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其中,i為產業,πi為空間產出密度,即i產業產值與地區面積之比,以此反映產業集聚對產業產出的影響。當λ<1時,產業的集聚行為展現出外部性,即該產業的集聚有利于產業產出的增加。
(3)
假定地區產出存在經濟慣性,在短期內是外生的。求導可知:
(4)

(5)
當i產業的集聚有利于j地區產業產出的增長(λ<1)時,即i產業在j地區發展中具有比較優勢,社會網絡的擴展和信任程度的增加都有利于i產業在j地區的產業集聚,dπi/dA0i>0且dπi/dhi>0。反之,若i產業在j地區發展中并不具有比較優勢時(λ>1),社會網絡的擴展和信任程度的增加都不利于i產業在j地區的產業集聚,dπi/dA0i<0且dπi/dhi<0。
(一)宏觀視角下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調整的影響
受政府邊界的影響,市場對資源的配置作用和分工的影響受到了極大的制約,因此生產要素和市場資源在市場中的區域和產業間的自由流動也受到了較大的制約。而社會資本的豐富可以降低生產要素在市場中自由流動的交易成本,故此社會資本打破了政府邊界對區域產業間生產要素自由流動的限制,進而使得產業要素集聚行為逐步產生??紤]到社會資本對區域規模效應的積極影響,社會資本可以使得區域具有比較優勢的產業實現快速集聚。
在我國階梯式的經濟差異發展模式下,社會資本的豐富使得經濟服務化傾向下的第三產業逐步成為市場產業主體,特別是東部區域社會資本相對比較豐富,第三產業在東部區域的產業主導優勢更為顯著,而在產業轉移政策及社會資本約束下中西部區域第三產業發展相對比較緩慢。社會資本的豐富使得生產要素可以更好地在產業和區域間自由流動,這使得產出的區域和產業結構逐步與生產要素的區域和產業結構趨同,產業結構的合理化程度逐步提高??傮w而言,社會資本的豐富有利于推進產業結構的高級化和合理化,但東中西部區域的推動差異比較顯著。
(二)微觀視角下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調整的影響
就微觀而言,市場主體的決策行為受到地域分工、企業家社會關系網絡、自身要素投入量等因素的影響。區域誠信環境和企業家社會網絡通達度等社會資本構成要素直接決定了企業家的市場決策。若在一區域,企業家在某一產業的社會資本上具有比較優勢,企業家會積極進入該區域的市場生產領域,那么具有相同比較優勢的企業家逐步在這一區域進行集聚,由此形成的企業集聚帶動了區域產業集聚。這些企業家具有共同特征和價值觀念,且他們對彼此的信息認知相對比較完全,社會資本也會由于他們的集聚得到進一步提升(社會信任程度提高,社會網絡通達度擴展)?;谏鐣Y本對全要素生產率的促進作用,產業集聚的規模效應也得到提升,區域產業的比較優勢得到充分挖掘。此時,企業家會充分利用其社會資本比較優勢,吸引對本產業發展有利的生產要素向本區域產業集聚,這使得區域生產要素布局和產業產出布局相互協調匹配,進而促進了產業結構的合理化。同時,在社會網絡的影響下,企業家對市場信息的認知度提升,企業家對產生升級的認知也不斷深化,這使得企業家的投資投入不斷向符合產業結構發展趨勢的新興產業流動。新興產業的發展推動了產業結構的高級化。這就形成了微觀視角下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調整(產業結構高級化和合理化)的影響路徑。
由此可知,符合市場比較優勢的產業集聚是社會資本推動產業結構調整的關鍵路徑。這符合本文的理論模型推演結論:當i產業在j地區發展中具有比較優勢,社會網絡的擴展和信任程度的增加都有利于i產業在j地區的產業集聚,dπi/dA0i>0且dπi/dhi>0,進而促進產業結構的合理調整。另外,市場信息認知度的提升和交易成本的降低也是社會資本影響產業結構調整的重要路徑。市場信息認知度的提升使得市場主體可以更好地把握產業結構的高級化走向,這也引導各生產要素向新興產業流動。而社會資本引致的交易成本的降低,不僅推動了產業規模效應的提升,同時也促進了產業外溢性的正向影響,并降低了生產要素在產業之間的流動成本,促進了產業結構的合理調整。
三、社會資本與區域產業結構調整的測度
(一)社會資本的測度
