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公平視閾下不同養老保險制度分析

劉 娜 梁 兵

(河海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1100)

社會公平視閾下不同養老保險制度分析

劉 娜 梁 兵

(河海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1100)

社會公平；被征地農民；養老保險；投資回報率

公平是人類千百年來不懈追求的目標，公平不僅涉及人們的自尊和地位，更影響了整個社會的穩定、進步和發展〔1〕。在工作領域人們追求工資待遇、權力和地位的公平，退休后則追求養老保險的公平。我國養老保險制度的碎片化現象嚴重，各制度的保障對象、繳費標準等方面又有很大差異。其中，人們最關注的是繳費的多少、養老金的數額和養老保險費的回報率。當前養老保險待遇的衡量指標主要是養老金收入和養老金替代率，也有學者進行綜合后提出比較養老金的概念〔2〕。主要研究方向為區域差異、性別差異和制度差異，但制度差異主要集中在城鎮企業職工與機關事業單位之間。但針對實際數量大大超過8 300萬人的被征地農民〔3〕，他們的養老保險制度最早是由嘉興市于1998年開始探索的〔4〕。由于面臨“四無 ”風險和長遠生計無法保障等問題〔5〕，目前已有29個省、自治區、直轄市通過4種模式 開展了這項工作〔5～7〕，有地方還探索出了“雙置換的方式”〔8〕。但被征地農民養老保險與其他群體相比是否公平卻有待研究。本文借鑒了前人研究的成果和思路，以公平理論為依據，引入投資回報率的概念，將被征地農民納入研究范圍，對比其與城鄉居民、城鎮企業職工的養老保險繳費和待遇水平及養老保險費的投資回報率，探究被征地農民、城鄉居民和城鎮企業職工之間養老保險的差距，分析產生差距的原因并提出解決辦法。

1 理論基礎——公平理論

公平理論是由美國北卡羅來納大學心理學教授亞當斯于1956年從認識失調論出發而提出的一種激勵理論，通過比較個人所做所得與組織中其他人的所做所得，衡量人們對組織中資源或獎酬分配的公平感，因此公平理論又稱社會比較理論。它的基本觀點是：當一個人付出了時間、精力并取得了回報以后，他不僅關心自己所得的回報，而且會關心其他人所得的回報，會與他人進行比較來確定自己的付出與回報是否合理，比較的結果將直接影響其今后工作的積極性。公平理論更多地被應用于企業的薪酬管理方面。其公式可以簡單地表述如下：

O——結果(Output)，即分配中所獲報酬；

I——投入(Input)，即人們在工作中所作的貢獻；

p——代表感受公正或不公正的參照對象；

r——表示比較中的參照對象。

當亞當斯公式等號兩側相等時，說明自己和比較對象的付出和收獲是一致的，人們會感到公平。但當公式兩側不等時，人們就會產生不公平感。這有兩種情況：(1)當(Op/Ip)﹤ (Or/Ir)，人們會覺得自己付出太多，回報卻很少，會感覺自己很吃虧，感到心理失衡而不安。(2)當(Op/Ip)﹥ (Or/Ir)，人們會覺得自己付出的不夠多卻得到了更多的回報，會感覺自己占了便宜，在這種情況下，理論上也是不公平的，會產生另一種不公平感，即歉疚感；但由于公平感的不對稱性和個人的自利傾向，多數比較的一方此時會心安理得。公平理論不僅可以用在職場中衡量職工對個人付出與收獲的感受，也可以用于衡量個人參加養老保險的公平感，我國目前的養老保險制度都需要個人繳納一定的養老保險費用，由于歷史和現實的原因，城鎮企業職工、城鄉居民和被征地農民三者繳費機制和待遇的標準都不一樣，因此就會產生對比，有比較必然會產生對自己參保的公平或者不公平的感覺。從3個群體養老保險制度的比較公式中，可以對其體驗到的公平感進行比較，單獨看某一項，得出的實際上是每個群體對自己繳費和待遇的滿意度，是其收獲和付出的比值，本文將其稱之為回報率。

