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富興
(云南師范大學 云南 昆明 650500)
論黃堯小說創作中的自然真實和藝術真實
——以鄉村題材《無序》《女山》為例
曹富興
(云南師范大學 云南 昆明 650500)
黃堯鄉村題材的創作掘出了原始生命形態,讀者為之感到驚訝,震撼,但是在處理原型素材的時候,裸露的鋪設或者過度創造,因而缺失了審美性。用筆上也有模仿的痕跡,還沒有形成自成體系的文學創作風格。
原型;藝術真實;原始生命
原型,英文(archetype)一詞又被譯文“原始模型”或“民話雛形”,其詞源出于希臘文“archetypes”一詞,意義為“原始的或最初的形式”???榮格爾解釋:“原型一詞最早是在猶太人斐洛談到人身上的‘上帝形象’時使用的?!蔽鞣轿幕瘻Y源于古希臘,古希臘人的思維方式中有個有顯著的特征就是熱衷于對事物的本質追求。康德也認為柏拉圖的理式是事物本身的原型。春秋時期道家學派代表人老子在《道德經》:“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边@里的“谷神”是“道”的意思,道就是根本,原型只是道的一部分。老子又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惫湃艘恢碧岬皆?,只是沒有形成獨立的定義,原型的發展與運用從未間斷,形式也發生了變化。在西方,哲學、人類學、文學、心理學、宗教學、社會學都受到原型理論的影響。
(一)崇拜原始生命
《女山》就是這樣一部具有濃郁文化特色的風俗小說。小說寫于1987年,是一部完全意義上的原始主義小說?!杜健芬阅λ笕说纳顬閮热?緊扣主人公直瑪的生命流程來展開,表現出本世紀中摩梭人的母系社會風俗和人格精神。直瑪是本衣社(系血緣家庭)的第三十五代承嗣者,她美麗、善良、寬厚待人,她生了三個孩子,又做了母祖。在當地人看來,直瑪就是摩梭人的“女山”和“月亮”,她贏得了向族人和家里人的尊敬。作者對直瑪人生的展示實際是對摩梭人的氏族社會生活、人性的揭示,寫直瑪的美和善實則是顯示摩梭人對女性的崇拜,這是母系社會的特征,反映了摩梭人寬厚仁慈的胸懷。作者取名“女山”,是對美麗大自然的禮贊,“女山”是溫暖、友愛、真誠的象征,是大自然的神靈顯現;作者刻劃直瑪是追憶遠古的人類關懷精神,隱含著對現代“文明”的不滿,體現出原始主義精神。
(二)對鄉村愚昧落后的無奈
《無序》是根據黃堯自己在文化大革命期間的親身經歷而進行地創作,小說里面的“我”就是作者的化身。我在被關押了八個月之后潛逃出省城西行。在黑夜里,我逃到了德宏。我被景頗族捉住,我再一次成了囚徒。然而,景頗人捉我的原因既然是“是你自己踩到我們鬼念過的圈子里來了?!彪S后我到橫山,收公糧的時候我識破了當地人上交“癟谷”的計謀,我與當地土霸發生了矛盾,但跟去的景頗漢子保護了我的安全。二十年了,就沒有人敢收這里的公糧,這樣我就立了功。回到勐別,我無形中卷入地方財主的斗爭里。無序的社會里,假面具下邪惡的人在活躍。表面上是政府人員,整天提倡著要“革”,但到底“革”什么?每人說得清楚,山高皇帝遠,地方霸主與政府工作人員勾結,甚至具有雙重身份,無序地爭奪著民脂民膏。但是誰也不敢指出來。是非顛倒。我首先救下了一個受冤的知識分子,之后,尋找線索、證據。拉出許多令人驚訝的秘密。面具背后,有養小老婆的,挪用公款的,以政府的名譽霸占他人財產的,無序的這些,都被我一一挖掘出來,我就從害怕殺牛的逃亡者變成了“惡鬼山官”。我看到了當地民眾的愚昧,落后,但又如何。只能在無序的社會里,誰“革”誰?留什么?“革”區什么?誰也說不清。
(一)乏味的原型素材
