行,牛王會在許多州縣都有舉行。花朝、上巳等傳統節日和八月中秋偷瓜送子之信仰仍有保留。璧山神崇拜是該區較具特色的古老信仰,在璧山、江津、合川等縣較為盛行,并影響川西德陽、川南夾江等州縣。重慶府在清代是重要的移民匯集區,湖廣移民眾多,因此區內移民信仰遺留和影響較多。

潼川府亞區,地處四川盆地的低山丘陵地區,民間信仰與重慶更為相似,敬神祀鬼,也有牛王會、送寒衣、清明、中元及下元祭鬼等習俗,射洪、鹽亭、三臺、遂寧都有花朝祀花神的活動。但是,該區臨近川西成都府,風俗亦與成都府相近,蓬溪、安岳等地文昌崇拜盛行,文昌會等迎神賽會的娛樂氣息較川東其他地區更濃。

總之,該區域內信仰類型最復雜,相比成都平原,不管是農業神靈,還是自然崇拜,抑或巫術信仰,都顯得較為質樸。雖然明清時代的移民改變了其信仰主體,帶來了楚、秦信仰等新的信仰元素,但是都沒有從根本上改變該地區民間信仰的內容和特色。

(三)川南民間信仰區

該信仰區由敘州府、敘永廳、嘉定府、瀘州直隸州、寧遠府以及雅州府東部的雅安、名山、蘆山、滎經、清溪等縣組成,這個區域大部分屬于藍勇先生所說老四川的版圖,是四川文化和民俗區中的相對穩定區[5]482-484,其民間信仰表現出如下特征。

1.古老信仰保留最多,最為古樸

在自然崇拜方面,這一區域的古老信仰保留最多,山岳崇拜、水神崇拜、火神崇拜盛行。如《大寧縣志》載:“初九日為上九會,祀神如元旦,邑人士肅衣冠,迓地方官師,設堂祀上帝祈谷,曰‘春祈會’。先期齋沐,禁止屠宰,極其誠敬。”[45]卷一《風俗》寧遠府的會理州有風神廟,并保留著比較古樸的風神信仰。南溪縣有東岳廟,以“神頗靈異”著稱,“每年辦會,鄉人報祈演劇,甚為踴躍”;每年三月,鄉人還要籌辦東皇會,“架設棚樓出神演戲,全鎮男女游觀不絕”[46]卷三《風俗》。馬邊廳、冕寧縣地方志中都記載有四川社會少有的西岳廟。區域內河流縱橫,長江穿境而過,因此水神崇拜尤興,且異常古樸。珙縣尚存祀“珙水之神”的普惠侯祠,據稱“禱雨則應”[47]卷三《壇廟》;合江的真武閣所祀真武也被人們奉為水神。瀘州、嘉定府、敘州府等地區火神崇拜非常突出。合江縣方志中記錄有9座火神廟,且多為清代所建[48]卷十七《祠廟》;樂山縣有泌水院,內供神農以鎮厭火患,每年五月初一日,還要舉行頗有特色的炎帝會;南溪縣崇祀火神祝融最為隆重,祭品豐富,有“帛一、豬一、羊一、果品五盤、尊一爵”[46]卷三《風俗》。合江縣等在二月十五花朝也要祀花神。宜賓縣在清初還保留著將古樹當作神靈的原始崇拜[49]41。

川南信仰區以稻作為主,對農神和谷神的供奉儀式更為古樸虔誠。合江縣 “鄉城居民,各擇山谷清幽之地建立土壇,祀五谷之神”,名曰“天堂”,又名“清齋山”;在“每歲三、六、九月,用牲醴致祭,亦祈年之意也”[48]卷十八《風俗》。洪雅縣在三月十五日要祀農神炎帝;樂山縣、夾江縣都在農歷五月初一舉行“炎帝會”崇祀農神。這與前面提及的川東地區大竹縣六月初六祭祀農神“田祖”炎帝及雷神、火神的習俗略有不同。