2 不同制度體系養老保險繳費及待遇水平測算

2.1 城鎮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 依據江蘇省對城鎮企業職工養老保險的相關規定和辦法，本文選取1名2000年1月1日進入企業工作，開始繳納養老保險費并建立養老保險的個人賬戶，于2015年1月1日年滿60周歲退休，進入養老年齡階段的男性勞動者。假定該勞動者在勞動年齡內連續工作沒有間斷，而且該勞動者的工資水平與繳納養老保險的工資基數均為當年的在崗職工平均工資或社會平均工資，即該勞動者歷年的繳費工資指數均1。

該職工在2000年進入企業，因為政策經歷幾次調整，在查找了國家和江蘇省的相關資料后，經計算得出，至2015年1月1日年該員工退休時，個人賬戶本息和為49 277元。根據國家的相關規定，各項養老金每年都有調整，本文假定基礎養老金按照10%的比率調整，而個人賬戶儲存額則取3%為計息利率，可以得到：

式(1)

其中Mn為第n年領取的個人賬戶養老金，i為個人賬戶記賬利息，代入上面的P值，計算可以得出該職工退休之后在規定領取年限(139個月)內歷年領取的個人賬戶養老金及基礎養老金數額(見表1)。

2.2 城鄉居民養老保險 南京市的城鄉居民社會養老保險 政策于2012年開始實施，將原來新農保的參保人員和城鎮居民養老補貼的領取人員統一并入城鄉居民社會養老保險的范圍之內。本文選取1名具有江南八區城鎮居民戶口的男性居民，于2015年1月1日年滿60周歲，進入養老年齡階段，于2013參加城鄉居民社會養老保險，繳納養老保險費。假定該居民至其退休時，補繳1 000元檔次的養老保險費15年，加上個人賬戶的政府補貼金額，則當其退休時，個人賬戶資金為16 785元，每月領取120.76元。此外，依據《南京市城鄉居民社會養老保險辦法》(寧政規字(2011)2號)及相關資料，假定基礎養老金每年增長20元，則可以得出該居民2015至2026年的各項養老金領取額(見表1)。

2.3 被征地農民養老保險 《南京市被征地人員社會保障辦法》第十七條規定了達到養老年齡段的失地農民養老保障待遇標準，其繳費檔次分為37 600元和42 600元兩檔，基本生活保障金分別為400元/月和427元/月〔9〕。同樣，選取2015年1月1日年滿60周歲，進入養老年齡段的男性農村居民，假定其在2015年之前未參加社會養老保險，土地被征收之后，一次性繳納養老保險費并納入基本生活保障，享受基本生活保障金。被征地農民基本生活保障金按照10%的比例每年增長，可以算出該農民2015至2026年領取的基本生活保障金(見表1)。

表1 各制度體系養老保險待遇水平對比表(元)

3 不同制度體系養老保險待遇對比分析

3.1 不同制度體系養老保險待遇水平對比分析 從表1可以看出，就南京市而言，在城鎮企業職工、城鄉居民、被征地農民3個不同養老保險制度體系框架下，其對應的3個不同群體退休后領取的養老保險待遇水平有很大差異。從整體上看城鎮企業職工的待遇水平最高，而城鄉居民的待遇雖然在退休最初高于被征地農民，但可以看到2017年被征地農民二檔養老保險待遇超過城鄉居民，而一檔養老保險待遇在2018年也超過城鄉居民，所以被征地農民養老保險待遇總體上處于中間水平。

此外，對于同時具備個人賬戶和社會統籌賬戶的城鎮企業職工和城鄉居民來說，可以看到城鎮企業職工不管是個人賬戶養老金還是基礎養老金都是城鄉居民的3倍，但城鄉居民相比城鎮企業職工多了一個繳費年限養老金，這部分養老金一定程度上縮小了城鎮企業職工與城鄉居民之間養老保險待遇的差距。

