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
20世紀七八十年代,在西方社會科學領域中,制度分析作為一種分析范式在解釋現實問題中的地位和作用被“重新發現”,隨后新制度主義分析范式逐漸形成。新制度主義組織理論與管理學派強調效率性、工具性的管理行為不同,新制度主義中研究的重點就是環境與組織的關系,其研究角度是組織生存的合理性。該理論研究一直被沿用至今,西方大多數國家的組織理論研究學者都喜歡透過新制度主義組織理論來闡述問題,而中國在這方面的研究還相對較少。
一、新制度主義對組織生存與“合法性”之間的
關系進行強調,對組織的產生、維持
和擴散展開深入研究
Zucker指出,針對新制度主義的理論進行研究和總結具有重要意義:一方面對新制度理論的健全和完善提供理論依據;另一方面也迎合時代發展的主流,符合時代發展的需要。傳統組織理論中,對于組織正式結構進行處理的過程中,由于存在更加復雜的關系網絡,通常過分強調“追求效率”的標準,卻忽略了對于合法性(legitimacy)支持的訴求,這是其本身所含有的特質之一。
Powel認為,只有確認了組織或個人的行為是在法律法規、公共道德、社會習俗范疇中,才具有合法性,這是組織存在和發展的一種基礎性因素。其中,“合法性”中的“法”并不單純指法律法規,其中還包括契約、協定、習俗、道德、規范等。可見,必須要打破傳統意識形態下的效率迷思,對組織構建所實現的目的以及在執行過程中所應用的策略二者的正當性給予強調和重視。Powel表示,新制度主義環境中,“合法性”能夠影響組織生存,并且是基于科層組織理論所形成的,能夠有效促進組織的產生、維持和擴散,并從中發現和探尋更深層次的規律,保證組織發展過程中的正確性。
組織產生方面:Gart和Dezalay指出,合法性機制在對政治、經濟等實體進行管理時提供了理論依據;R.Axelrod則表示,對利益追求行為形成影響的因素中,包括組織規則和個人認知等,但并不局限于此。
組織保持方面:在Zucker的實證研究中,他指出如果一種被社會所共享的知識在現實中真實存在,并且完成制度化,那么這種社會共享知識就可以得到穩定的發展,同時有利于擴散其直接擴散。Miler的研究表明,組織能夠持續穩定的發展,通常存在三個前提:一是共同的社會基礎,二是穩定的社會化結構,三是相同的信仰與價值觀;在合法性機制方面則主要表現為神授、傳統與法律三個方面。
(三)組織擴散方面:Cole認為,不同國家上層結構并不完全相同,并且能夠影響創新行為的采納與支持。
二、新制度主義促進組織環境內涵的提升,
促進基于組織理論的環境分析
Loerbin指出,舊制度主義就是制度化過程以及制度化單位實施的場所,由多個環節構成了制度本身,這些環節相互之間構成一個有機的整體(organic wholes)。為了能夠得到生存及發展的機會,組織自身會針對組織目標做出一些動態的改進,這種改進主要是由于地方社區的利益糾紛與非正式群體的競爭性,對環境展開分析主要就是基于技術和工作層面展開的,通過組織來對技術要求、資源配置以及競爭等關系進行處理。不過,在新制度主義中,基于組織生存的層面分析,組織能否獲得生存的機會主要手段就是充分詮釋內部環境與外部環境,這種復雜的環境使得行動者需要以自身的能力、知識、利益、技術、世界觀等為依托來進行綜合的分析和評估,對其進行全面的解釋后,找到更加合適自身發展的解決方法。針對能夠對行動產生影響的因素,不僅涵蓋行動者組織角色相關的因素,還涉及認知方面的問題以及權力等多種因素。由此可見,舊制度主義中,組織必須要依托于組織場域(organizational field)這一概念來界定環境,這是因為其“外在環境”覆蓋的范圍相對較小。組織場域所在的環境有兩個范疇:一是涵蓋正式的法規和非正式的組織文化場域的制度環境;二是以市場競爭的環境為主的技術環境。
三、新制度主義在組織研究上的理論局限
Scot在其研究中提出,雖然現行的新制度在一定程度上獲得了顯著成就,但從其適應程度來看,其對社會組織的適用性還存在較明顯的局限。
(一)過分重視制度環境,約束了制度的更新