2.特色民間信仰較多

作為文化區,川南區是土著文化保留最多的文化風俗區,在飲食、游藝、語言和節慶方面保留了許多古老文化,存在許多獨特的民間信仰類型。在嘉定府,雖然也有李冰(父子)、大禹等水神,但是影響最大的是其區域性的水神——太守趙昱。該神被崇為川主,影響了周邊地區,并成為四川普遍崇拜的水神之一。在洪雅縣和彭山縣,清代流行著三霄娘娘信仰,該神掌握著人間的生育和嬰幼兒的禍福。洪雅縣還將三宵神的祭祀和上巳節祀高禖相聯系,并有慶賀“媒神圣母誕辰”的“三婆會”,“演劇慶祝,婦女求子者雜沓”[50]卷三《風俗》。該信仰區也是三大區域中川主信仰最集中的區域。據統計,清代有川主會的州縣共有37個,而上下川南區便占14個,而且川主會比其他地方更原始、更隆重[5]473-474。

3.受少數民族影響更明顯,民間信仰更古樸和原始

該區域內,歷史時期的人口以少數民族為主。明清時代仍然“華與夷雜”,漢族與少數民族的風俗相互影響,互為交融。在民間信仰方面,漢族的信仰有少數民族的影子,少數民族信仰浸染漢族要素。各種原始信仰、自然信仰和人物崇拜都較為原始,各種信仰活動如漢源、滎經、雅安、天全等縣的天公會、土地會以及名山、滎經等地的王爺會、城隍會等均較為古老而純樸。寧遠府的川主會往往與彝族的火把節混在一起;鹽源縣的“火把會”實則漢族川主會與彝族回星節的混淆。其他宗教性神會,如大燭會、九品燭、九皇會、盂蘭盆會、蟠桃大會、觀音會、大佛會,雖然宗教意味十足,但受漢族的影響,已被充分娛樂化和商業化。如名山、滎經等地舉行城隍會時,迎玉燭的活動甚為熱鬧,已少有宗教意味[31]107。雅州府東部雖然少數民族眾多,然而由于其毗鄰漢族聚居地,且與漢族雜居,所以迷信色彩濃厚,巫術盛行,巫醫活躍。如天全、雅安、滎經等地均有鏡聽、乞巧等問卜風俗;滎經縣同樣是“商俗尚鬼,經民甚焉。有疾病城市尚服藥,鄉民則延巫祈鬼,或迎村神于家以禱之,并卜吉兇”[51]卷二《輿地志·風俗》。

總之,川南民間信仰區是四川三大區內民間信仰內容最為古樸的一個地區,無論是保留至清代的各種自然崇拜、鬼巫信仰以及人物、人神崇拜,還是各種祀神的活動,無論是轄區內少數民族的信仰,還是漢族民間信仰,從信仰的形式到內容都體現了歷史時期的一致性和穩定性。這與藍勇所說上下川南文化區作為“老四川”的區域文化特色相一致。

三 民間信仰區域性差異之導因

“一個區域文化特色的形成既取決于一定地理環境和在此基礎上的物質資料生產方式,也取決于受外來文化交流的影響。”[5]455由于四川三大民間信仰區地形、氣候、地貌、植被、水文等自然環境因素差異較大,其產業方式、開發程度及經濟發展水平也有明顯差異,反映在民間信仰方面就表現為顯著的區域差異。與此同時,明清是四川區域文化構建的重要時期和人文環境變動最大的時期,這種變動在民間信仰方面有多方面的折射。因此可以說,清代四川民間信仰的地域差異是自然環境和人文環境差異的一種適應性結果。

(一)對自然環境的感知和調適的差異

地處長江上游地區的四川有著獨特的地理環境,四周多為海拔1000-3000米的山地和高原,西南分別是青藏高原和云貴高原,北面是大巴山,東面是巫山,中部是平原,整個四川處于一個相對封閉和獨立的地理單元內。這種相對封閉的環境使“四川有著一個封閉的、穩定的文化結構”[52]605。在民間信仰方面,明清以前,四川受外界影響較小,民間信仰有典型的承襲性,但區域內各地區之間自然環境差異較大,區域文化和民間信仰同樣有著明顯差異。