3.2 養老保險回報率對比分析 根據公平理論和上述的計算數據可以得出不同社會群體參加的養老保險回報率如下：

(1)養老金總待遇/繳費額情況如下：

城鎮企業職工：O/I=6.41

城鄉居民：O/I=7.28

被征地農民一檔養老金：O/I=3.40

被征地農民二檔養老金：O/I=3.18

(2)城鎮企業職工與城鄉居民養老金個人賬戶養老金/繳費額情況如下：

城鎮企業職工：O/I=2.39

城鄉居民：O/I=2.39

(3)城鎮企業職工與城鄉居民養老金基礎養老金/繳費額情況如下：

城鎮企業職工：O/I=4.02

城鄉居民：O/I=3.60

由上面的計算結果可知，在法定的養老金計發月數期間，不考慮折現的情況下，城鎮企業職工養老保險費的回報率是6.41，城鄉居民是7.28，被征地農民一檔養老保險是3.4，二檔是3.18；城鎮企業職工與城鄉居民的個人賬戶養老金回報率相同，都是2.39；但是對于基礎養老金，城鎮企業職工的回報率是4.02，城鄉居民則是3.6。

可以看出在城鎮企業職工、城鄉居民和被征地農民三者中，城鄉居民養老保險費的回報率最高，其次是城鎮企業職工，被征地農民只占城鎮企業職工的43%，只占城鄉居民的53%；同時，被征地農民的一檔養老保險費的回報率要高于二檔養老金。

對于城鎮企業職工和城鄉居民，二者個人賬戶的回報率相同，養老金待遇總額的回報率城鎮企業職工要低于城鄉居民，但基礎養老金賬戶城鎮企業職工卻高于城鄉居民。

根據公平理論，在城鎮企業職工、城鄉居民和被征地農民3個群體參加養老保險的繳費和待遇水平比較中，感到最公平的是城鄉居民，其次是城鎮企業職工；感到最不公平的是被征地農民，其中，參加一檔養老保險的被征地農民比參加二檔養老保險的感覺更加公平一些。

4 結論與建議

4.1 結論 第一，城鎮企業職工的養老保險待遇在個人賬戶和社會統籌賬戶兩個方面都遠遠高于其他兩個社會群體，而待遇與繳費水平息息相關，說明城鎮企業職工繳費壓力過大，繳費比例過高。城鄉居民的養老保險待遇水平總體處于最低，說明繳費標準過低；本文選取中等水平的繳費檔次，但隨著人民收入的不斷增長，1 000元的繳費標準過低，導致退休后的生活水平受到影響。被征地農民繳費水平在三者中處于中等，但其一次性繳費的方式，與其他兩個制度不同，不利于養老保險制度的進一步統籌。

第二，城鄉居民同時，雖然城鎮企業職工養老金待遇上都要遠遠高于城鄉居民和被征地農民，但其個人賬戶養老金和養老金總額的回報率均低于城鄉居民，說明城鎮企業職工繳納的養老保險費用過多，但卻沒有得到相應足額的回報，城鄉居民雖然繳費較少，但因為有政府發放的繳費年限養老金作為補充，使其養老保險的回報率較高，說明在養老保險金發放過程中，待遇計發機制存在一定的問題。城鄉居民的養老保險待遇在退休之初高于被征地農民，但很快便被征地農民趕超，說明待遇增長速度過慢，增長幅度太小，使得城鄉居民養老保險待遇逐漸落后于被征地農民，與城鎮企業職工之間的差距也越來越大，說明城鄉居民養老保險的待遇調整機制存在問題。

第三，當前社會人民普遍存在攀比心理，從待遇水平上看，城鎮企業職工高，城鄉居民和被征地農民就會感覺不公平，覺得自己的養老保險待遇太少了，不足以維持自己的生存；但從回報率來看，城鄉居民卻是最高的，因此城鎮企業職工和被征地農民又會覺得不公平，覺得自己的付出沒有獲得應得的回報。所以，是否公平只是人們的主觀感受，具有很大的主觀性、隨意性、不確定性和不穩定性。