《無序》里著力描寫了德宏的自然風物,景頗族的生活習俗,甚至有景頗語的插入,無疑,作者是對那片風土人情進行了藝術創造。面對一個“陌生”的原型素材,藝術加工不恰當,審美性就體現不出來,甚至會破壞素材的原型結構。景頗人家祭祀時候殺水牛,阿果舂野菜給我吃,放火燒山種包谷,牛滾塘,牛撇繩,還有和阿果去看牛,燒螞蝗吃,跳景頗舞等等,這些都是對那片原始自然風物地描寫。但在敘述時,乏味,直白,沒有做藝術手法的處理,尤其是過多的使用俗語,而并且無限度放大化,沒有顯示出丑的藝術性。如:“真的——哈哈!他大笑起來,‘漢人愛說真的’。什么是真的?螞蚱跳過牛脊背是真的,螞蝗鉆進屁股眼是真的?!保皾h人是山漢人,不是你們這種漢人,卵子比你大”,“嫂子說:你別一口飯,一口糞地滿地下噴”;“拉屎”等諸如此類粗俗的言辭在黃堯作品《無序》里使用泛濫。值得注意的是,既然“飯”和“屎”在一起使用,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從事創作的人,要對自己的言語負責,使用一些“新奇”的言辭來博得眾人眼球,這是不高明的。
(二)失真的藝術真實
失真的藝術創造黃堯前期小說的藝術成就是突出的,也是眾口皆碑的。但是,客觀地說,黃堯這一時期的小說在創作上也有明顯的不足,那主要體現在美學風格上。他這時期的小說在表現上過多追求生活的“原生態”,追求原初意象,要保留“原汁原味”,使作品顯得太直、太實、模仿現實的成份較濃。從符號學角度分析就是過多地追求能指,淡化了所指,因而他的一些作品表現性就不夠,有一種歷史文本之嫌,他的創作思維就變形為“歷史考古學”思維。符號學家卡西爾說得好:“藝術不是對實在的模仿,而是時實在的發現。”勢這說明作家、藝術家對生活的觀照不應該是表面的、單純的,而應該是深人的、“想象的”。藝術文本不是厲史文本,民族文化不是“文物古跡”,所以,在藝術的表現中過多地追求“原生態”會限制作家才情的發揮,造成想象力的醫乏。這一問題在《女山》中就有表現。《女山》的主旨是通過以直瑪為代表的摩梭人的人格追求,對生活習俗的描寫來表現摩梭人的半原始生活狀態和她們的母性崇拜的文化特征,從而達到對生命力的禮贊。但是作者在作品的美學處理與藝術表現上卻有不足。小說的描寫方法較單一,敘述太多,表現不足。對于少數民族的生活習俗的描寫也太真、太冗雜,作者完全充當了“全知全能”的人物,反過來,小說中的人物卻成了“靜止畫面”,沒有靈性。在結構上,小說的前半部寫得平穩,有序,后半部,尤其是寫解放后直碼一家人的生活時顯得松散、零亂。又如,小說的自然主義化也很突出,作者為了求“真”、求“實”,對靡梭人的生活習俗,“性鳳俗”的描寫太多太細,刪節不足。模仿太強,發現就少,給讀者設置了“閱讀障礙”,影響了作品的藝術性,從而影響了作品的“史詩性”,因為“史詩性”并不等于真實性,它是由文化的真實和藝術的表現傳達出來的,是一種綜合的藝術。
[1]黃堯.無序[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0
[2]童慶炳.文學理論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2:155-156.
[3]楊麗娟.理論之后與原型—文化批評[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0:62-100.
[4]朱曦.論黃堯小說格流變論[J].昆明:云南師范大學學報,1989
曹富興,男,傈僳族,云南省德宏州人,研究生,中國現當代文學碩士,云南師范大學,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詩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