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媒體時代攝影作品的著作權保護

摘 要 自媒體時代攝影作品的創作和發表更加便捷，隨之而來的“盜圖”現象也越發頻繁。本文以微商盜圖為例，分析了盜圖行為的性質和此類侵權頻發的原因，并嘗試提出了強化技術措施，建立開放性著作權集體管理模式等解決辦法。

關鍵詞 攝影作品 微商 著作權 開放型 集體管理

作者簡介：袁旺然，揚州大學法學院。

中圖分類號：D923.4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4.171

一、問題的提出

“所謂自媒體是指傳播者通過互聯網這一信息技術平臺，以點對點或點對面的形式，將自主采集或過濾的內容傳遞給他人的個性化傳播渠道，又稱個人媒體或私媒體。” 典型的代表如微博、微信、QQ等。據《2016年第39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統計，截至2016年12月。網民中即時通信用戶規模達到6.66億，其中微信朋友圈、QQ空間、微博的使用率分別為85.8%、67.8%、37.1%。 我國網絡即時通訊工具以其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成長壯大，成為我國數字文化創意產業的中堅力量。

而微商正是在即時通訊工具飛速發展的背景之下產生的新興群體，他們利用自媒體平臺如微信、微博、QQ等進行交易，具有準入門檻低，收益快，營銷無時間地點限制等特點因而廣受歡迎，自2013年興起至2016年，僅在三年之內便迅速席卷全國。但由于相關的法律規制不健全及理論界研究的缺乏等原因，現階段微商的發展陷入瓶頸期。其中，微商未經許可盜用他人拍攝的產品宣傳照片來宣傳自己的商品的現象尤其突出，屢禁不止。隨著微商這一群體數量的不斷增多以及自媒體的不斷發展，微商盜圖這一行為所造成的惡劣影響不斷擴大，嚴重侵害了攝影作品著作權人的著作權，亟待法律規制。

二、“微商盜圖”行為性質的認定

（一）產品宣傳照屬于著作權法所保護的作品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二條：著作權法所稱作品是指文學藝術和科學領域內具有獨創性并能以某種有形形式復制的智力成果。由此可見，著作權法意義上的作品必須具備以下幾個基本特征：

1.作品是思想情感的表達，不是思想情感本身。

2.作品應當具有獨創性。

3.該表達屬于文學、藝術和科學范疇。

4.作品應該具有可復制性。

其中最為重要的特征當屬獨創性。獨創性即獨立完成和創作性，獨立完成即要求作者不能抄襲他人作品。而對于攝影作品而言，其創作性主要體現在拍攝者不是簡單地對自然物予以復制而是對拍攝素材、時間、光線、角度等進行了創作性的選取，并以視覺圖像的方式進行了表達。產品照片從特定角度進行的拍攝，使展示的產品突出鮮明，達到了較好的宣傳效果 ，體現了拍攝者獨特的觀察視角和個性化表達。此外，其毫無疑問當屬藝術范疇且具有可復制性。

綜上，產品照片屬于著作權法意義上的作品。具體而言其滿足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中第四條第十款，屬于著作權法意義上的攝影作品。

（二）微商盜圖不屬于合理使用

“合理使用”是指在法律有明確規定的情況下，著作權人以外的人在指明作者姓名、作品名稱的前提之下，無償使用著作權人已經發表的作品且無需經過著作權人許可的著作財產權限制制度。 創設合理使用制度的目的在于緩和知識共享和權力獨占之間的矛盾，平衡著作權人的利益和社會公眾的利益。而互聯網具有高度的開放性和共享性，因此在此種背景之下著作權權利人與社會公眾之間的利益矛盾顯得尤為突出。我國《著作權法》對合理使用采取了例舉性規定，其第二十二條第一款中例舉了十二種合理使用的情形。此外，我國的《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二十一條還規定：使用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的已經發表的作品的，不得影響該作品的正常使用，也不得不合理地損害著作權人的合法利益。也就是說，即使屬于《著作權法》第二十二條規定的十二種情形之一，倘若其行為損害了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此種行為也不能被認定為合理使用。

微商盜用他人的攝影作品往往是因為自己所售商品與他人的商品為同一類型，因此復制或者轉發他人攝影作品，裁剪掉水印后作為自己的商品宣傳照，以盈利為目的推廣售賣自己的產品。在此種情形下，首先，微商未經許可盜用他人的攝影作品是作為營業性使用，不屬于著作權法所規定的合理使用的情形。其次，微商盜取他人的產品圖片來對自己與他人的同類型商品進行宣傳和推廣，這勢必會影響原權利人的商品銷售，不合理的損害了著作權人的合法利益，屬于《著作權法實施條例》中的第21條規定的情形，排除在合理使用的情形之外。基于以上兩個方面的原因，微商盜圖行為并非合理使用。

綜合上述分析我們可以得出結論：微商盜圖行為屬于侵犯攝影作品著作權人著作權的侵權行為。

三、此類侵權頻繁發生的原因

（一）侵權成本低

1.復制容易。隨著計算機技術的發展，存儲介質的更新，復制攝影作品變得越發容易，幾乎不需要成本。

2.修改簡單。電腦圖片編輯軟件如此普遍，稍作處理便會使原圖面目全非。

（二） 維權成本高

1.訴訟對象難以確定。隨著微信、微博、QQ等自媒體的大量使用，一幅攝影作品在公開之后會有無數人擅自復制或修改權利人的作品，侵權對象數量巨大且不確定，很多時候權利人本身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攝影作品被復制了，即使知道了他人的侵權行為，在尋找實體的侵權人時也需要耗費巨大的成本。