4.2 建議

4.2.1 調整繳費機制 公平理論認為當個體對自己投入的回報率感到不滿意或者不公平時，會通過減少投入從而保證自己的公平感。在養老保險領域，要實現社會公平，首先需要從繳費機制入手，在本文中測算中，選取15年作為統一的繳費年限，在繳費滿15年退休時，城鎮企業職工個人按照8%的繳費比例得到的個人賬戶資金為49 277元，城鄉居民為15 000元，被征地農民分一二檔分別為了37 600元和42 600元，如果加上城鎮企業為職工按照20%的比例繳納的養老保險費，那城鎮企業職工的養老保險繳費額就要遠遠高于其他兩個群體。因此，應對繳費的標準進行調整，降低城鎮企業職工個人繳費比例和企業繳費比例，從而降低城鎮企業職工的繳費額；同時，鼓勵企業建立企業年金或者購買商業保險，這樣企業可以通過其他方式將節省下來的養老保險費發放給職工個人，職工也可以減輕每個月的繳費壓力，從而縮小不同養老保險制度體系之間的差距。其次，提高城鄉居民養老保險的繳費檔次和額度，同時應建立調整機制，將城鄉居民繳納養老保險的檔次與社會經濟發展和收入增長水平相掛鉤，在能接受范圍之內，逐步提高城鄉居民的繳費水平。最后，應對被征地農民應調整其繳費方式，采取按年繳費的方式，一方面可以實現與其他制度的并軌，另一方面也可以緩解一次性繳費的壓力。真正并軌之后根據城鄉居民的養老保險繳費辦法確定被征地農民的繳費標準和檔次，鼓勵更多地被征地農民參與養老保險制度。

4.2.2 調整待遇發放機制 在養老保險領域，個人繳費的回報與國家和地方政策緊密相連，城鎮企業職工、城鄉居民和被征地農民的養老保險政策有各自的運作機制，由于政府發放的繳費年限養老金，提高了城鄉居民的養老金回報率，使得城鄉居民雖然在養老金的絕對數額上遠遠低于城鎮企業職工，但個人賬戶和養老金總額的回報率卻高于城鎮企業職工，一定程度上損害了城鎮企業職工和被征地農民的利益，加劇養老保險不公平的狀況。因此政府應進行科學合理的定位，對社會所有群體一視同仁，公平對待。對于社會弱勢群體，可以采取社會福利和社會救助的方式進行幫扶，而不是在所有人都付出經濟代價的情況下，對某個群體特殊對待。同時，調整城鄉居民的待遇調整機制，針對南京市近幾年的情況，對城鄉居民養老金的調整方式平均下來是每年增長20元左右，不能抵消物價不斷上升造成的貨幣貶值，因此這種增長方式對城鄉居民的生活水平沒有任何改善作用。這要求政府對養老保險待遇調整方式進行統一，采取相同的方式，根據養老金的基數確定調整比例，保證待遇調整的公平。

4.2.3 心理調適 公平實質上是一種心理感受，具有很強的主觀性，每個人所處的角度不同，對公平的理解也不同，從上面的分析中可以看到，對養老保險制度的公平感從城鄉居民、城鎮企業職工到被征地農民越來越低，但是仔細分析也可以看出存在差異的原因。養老保險資金來源不同，繳費多少不同，結果必然會產生差異。應該加大對養老保險各項政策的宣傳和解釋力度，幫助社會公眾理解產生差異的原因，對其進行心理調適；同時，加強對傳統文化和傳統美德的培養教育，倡導一種“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的社會氛圍，加強社會成員之間的相互理解和信任，從而維持社會的穩定。

綜上所述，絕對的公平雖然只是一種理想狀態，但是人們從未停止對公平的追求，在養老保險領域，養老保險的待遇水平關乎每個人的切身利益，受到所有人的關注，雖然現在養老保險制度還存在很多問題，存在很多不公平的現象，但是要看到養老保險制度在不斷改革和完善的過程，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實現社會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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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周 建，施國慶，李菁怡.城市化與農村土地制度創新——對無錫市農村“雙置換”政策的研究〔J〕.城市發展研究，2011；18(10)：19-24.

9 黃 晶，施國慶.被征地農轉居老年人口養老標準研究——以南京市為例〔J〕.人口與社會，2014；30(2)：60-5.

〔2016-10-10修回〕

(編輯 曲 莉)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資助“移民跨學科研究”(13&ZD172)；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15BSH037)

梁 兵(1991-)，男，碩士，主要從事征地拆遷與移民管理研究。

劉 娜(1993-)，女，碩士，主要從事征地拆遷與移民管理研究。

R2

A

1005-9202(2017)07-1789-04；

10.3969/j.issn.1005-9202.2017.07.0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