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現象在一些校園并不鮮見——
一位班主任為了激勵孩子們的集體榮譽感,給孩子們提出了“周周都得衛生流動紅旗”的目標。還立下規矩,無論是誰,只要影響了奪旗——即使是無心之過,一律受罰。
學校舉行廣播操比賽,但班上有個學生有輕微的小兒麻痹后遺癥,于是為了“集體榮譽”,班主任說服這個孩子不上場,盡管孩子非常希望參加,但最后只得“服從大局”。
有一年,我應邀到某中學上一堂語文公開課,上課前走進教室,發現只有40名學生。我開始還以為當地的教學班就這么多學生,一了解才得知,因為怕“效果不好,影響學校榮譽”,學校便把20來個成績不好的學生“淘汰”了。我當即表示,必須把另外的學生全部叫齊——這樣的公開課,哪怕缺一個學生,對這個學生來說,他的權利都受到了侵犯,他的尊嚴都受到了傷害!
……
上述現象都指向一個理念——“集體榮譽高于一切”。
多年來,“集體榮譽高于一切”似乎是不容置疑的真理。當然,作為社會主義道德的基本原則,對學生進行集體主義教育是應該的。即使是在強調個人的主體地位、主體意識和主體權利的今天,以分工和多元利益主體為前提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本身也蘊涵著對集體主義的呼喚。
但是,“集體”應該是個人尊嚴和個人利益的保障,它永遠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目的是“人”。正如極端個人主義會給個人與社會帶來災難一樣,“極端集體主義”(這是我臨時杜撰的一個詞)同樣會給個人與社會帶來危害。對個性的壓抑、對權利的侵犯、對虛榮的追求、對心靈的毒化……都是“極端集體主義”的突出表現,而“集體榮譽高于一切”則是如此行徑的遮羞布。
很難說我們的教師是有意在進行著“反教育”,相反我相信教師們都是以真誠而神圣的情懷在教書育人。但是,也許我們沒有意識到,種種以“集體榮譽高于一切”為名的“假集體主義教育”,其效果恰恰有違我們良好的初衷。我想到了盧梭在其《愛彌兒》中對教育者的告誡:“不要在教天真無邪的孩子分辨善惡的時候,自己就充當了引誘的魔鬼。”
我堅定不移地認為,決不能以“學校的榮譽”去侵犯孩子的權利,這應該是每一位教育者始終堅守的信念。
因為,個人的尊嚴高于一切。
(作者系成都市武侯區教育科學發展研究院新教育辦公室主任,四川省語文特級教師,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