Putnam在BowlingAlone:America’sDecliningSocialCapitalinAmerica[18]一文中指出,社會資本是社會組織中構成的包括信任、規范和網絡等在內的一些特征。這也充分印證了社會資本的構成要素,即社會信任、社會網絡和社會規范。結合前人的研究,本文將從這三方面對已有的測度方法進行歸類總結,如表1所示。

表1 區域社會資本測度的研究總結
綜合上述指標設計方法,本文構建了區域社會資本的測度體系,如表2所示。
本文在指標體系構建中,遵循了以下原則:第一,實現指標的可量化和數據可獲取;第二,遵循指標的代表性原則;第三,結合中國各地區的實際情況,遵循指標選取的主導性、動態性、層次性以及可操作性原則。本文將從社會信任、社會網絡和社會資本三方面對指標體系進行詳細說明:
1.區域社會信任(TR)
區域社會信任程度的高低是衡量一個地區的社會資本水平的重要指標之一,這一點得到了國內外學者的學術肯定。一方面,在社會信任程度相對較高的區域,社會資本相對更加充裕;另一方面,社會信任程度越高,社會資本的利用效率也會相對越高。由此可知,社會信任對社會資本的表征程度相對更加顯著。由于“世界價值觀調查”系統中中國地區數據的不完善和張維迎和柯榮柱(2002)[23]研究中數據的缺失,本文設計區域社會信任指標如下:
(6)
其中,i和t分別表示地區和年份,下同。TR表示區域社會信任程度,ICE表示由ICE8000公布的歷年中國各地區的省級誠信排名,CT表示億元以上商品交易市場的成交額。

表2 區域社會資本測度的指標體系
2.區域社會網絡(SN)
在宏觀經濟視角下,區域社會網絡不僅僅是一個社會概念,而尤其是一個經濟概念。故此,本文將從信息網絡、經濟網絡、人際網絡三方面對區域社會網絡進行測度。信息網絡主要考察借助于網絡工具的社會主體之間的溝通狀況,本文對此采用的指標分別是互聯網上網人數與地區總人口的比值和總的電話數與地區總人口的比值。經濟網絡主要考察的是經濟活動中,市場主體之間的溝通狀況,對此本文采用的指標分別是億元以上商品交易市場的市場數量和成交額,該指標值越大表示經濟個體之間的市場交易網絡越優越。人際網絡主要考察的是人與人之間的網絡關系,對此本文采用的指標包括各地區客運量、人口遷移指數(反映人與人之間的區域流動)、住宿和餐飲業產值(該指標越大表明人與人之間的交際關系越活躍)。人口遷移指數的設計是本文的一個創新,該指標為地區常住人口數減去地區戶籍人口數所得。
3.區域社會規范(SR)
鑒于前人的研究,本文將社會規范總結為法律規范、組織規范、公德規范三個方面,其中前兩者為正式制度的約束,后者為非正式制度的約束。對于法律規范,本文采用的指標為勞動爭議當期案件受理數占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和交通事故發生數占機動車駕駛員數的比重兩者,之所以采用這兩者與當前我國加強勞動糾紛以及交通事故相關問題的整治有關,而且這兩者在法律規范對社會個體的約束作用中比較顯著。公德規范采用的指標為社會捐贈款(直接和間接)占收入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這表明了各地區收入中捐贈支出所占的比重,以此反映各地區社會個體或組織的公德心。對于組織規范,本文所采用的指標分別包括原保險保費收入占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和民辦非企業單位個數占地區人口的比重,前者反映出了社會保險對社會組織發展的積極作用,后者反映出了社會網絡的組織規范化。
本部分相關數據來源于歷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區域經濟統計年鑒》、《中國交通年鑒》、《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以及各省統計年鑒?;谏鲜鰯祿?,本文利用熵值法對2005-2013年中國31個省市的區域社會資本進行了測度。