川西民間信仰區的核心區域為成都平原區,是中國西南地區最大平原和河網稠密地區之一,地勢平坦,海拔450-750米,地表相對高差都在20米以下,氣候溫暖濕潤,地表松散,沉積物巨厚,為四川最肥沃的土壤區,加之交通便利,因此成為長江上游最重要的農業經濟區,自古以來也是西南地區的繁華地帶。這種優越的自然條件折射在民間信仰方面有三種表現:其一,平原地帶地域和經濟的開闊性,使得川西平原的民間信仰表現出相對于四川其他地區難得的開放性,川主信仰、梓潼信仰、馬頭娘信仰等都從蜀地輻射影響到周邊省份,特別是梓潼信仰還得以沿長江流域傳播,最終成為全國性的信仰;其二,川西優越的自然地理條件使得其民間信仰表現出明顯的包容性,人們尚自然,自由率性,對周邊省份和省內其他地方的民間信仰能夠兼容并包;其三,川西平原繁榮的經濟和富足的生活使得人們自古就有重娛樂的傳統,其民間信仰的娛樂色彩普遍較強。

川東北民間信仰區東臨湖北、湖南,北連陜西,南接貴州,西以龍泉山等與川西平原劃界,幅員遼闊,地多險峻,以丘陵、山地為主,東有巫山,北有大巴山,南有大婁山,東南有武陵山,地形由南北向長江河谷傾斜。這種封閉式的地理環境孕育和保留了大量古老的民間信仰,同時使得巫術在川東北地區廣為流傳,經久不衰。域內峰巒疊翠,江河縱橫,使得各種自然崇拜直至清代仍然非常盛行,特別是在邊遠地區和少數民族地區。

川南民間信仰區位于岷江中下游地區、青藏高原東部橫斷山系中段,地貌類型為中山峽谷,全區面積94%為山地,海拔多在3000米左右。該區從區位來說,處于四川的西南腹地,遠離發達的秦隴文化和荊楚文化,長期以來主要為少數民族聚居區域。因此,直至明清,川南地區一直只能算是川西平原文明的末端,其文化和風俗與滇東北更為相似,川西多游藝、享樂之風對其有一定影響。其地理的封閉性和地緣的特殊性,使得川南民間信仰區的信仰在四川最為古老和獨立。該區降水較少,因此,水神廟數量最多,對水神的奉祀尤勤,迎城隍的活動最為虔誠。

自然環境對清代四川民間信仰的構建和區域性差異起著決定性作用。首先,地緣關系決定著移民的來源和分布。川東與荊楚的歷史淵源和地緣優勢,使得川東移民更多,其民間信仰也更為相似;川西與秦隴民間信仰滲透更多;川南與滇東北更為相似,川南地區古老的民風與信仰同樣是吸引閩粵客家的重要因素。其次,移民進入四川后,只能在尊重自然環境、充分利用自然條件的基礎上休養生息。因此,其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并沒有發生太大變化,民間信仰也同樣是以一定的自然環境為依據。如水神信仰以及和農業相關的神靈信仰在清代四川各地都非常盛行;在瘟疫、蝗災等頻發的年代,瘟神信仰、劉猛將信仰風行于各地,在川北的儀隴、閬州、蒼溪、營山等地瘟疫多發地帶還有專門慶祝瘟神誕辰的“瘟祖會”。清代初年的戰亂使得人口凋敝、草莽叢生,虎患四起,川西尤甚,虎崇拜因此盛行。

