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從早期的哲學到美學,自然到藝術,優美與崇高的探析發展至今。優美與崇高一直是一對密切聯系,又極具不同特點和獨特內涵的美學范疇。本文針對“優美與崇高的藝術特點”在音樂中較強的合作性,通過音樂作品《梁祝》生動展現優美與崇高在藝術中的獨特之美。
關鍵詞:優美;崇高;藝術特點;音樂
優美與崇高是西方美學中兩個基本范疇。西方美學史中,古希臘哲學家畢達哥拉斯最早論及“優美與崇高”,他就音樂的審美風格做出了劃分:具有男性陽剛之氣、粗獷且振奮人心的作品和具有女性陰柔之美的輕柔、婉約、甜蜜的作品。到了十八世紀的英國,美學家博克則在《論崇高與美兩種觀念的根源》一書中,開創了對崇高與優美進行比較研究的先河。他指出:“優美對象的共同特點是可愛性,崇高對象的共同特點是可怖性。”在中國的古典美學中,雖然不存在崇高這個范疇,但不代表沒有相似的關于美的區分探討一剛性美和柔性美就是近似于崇高和優美的中國古典美學范疇。宗白華先生認為:在優美中,內容和形式相互和諧;在壯美中(即崇高),內容常常超越形式。從以上多點論述來看,優美與崇高似乎是一對界限分明、不可融合的審美范疇,其實不然,它們是一對密切聯系,但又在特點上有所區分的審美范疇,二者時常合作演出,帶給審美者多重的審美體驗。
一、優美
葉朗在《現代美學體系》中對優美的特點做出以下三點論述:一、有一個單純的焦點成為統一的中心;二、這個“切近”而“靜穆”的個體既不能指向抽象的普遍性也不炫耀抽象的個別性,而是游離于二者之間。在優美的對象身上,普遍性與個性都不倚重和單獨突出;三、這個對象的背景與前景的關系必須透明。也就是說,在藝術作品中的呈現,優美往往要求中心明確,易于被審美者讀懂——除去其能指中的復雜性和所指中的高深度——作品背后的意蘊不會過于深奧、讓人陌生難懂,同時外在形式也盡可能的回到單純化(非單調)。結合這些論述,大致可以將優美的藝術特點總結為:比較單一、透明度高、視聽和理解障礙小、震撼或波動審美者情緒效果低、明了的審美形式。具體到單個的形容詞來看,可細分為秀麗的、單純的、可愛的、優雅的、柔美的、清麗的、溫潤的、清秀的、精致的、淡雅的、飄逸的等等。
二、崇高
古羅馬美學家朗吉弩斯寫過《論崇高》一文,文章不僅論述了崇高的對象、范疇和特征,還論述了崇高的效果——崇高喚起了人們的尊嚴和自信,因為崇高讓人類看到自我的渺小,從而激起了人類追趕、征服、超越的欲望,同時,在這個過程中人類更因自己的提升而感到喜悅和自豪;康德把崇高推向了哲學的高度之上進行深入研究,他認為,“崇高”對象的特征是無形式,即對象形式無規律無限制,具體表現為體積和數量無限大(數量的崇高),以及力量的無比強大(力的崇高)。也就是說,崇高的獲得過程是:一種無限巨大的力量,其威力超出了接受主體想象力能把握的限度,從而對主體產生了否定,激發主體奮起戰勝直至勝利,使主體自生得以肯定,主體在恐懼-痛苦-自由-愉快的整個過程中獲得了崇高感;而黑格爾也在《美學》一書中論及“崇高”時說道:“自在自為的東西(絕對精神)初次徹底地從感性現實事物,即經驗界的個別外在事物中凈化出來,而且和這種現實事物明白的劃分開來,這種情況就要到崇高里去找。……這樣崇高化的意義雖然還沒有作為具體的精神性來理解,卻已被看作獨立自在的內在的東西。”那么,崇高到底是什么?是能指中的復雜性和所指中的高深度雙重結合產生的一種無限、巨大、深邃、無規律、有壓迫感、恐懼感強烈、激起人反抗心理、具有挑戰性的一種不在自然事物上,只在我們心中的范疇。表現在藝術之中就是莊嚴的、宏大的、震撼的,引人人勝、心往不返的,激起多重心理體驗的一種美學范疇。