圖1顯示出2013年中國31個省域的社會資本指數的四分位圖,觀察可知:其一,社會資本呈現出了區域的階段性分布,社會資本指數從東部地區不斷向中西部地區下降,這種下降是階梯式的;其二,在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市場機制相對比較完善,社會資本指數相對要高于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較低的地區;其三,通過標準差的計算可知,2011年之前社會資本的地區差距呈現出了緩慢擴大的趨勢,2011年之后社會資本的地區差距在緩慢縮小。

圖1 2015年中國區域社會資本空間分布圖
(二)區域產業結構調整的測度
產業結構調整反映的是各個產業(行業)在時間和空間分布上的演變,而具體探討各個產業的走勢和布局不僅工作量繁重而且不能充分顯示產業結構調整的規律。綜合審視我國產業結構調整的規律,市場產業結構調整包括兩個方面,一是產業結構的高級化,二是產業結構的合理化(干春暉等,2011)。
產業結構高級化是指一區域的產業調整方向和升級路徑。根據產業結構調整的一般規律,我國三次產業結構演變的趨勢可以總結如下:在三次產業的結構布局演變中,第一產業的結構占比在不斷下降,第二產業的結構占比呈現出了先期快速上升后期趨于穩定的態勢,第三產業的結構占比呈現出了不斷提升的走勢。在經濟服務化的導向下,第三產業將成為我國目前產業結構演變的升級方向。這為本文的產業結構高級化指標設計提供了思路,故此本文設計指標如下:
(7)
其中,下標i、t分別表示地區和年份,上標j表示產業類型,j=1、2、3分別表示第一產業、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ISH表示產業結構高級化,GDP表示地區生產總值。
在對產業結構高級化進行分析的同時,還須考慮產業結構演進的結構性特征,即分析產業結構的合理化程度。產業結構合理化是指生產要素在產業間的布局合理化程度,這要求生產要素在產業間的布局應當于產業產出在產業間的布局是一致的,如果這種一致性相對較弱,表示產業結構的不合理。國外學者一般采用結構偏離度指標對產業結構的不合理進行反映,本文對該指標進行調整,設計了產業結構合理化指標如下:
(8)
其中,Labor和ISR分別表示地區就業人數和產業結構合理化,其他指標與上述指標設計相同。該指標值越大,產業結構間的生產要素分布與產出分布差異就會越大,產業結構的不合理化程度也會相對越強。而該指標值越小,產業結構間的生產要素分布與產出分布差異就會越小,產業結構的合理化程度也會相對越強。

圖2 1978-2015年我國產業結構調整的走勢圖
圖2顯示出了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產業結構調整的走勢。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產業結構高級化程度呈現出了波動性上升的趨勢,而產業結構合理化的變動與生產要素的釋放和區域間流動有關,如改革開放初期我國市場活力初現,生產要素開始迅速向要素稀缺產業流動,產業結構合理化程度迅速提高;1996-2003年,在我國產業和區域政策的引導下,我國生產要素開始迅速向指定產業和區域集聚,使得我國產業結構合理化程度下降。
四、社會資本影響產業結構調整的實證分析
(一)指標數據與實證模型
本文的被解釋變量為前文中測度的區域產業結構高級化程度指標數據,本文的主要解釋變量為前文中測度的區域社會資本(sc)、區域社會信任(tr)、區域社會網絡(sn)和區域社會規范(sr)四個指標數據。同時,本文還引進了相關控制變量,包括基礎設施指標(rl,地區公路里程數與地區國土面積的比值)、對外開放程度(im,地區進出口總額與地區GDP的比值)、城鎮化指數(ub,地區城鎮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城鄉收入差距(inq,地區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與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的比值)、政府干預(fe,地區財政支出占地區GDP的比重)。根據前述理論分析,構建實證模型如下:
ln(ISH)=β0+β1[ln(sc)]2+β2ln(sc)+β3ln(rl)+β4ln(im)+β5[ln(ub)]2+β6ln(ub)+
β7ln(inq)+β8ln(fe)+ε
(9)