(二)地緣關系的差異

在區域文化交流較少的背景下,民間信仰往往都具有明顯的地域色彩,即使是區域之間的傳播,近地緣的民間信仰之間的傳播更容易被接受。蜀文化處于秦巴文化、荊楚文化的交界帶,明清時代又與滇東北文化、黔北文化多有交流,不同的區域受地緣文化的影響有一定差異,因此在民間信仰方面也就多有不同。

川西是典型的蜀文化的搖籃。明清以前,川西文化受秦隴文化的影響更明顯,其民間信仰與陜西多有相似。如對孫思邈、諸葛亮的崇拜就是川陜民間信仰相互滲透的結果;關中民俗尚巫的傳統也使道教俗神信仰在川西甚為興盛;在明清時代移民運動及經濟交流背景的影響下,陜西人大量進入川西,成都平原的人們更多繼承了秦人商戰的傳統,原有質樸的民風在商業文化面前顯得十分微弱,游藝、娛樂之風頗為盛行,其民間信仰同樣體現出明顯的娛人色彩,各種琳瑯滿目的迎神賽會,宗教意味不濃,商業、娛樂色彩較強。

川東是巴文化繁榮地,受荊湘文化影響更突出。荊楚同俗,自古如此。晉代有“其人半楚”之稱;隋代荊州蠻“僻外山居者,則言語不通,嗜好居處全異,頗與巴渝同俗”;在“湖廣填四川”中,川東是湖廣移民的集結地,湖廣移民占大半以上[5]58。這些因素使得現代川東北的許多民間信仰實際上主要源自荊楚文化,源自中古四川的民間信仰反而不多。如《城口廳志》記載:“朔望及四時佳節,祀神,喜放火炮,除夕尤甚。元宵城市張燈,以祈年榖,其風頗近荊楚。”[53]卷六《風俗》川東地區崇祀的水神多為楊泗、大禹,川東北地區普遍信仰源自楚地的壇神,楚人“尚武信巫”的文化傳統對川東人影響明顯,而在川黔交界處的南川、綦江等地與黔北民間信仰多有交叉,如貴州地方神靈黑煞神在綦江等地同樣被奉為風神,而貴州等地也同樣崇祀四川的本土信仰川主。

川南文化是四川文化中較為穩定,受荊楚文化及秦巴文化的影響都比較小,文化自成一體。但是,其民間信仰中還是有許多內容來自于周邊省份。如屏山縣六月六日要祭祀楊四將軍和黑土神。黑土神本是貴州的區域神,屏山縣人將黑神與水神楊泗同祀,讓人頗為費解。鹽源縣等地民間信仰與滇東北地區相似處更多。據記載:“(二月)初二,城內及鹽井‘文昌會’,談演《大洞仙經》,蓋越西有紫府飛霞,故俗尤恭敬,其聲樂則沿滇俗焉”;鹽源縣的火把節來歷也與云南有關,“云南鶴慶有妖物,居山洞中,出則風雹損禾,一道人令居民乘夜然火擊鼓以助聲威,遂除其患,今猶然火把以禳雹也”[54]384。

(三)明清以來土著損耗比例及移民構成的差異

移民的進入使得四川民間信仰主體發生了變化和重組。雖然四川民間信仰體系并沒有因為移民的進入而完全解體和重構,但是,移民以會館祀神為主的神靈信仰體系對四川原有民間信仰帶來了巨大沖擊,促使其從封閉走向開放,從囿于一地走向全國。四川不同區域接受移民的籍貫有一定差異,這也導致了民間信仰的區域性差異。

元末明初和明末清初川北和川東所受戰亂最為酷烈,土著損失最為嚴重,是移民進入最多的地區。川東民間信仰區的湖廣移民占大半以上,廣東和福建移民較少,貴州移民相對較多。這種格局使得川東民間信仰區的民間信仰荊楚因素更多,而天后信仰等在川東北民間信仰區少見。同時,受湖廣移民影響,令川東和川北地區更加自成一體,成為一個獨立的民間信仰區。川北地區雖然地近關中,但是大巴山的阻隔和湖廣移民的影響,使其與川東地區的民間信仰更為相似。川西民間信仰區,特別是成都平原,原以陜西移民最多,后來發展為湖廣移民最多,因此,明清以來湖廣文化逐漸取代秦隴文化的地位,精明的湖廣人使成都平原的商業氣息更加突出,由此使得成都平原的享樂之風更盛,民間信仰中娛樂色彩更濃。川南信仰區的土著保留最多,在移民中閩粵、湖廣和貴州移民較多,因此,天后信仰、黑神信仰在川南有一定傳播。