Meyer和Rowan兩位研究者曾在其共同創作的《正式組織的迷思和儀式化》一書中明確提出,任何組織環境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制度環境約束,甚至可以說制度無處不在,如人們的信仰、社會通行原則、人在社會上扮演的角色等。但不管是哪一種要素,其都在組織資源流動的基礎上與組織技術相互分離,兩者共同影響社會組織的構成。從兩位研究者的觀點不難看出,他們認為新制度過分將聚焦點放在制度符號上,并且力圖通過限制組織規范來限制組織架構。這也使得非組織人員往往會認為制度化是消極的、不符合高效率要求的,因此也沒有必要在組織內貫徹這些符號。
同時,Scot也針對性地提出了七種影響社會組織的制度環境。具體來看,包括強制輸入組織結構、組織結構的權威化、誘因、獲得、印記、吸納和旁路。Powel則認為,制度化環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社會組織的架構,如果過度強調制度化因素,則會使組織更新力度被限制,組織無法在其所在領域發揮應有的作用。
(二)組織研究范式無法實現“通約”
在1996年,豪爾和泰勒就曾在其共同創作的新制度主義流派著述中明確提出,新制度主義流派內部并不具備統一性,而且其并不是單獨的一種流派,而是三類不同的政治科學分析方式的總稱。并且,這三類政治科學分析方式都與行為主義不相融合。且不管是理論假設本身,還是思想資源,三種分析方式對應的研究范式都無法實現“通約”。
(三)個體組織以及微觀制度都未得到有效分析
Scot在研究組織社會學時就曾明確表示,在社會組織中,每個參與者的本質應是行動者。其所在組織的架構取決于他們的行為、努力及態度。在社會組織中,每個行動者都會積極用自己的行為支持組織的再生產活動,也會積極參與組織的創新活動。新制度主義過分在解釋組織的形式時偏愛從制度約束性出發,導致行為者主觀能動性被弱化。因此,制度主義并沒能有效說服制度創新。
(四)新制度主義不能對“社會背景差異是怎樣影響制度擴散(diffuse)的”這一問題進行準確解釋
Hollingsworth及Boyer對國家經濟的發展進行了深入細致的研究以后認為各個國家社會的生產社會體制是否類似是影響其聚合程度的重要因素。這里的生產社會體制主要包括政治制度、教育制度、經濟制度、人力資源培訓制度、技術水準等,還包括各個國家對于生產力提高的方式、經濟效率的提高以及價值觀,等等。國家或地區生產社會體制越相近,其生產的經濟成果也就越趨同,其經濟的發展才能依靠復制制度的方法來實現。但是,Boyer認為一味地復制別的國家的經濟制度而不考慮本國社會體制的實際情況,其社會經濟發展的結果很可能達不到預期。
四、新制度主義組織研究未來的方向
在研究新制度主義理論未來的方向問題時,Boyer認為新制度主義研究組織時必然會朝著更加復雜的組織進行研究,而復雜組織研究的必然趨勢就是中層理論(theories of middle range)。中層理論介于抽象理論和實際理論之間,它主要研究的是在社會理論中建設一條可供具體實施的紐帶。
組織理論學者Perrow指出,雖然一個制度主義研究帝國是不可能被建立的,也沒有任何一個系統的組織理論能做到對所有的組織現象進行解釋,但是想要擴大組織詮釋的領域以及強化組織分析的能力,就需要保持蝶語所有因素的全面解釋和分析,這些分析應當包括理論建構,并且都必須與組織特定的知識脈絡或社會文化相對應。Perrow強調對組織的研究必須落實到組織實際行為的基本層次來進行概念化工作,而并不僅僅是對組織的形式結構、組織目標進行分析。
Perrow認為制度研究的重點除了要分析穩定和均衡,還要提出以下的問題:制度如何維持并延續?制度安排怎樣塑造了集體行動的過程?不同的制度在實際運作與理論概念的兩種邏輯中,何時會與其他制度產生沖突,何時會對其他的制度形成挑戰?在何種情況下行動者能夠在對現存制度規則進行重整之后創造出新的制度?Perrow的觀點著重于強調新制度主義具有黏性這一論點,這與傳統政治學、公共選擇理論、經濟學等理論之間存在分歧,這些理論則是主要強調制度是行動者具有一定意圖的一系列行動的結果,或者是對利益沖突進行協調與解決的最佳方法等。這些問題都有待新制度主義進一步研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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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上海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