2.攝影作品侵權糾紛獲賠數額偏低。權利人收集證據本就困難，除此以外還需支付一系列的費用，包括訴訟費用、律師費用、公證費用、購買侵權證據的費用等。著作權人所獲的賠償款在支付了這些開支之后所剩無幾。在此種情形之下，許多著作權人在作品被侵權之后選擇視而不見，某種程度上默許了他人的侵權行為。

（三）傳播方式特殊

1.通過自媒體平臺進行傳播，速度快。通過自媒體，一幅攝影作品在一分鐘內可以實現上億次轉發，與此同時侵權主體也在成指數倍增長，損害范圍迅速擴大且難以確定，所受的具體損失更加難以量化和計算。

2.通過自媒體平臺進行傳播，導致很多數字化攝影作品成為孤兒作品。部分作品著作權所有人不甚明晰，網絡圖片亂用，加上多次轉載之后，著作權人更加難以判定。 連維權主體都不確定，權利自然得不到有效的保護。

四、解決辦法

（一）強化技術措施

現在運用的比較廣泛的技術措施主要包括：

1.數字水印技術。目前發展出一種不可視水印，可視水印會影響圖片觀賞效果，而不可視水印內藏于圖片數據中一般看不出來，但是在圖片被編輯時可以通過一些軟件顯示出來，從而獲知圖片的基本數據，著作權人的聯系方式等。

2.圖片加密技術。這種方法主要是利用專業的網站或者軟件，把作者將要上傳的網絡的攝影作品，經過一系列的編碼程序進行保存。這樣就能夠使得攝影作品只是顯示在特定的網站或者頁面之中。同時為了不影響攝影作品的正常使用，網站可以招收會員，會員繳納一定的會費并由網站統一收取后用來支付著作權人的版權費用以及網站自身的營運費用。同時網站在注冊會員時應該進行實名登記，倘若使用者侵犯了權利人的著作權可以很快找到侵權人，節約權利人的維權成本。

（二）建立開放型著作權集體管理模式

關于著作權集體管理模式中著作權人與集體管理組織之間的關系大多認為屬于信托。基于信托關系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行使著作權人的著作權，從而可以對著作權人以外的其他使用人進行授權。

我國于2008年成立了中國攝影著作權協會，協會在和著作權人簽訂相關協議的基礎上可以對攝影作品著作權人的著作權進行管理，許可第三人使用相關攝影作品，同時向第三人收取一定的使用費，再將使用費分給攝影作品的著作權人。當協會管理的攝影作品著作權受到侵害之時，協會進行涉及著作權或者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的訴訟、仲裁等。集體管理制度相較于個人管理而言能夠節約成本提高效率，其在豐富社會文化產品，提升社會整體文化水平方面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中國攝影著作權協會對于傳統攝影作品的保護已經卓有成效，但是隨著現代信息技術的高速發展尤其是自媒體平臺的廣泛使用，攝影作品的創作主體多元化、復制手段數字化以及傳播方式便捷化等新情況的出現，對攝影作品的著作權保護顯得更加困難和棘手，因此在這個問題上攝影著作權協會的表現似乎有些力不從心。并且長期以來攝影著作權協會一直因為其固有的“行政化”和“壟斷性”的特點而導致的利益分配機制不透明、分配標準不清、許可費分配和發放不及時、管理費過高等弊端而飽受詬病，因此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亟待變革以克服其固有的弊端并且適應時代的發展。為此，我們可以嘗試開放型著作權集體管理模式。

開放型著作權集體管理模式是指在現有著作權集體管理機制的基礎上引入著作權集體管理服務機構和著作權集體管理代理機構，形成管理機構、服務機構、代理機構三合一的新的著作權集體管理整體機制。可以將技術開發、服務提供、產品創新、市場開拓等非核心業務交由服務機構和代理機構負責，原有著作權集體管理機構則致力于規范、管理、監督以及規則的制定等工作。對于著作權集體管理服務機構和著作權集體管理代理機構的遴選可以引入市場競爭機制，根據自由競爭的結果授權在競爭中取得優勢的某個或者某些網絡圖片機構或企業來承擔這些職責。作為原有的著作權管理組織可以不改變其唯一性和官方介入管理等特點，只是將一部分非核心職能，比如研發和推廣服務產品、統計作品信息等交由被委托履行著作權管理服務職能和著作權集體管理代理職能的網絡圖片機構或企業來承擔。一方面網絡圖片機構或企業對于攝影作品著作權的運營模式更加熟悉，更加了解各方主體的需求，能夠充分利用近距離面對市場的便利條件，從而推出更多的服務產品組合，以不同的方式降低相關服務費用。另一方面，如果網絡圖片機構或企業具備著作權集體管理服務或者代理的經營資質，由于其自身也面對侵權與維權的困擾，因此其更加有動力對此進行管理，會根據市場和需求制定更加切實可行的方案，從而推進整體業務工作的進步，有效的克服傳統的著作權集體管理模式的不靈活、效率低、價格高等弊端。

注釋：

宋全成.論自媒體的特征、挑戰及其綜合管制問題.南京社會科學.2015（3）.112-120.

劉春田.知識產權法（第五版）.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4.54-55，119-120.

梁志文.攝影作品的獨創性及其版權保護.法學.2014（6）.32-41.

陳靜、胡京武.微博中攝影作品的版權保護.傳媒.2013（9）.75-77.

魯冰.互聯網下的著作權集體管理模式探討——以文字作品為例.知識管理論壇.20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