(四)經濟發展狀況和區域開發格局的差異

歷史時期四川各個區域之間經濟發展水平和開發格局不是同步的,在不同時期各區的產業結構也不一致,折射在民間信仰上也就有一定的差異。川西平原自古以來自然條件優越,物產豐富,農業最為發達,人們有更多的閑暇用于娛樂和發展文化,商業最為繁榮。在傳統商業文化的影響下,川西平原市儈氣息最為濃厚,并因此形成了居民尚游樂、重飲食的傳統。川西民間信仰區的民間信仰中,與農業相關的神靈和祀神活動備受重視,各種信仰活動更具商業意味和娛樂色彩。川東民間信仰區山高水險,古代森林茂密,先秦時以漁獵經濟為主,在明清以前狩獵經濟仍有一定地位,但農業文化的影響占有絕對地位,商業文化相對于成都平原就略顯薄弱。川南民間信仰區的物質資料生產方式與川東民間信仰區基本相同,但是由于遠離中原地區,開發相對較晚,明末清初以后受戰亂影響較小而慢慢發展起來,因此保留了許多土著和少數民族的古老民間信仰。

經濟發展與民間信仰的互動與差異在清代四川行業神信仰中表現得尤其突出。隨著清初經濟的復蘇和發展,四川經濟在雍正、乾隆之后進入了繁榮時期,特別是在川西平原地區,商業重新繁榮起來,出現了“商賈輻輳,街道肩摩,百貨駢集”[7]206的景象。地區之間的商業流通異常活躍,《成都竹枝詞》描繪了川西經濟中心——成都的商業樞紐地位:“郫縣高煙郫筒酒,保寧釅醋保寧油,西來氆氌鐵皮布,販到成都善價求。”[55]87商業的繁榮建立在城鄉手工業的恢復和發展的基礎之上,而商業的飛速發展加劇了城鄉手工業的競爭態勢,從而又刺激了手工業新的發展甚至革命。清政府明確廢除匠籍制度,使手工業者獲得了身份自由。同時,清政府還縮小了官營手工業的經營范圍和規模,部分取消了官方壟斷,改變了官營手工業的經營管理模式。因此,四川在清代中期后進入了封建社會手工業最繁盛的時期。行業的發展需要正常的規范體系和市場秩序,還需要各種要素來整合行業的力量,形成良好的競爭態勢和發展勢頭,清代四川行業神信仰正是迎合這種需要,在地方經濟的發展和行業繁榮的背景下興盛起來。

在世俗的觀念中,行業神或為祖師神,或為單純的行業保護神,都能掌管行業,引領行業健康發展,并保障行業中個人和行會利益[56]24。區域經濟體系的構成和產業結構方式的差異會在行業神信仰方面得到體現。在最緊迫、最受重視的行業或最繁榮、最有特色的行業中,其行業整合的需求更大,行業神信仰也就更興盛。川北大綢揚名蜀中,絲織業的發展使得蠶神信仰盛極一時,驅蝗神劉猛將也深受敬仰。清代四川處于城市化進程中,縣城和市鎮的建設使木廠一片興旺景象,“冬春,匠作背運庸力之人,不下數萬”[9]卷十四,因此,魯班成為傳統手工業中最受崇祀的神靈。行業神崇拜和行業的壟斷和競爭態勢也有關系。當行業處于寡頭壟斷(比如完全的官方壟斷)階段時,行業神已成為壟斷者的工具,神的地位和作用就將被弱化。清代四川井鹽制造業和冶鐵業都因為技術的改良等原因達到空前繁榮的狀況,但是這些都是官府壟斷的行業,因此行業神崇拜并不發達。在商品經濟繁榮的時代,商業人口所占城市人口的比重越來越大,對財富的渴望和追求成為世俗社會普通大眾的共同愿望,因此財神被許多行業作為行業神并虔誠奉祀。在旱澇多災的清代四川,告別病恙、保持健康成為人們的共同追求,藥王在得到醫藥行業奉祀的同時也獲取了更廣泛的信眾群。