三、優美與崇高的重唱
優美與崇高不只是存在于某一種藝術形式之中,它們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出場于各色舞臺之上,想要更全面的闡述優美與崇高的藝術特點,藝術作品的結合分析必然是錦上添花的。而音樂這塊大舞臺給予它們“表演”更廣闊的空間:貝多芬《命運交響曲》一首英雄意志戰勝宿命論、光明戰勝黑暗的壯麗凱歌,帕布羅·德·薩拉薩蒂《流浪者之歌》一首吉普賽民族流浪漂泊、苦中作樂的辛酸曲,都用音符譜寫著一曲悲壯之歌,讓聽者在激蕩人心的澎湃樂調中感知“何謂崇高”;克萊斯勒的《愛之悲》和《愛之喜》,又或是小約翰·施特勞斯的《藍色多瑙河》則是用音符譜寫出了優雅、柔美、單純的曲調,讓聽者的心靈得到舒緩、平復,相比前面兩支樂曲,心靈上的感受沒有那么劇烈的起伏,精神上受到的撞擊顯得更為溫和、柔軟。列舉的這幾只曲子從總體上來看,要么只是體現了崇高,或只是體現了優美。既然選擇音樂作品的結合來更全面的展現優美與崇高,那么“特別”是必不可少的,在一部分音樂作品中,優美與崇高緊密卻不失特色的聯系在了一起,它們時而洶涌澎湃,時而細膩婉轉;忽而“駿馬西風塞北”,又見“杏花春雨江南”,不僅將二者藝術特點的區別在音樂作品中呈現的淋漓盡致,同時,二者的重唱也為音樂作品主體的呈現畫龍點睛。
由何占豪、陳鋼作曲的小提琴協奏曲《梁祝》就是這樣一部作品。《梁山伯與祝英臺》這出中國民間故事本身的悲劇性就極具“崇高”感。而以越劇《梁祝》曲調為素材,結合交響樂的音樂表現手法創作的小提琴協奏曲更是將音樂和故事情節的發展巧妙、藝術的緊扣在一起。整曲根據原本劇情發展精心構思,采用奏鳴曲式結構,由鳥語花香、草橋結拜、同窗三載、十八相送、長亭惜別、英臺抗婚、哭靈控訴、墳前化蝶構成。整曲前七分半鐘以敘述梁祝愛情為主題,——“優美”翩翩起舞,來到舞臺中間——幾聲撥弦聲接著長笛,好似在云端的感覺,悠揚、雅致,直到十八相送,樂曲引導著聽者感受了愛情愉快和喜悅。接著,十八相送——“優美”依然沒有離開舞臺——小提琴柔和的旋律將二者依依惜別的不舍之情表現的恰到好處,讓人不禁心生疼惜。忽然,急轉直下,風雨忽至,定音鼓隆隆聲驟起,低沉而陰森,大云鑼兩次出現,聽得人不禁發顫,瞬間把我們帶到了一場悲劇性的抗爭中——“崇高”登場——劇情來到了故事高潮的展開部,祝英臺的奮起反抗與現實力量薄弱的無奈,曲調時緩時急、時弱時強,快速的將聽眾帶人到一種悲憤、凄涼、無奈、痛苦等多種情緒交織的審美體驗之中。最后,“化蝶”,這一部分可以理解為“優美”的再次登場,也可以看作是整個“崇高”產生過后的一種心靈上的釋放,這樣的審美體驗也和作品表達的內容契合,反抗雖然失敗,但是化蝶預示著他們愛情的永恒。第一小提琴與獨奏小提琴先后加弱音器,抒情而緩慢地再次奏出那使人難忘的愛情主題。整曲《梁祝》從“優美”的審美體驗到“崇高”,最后是優美、崇高過后心靈的釋放和升華,二者你來我往貼合整曲主題,將藝術的魅力性充分的展現在了聽眾的面前。
優美與崇高,是一對即聯系又區別的美學范疇,二者通過其不同的特點為藝術作品增色增光。不論是優美,還是崇高,都是藝術創作中必不可少的,我們更好的欣賞藝術作品,感知美好的藝術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