(五)居民個性特征和文化傳統的差異

藍勇從歷史文獻記載、地理環境的差別以及區域開發歷史進程等方面進行比較研究之后發現,四川三大文化區對居民個性的影響呈現出三種類型,其中川西尚文、川南尚仁、川東北尚武[5]489-500。這種居民個性的差異在民間信仰中表現非常明顯,同時也是四川民間信仰區域差異出現的重要原因。

川西尚文之風在居民民間信仰方面多有體現。川西民間信仰區文昌、魁星崇拜盛行,綿州、龍安府尤甚,各地崇祀魁星的各種建筑較多,且多為文人培修或官民共建。德陽縣魁星閣,“原建在縣城南學宮左,后改四面鼓樓上。乾隆中知縣周際虞仍于舊地重建。道光二十八年士民培修”[8]卷十七《祠廟》。文昌宮在川西被封為“祖廟”,各縣甚至鄉鎮都有文昌宮,灌縣有文昌宮九座,梓潼縣還被稱為“文昌”故里。在崇尚娛樂的川西,“文昌會”顯得比較嚴肅。如金堂縣,“二月三日為文昌生日,士人多入廟行祀,相戒勿演戲,恐瀆神也”[14]卷一《壇廟》;江油縣“鄉村有演戲者,城內各官致祭,紳士頒胙”[6]卷二《祀典》。在成都平原地區,這種尚文的特征表現得尤其突出。如成都縣有供奉造字之神的蒼圣祠;新都縣有兩座倉頡祠;華陽縣有惜字宮,同樣奉祀倉頡,而且兩地分別將倉頡與文昌、大禹同祀;崇州街子古鎮還有建于清代、表征人們珍惜文字和用以收集焚燒字紙的惜字塔[36]210。

如前所述,川東地區,居民個性特征中的強悍、尚武、爽直體現得十分明顯,這種個性在民間信仰方面多有體現。川東北民間信仰區同樣也有文昌和魁星崇祀,但形式和特色卻差異頗大。川西民間信仰區文昌和魁星區分清晰,而在川東北民間信仰區,二者幾乎不加區分,甚至與其他神靈混淆。《蜀典》關于“奎星”解釋中,作者將文昌與魁星并提,認為文昌與“祀魁星其說亦近是”[57]卷七《方言》。而在太平縣魁星樓,崇祀的竟然是劉猛將軍。該區的文昌會也體現出更多的娛樂性和世俗化,文化意味較淡。南充縣祀文昌時,“無不演戲迎神,以祈福庇”[58]卷一《風俗》。涪州,“二月三日,祀文昌,童稚放風箏為樂。里社建清蘸祈谷,大儺,平疇播谷”[59]卷二《輿地志·節序》。

川南民間信仰區作為四川中古文化保留最多和文化最穩定的區域,居民個性特征表現為質樸、尚仁、知禮,其民間信仰顯得古樸原始。如江安、納溪、合江等地都有魁星閣及塑像,與其他地方不同;川南地區的城隍廟和土地廟的數量在全川最多,城隍也是川南地區祈雨時依賴的主要神靈,而其他外來的神靈如楊泗、蕭公、天后等相對崇祀較少。

四 余論

從共時性上將歷史文獻考證得到的歷史事件放到具有特定地理背景區域,和特定歷史時期的自然、社會、文化和經濟政治條件相結合進行分析,探討歷史時期民間信仰的地域特征及地域差異,探討自然環境、地方社會等因素在民間信仰發展變化過程中的意義,從而揭示民間信仰在地域上的分布和在歷時性上與地域社會中自然、人文環境之間的關系,有利于從一個更宏觀的角度來理清民間信仰的源流。

民間信仰是理解區域文化的重要角度,而從環境機理和人地互動角度探討民間信仰的建構、變遷以及區域差異的肇因,有利于更深刻地理解和傳承區域民間信仰以及理解區域文化的建構與變遷。在文化建設備受重視的今天,清代四川作為一個特定的時空區域,其民間信仰的建構和變遷對于其他區域民間信仰和地方性文化的傳承和發展應該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注釋:

①在研究區域方面,本文參照譚其驤先生的作法,將清代嘉慶二十五年的四川政區作為研究的基點。但是,因作者水平和文章篇幅所限,本文研究的空間范圍主要側重于清代四川漢族聚居的川東北、川西平原以及川南地區,對松潘廳、懋功廳、雜谷廳、茂州直隸州等川西北少數民族聚居區的民間信仰只是略有涉及。本文的研究時間為有清一代,即1644-1911。不過,信仰世界潛在的連續性使我們在分析一些具體問題的時候必須涉及清代前后的一些情形,而且許多四川史志編撰時間都在民國時期,雖然記錄多為清代情形,但也已涉及民國。

②據地方志資料了解,花朝主要分布在大寧、忠州、巴縣、遂寧、廣元、新津、綿州、合江、敘州府、綦江、定遠、灌縣、新繁、江北廳、銅梁、合州、璧山、江津、三臺、鹽亭、長寧、南溪等地區,重慶府占據其中8個地區。

③道光《巴州志》卷一《地理志·風俗》記載:“詣南龕寺設大蘸會禮佛請福,山前圓洞二穴,婦人無子者以物擲之,視其中否以祈嗣,謂之‘打兒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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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凌興珍]

The Regional Discrepancies of Folk Beliefs of Sichuan in the Qing Dynasty

LIN Yi-gang

(Department of Sociology, Sichu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031, China)

In the Qing dynasty, no distinct sacrifice sphere or belief sphere exists. As a major component and one of dominant factor of “local” culture of Sichuan, the division of folk beliefs basically consists with that of comprehensive culture. This paper divides the folk beliefs of Sichuan in the Qing dynasty into three areas, namely, the area for folk beliefs of West Sichuan Plain, area for folk beliefs of Northeast Sichuan and that of the Southern Sichuan. In the area for folk beliefs of West Sichuan Plain, much worship of nature are remained, the worship and folk beliefs of deities and sprits relating to agriculture are popular and of strong recreational nature. While in the area for folk beliefs of Northeast Sichuan, lots of simple yet old remains of worship of nature are left, while the worship of and sacrifice for the deities and sprits relating to agriculture are pious yet simple. In this area, the tradition of valuing sorcery is outstanding, the belief of ghost and sorcery enjoys great popularity, and great discrepancies are existed among the subareas. In the area for folk beliefs of Southern Sichuan area, most old beliefs are remained, and there are lots of unique folk beliefs. Influenced by the majorities in a more serious fashion, the folk beliefs in this area are more simple and primitive.

folk belief; the Qing dynasty; Sichuan; regional discrepancies

2017-01-08

本文是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清代巴蜀移民社會研究”(13XZS031)、重慶市社會科學規劃項目“清代四川民間信仰及其現實價值研究”(2014BS061)、四川外國語大學重大招標項目“基于統籌城鄉改革視角的重慶城市化進程中農村文化傳承的實證研究”(sisuzd201204)的階段性成果。

林移剛(1978—),男,湖南洞口人,博士,四川外國語大學社會學系教授,研究方向為民俗學、社會史及農村社會學。

K203

A

1000-5315(2017)04-014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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