ln(ISH)=β0+β1ln(tr)+β2[ln(sn)]2+β3ln(sn)+β4ln(sr)+β5ln(rl)+β6ln(im)+β7[ln(ub)]2+β8ln(ub)+β9ln(inq)+β10ln(fe)+ε
(10)
ln(ISR)=β0+β1[ln(sc)]2+β2ln(sc)+β3ln(rl)+β4ln(im)+β5[ln(ub)]2+β6ln(ub)+
β7ln(inq)+β8ln(fe)+ε
(11)
ln(ISR)=β0+β1ln(tr)+β2[ln(sn)]2+β3ln(sn)+β4ln(sr)+β5ln(rl)+β6ln(im)+β7[ln(ub)]2+β8ln(ub)+β9ln(inq)+β10ln(fe)+ε
(12)
其中,β0為常系數,βi(i=1,…,9)為各指標變量的系數,ε為誤差項。為了更好地進行區域比較分析,本文將數據樣本分為全國、東部和中西部三個方面。當然,本文對所有數據都取了對數,主要基于兩方面考慮:一是去除各指標變量的單位差異影響,二是降低異方差和自相關對實證結果的影響。在實證方法的選擇上,本文是基于以下考慮的:本文的實證數據時間跨度是9年,地區跨度是31省域,這是典型的T較小、n較大的短面板數據。對于該類數據,陳強(2010)[32]給出的面板數據估計策略包括固定效應模型、隨機效應模型2種,還可以通過豪斯曼檢驗進行回歸方法的選擇。然而,豪斯曼檢驗在擾動項存在異方差的情況下是無效的。故此,本文將混合回歸、隨機效應FGLS、隨機效應MLE以及固定效應四種方法的估計結果都顯示出來,一方面是為了比較各種回歸方法的估計結論,二是檢驗回歸結論的穩健性。
(二)社會資本對區域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影響
表3是全國、東部和中西部樣本下區域社會資本及相關控制變量對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影響路徑。
如表3所示,在三種回歸方法中社會資本的影響路徑是基本一致的,這說明本文的回歸結果是穩健的。固定效應回歸中F值均在1%水平上顯著,這說明回歸結果是相對合理的,而隨機效應FGLS和隨機效應MLE中,sigma_u值和sigma_e值均在1%水平上顯著。
(1)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影響呈現出U型路徑。表3中的回歸結果中,社會資本指標二次項系數均是正的,而社會資本指標一次項系數均為負,這表明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影響呈現出了“先下降后上升”的U型路徑。當前,我國經濟結構正處于轉型時期,第二產業的投資回報率要顯著高于第三產業,數據的統計結論也是可以證明的。而社會資本也是具有逐利行為的,市場主體在投資回報的驅動下將更多的社會資本運用到資本回報率較高的產業領域(是第二產業而非第三產業)。故此,初期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影響路徑是下降的。之后,在政府產業政策和經濟服務化產業結構走勢的引導下,社會資本不斷進入到第三產業領域,所以后期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影響是正向的。也正是有基于此,我國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影響呈現出了U型路徑。
區域比較發現,相對于全國樣本數據,在東部地區推動產業結構高級化出現上升趨勢的社會資本基點值相對更高(東部地區U型路徑谷底處社會資本值高于全國時對應值)。該現象出現的原因:其一,東部地區第二產業的發展基數相對較好,投資回報率相對較高,社會資本受產業政策的影響存在一定的滯后性;其二,東部地區傳統產業的社會資本充裕度相對較高,社會資本的“產業投向”扭轉難度相對較高;其三,在產業結構相對比較完善的東部區域,產業政策對其的影響存在一定的產業結構演變滯后性。值得注意的是,相對于東部地區而言,中西部地區社會資本二次項和一次項指標的顯著性都較弱。如前理論分析所述,東部區域社會資本相對比較豐富,第三產業在東部區域的產業主導優勢更為顯著,而在產業轉移政策及社會資本約束下中西部區域第三產業發展相對比較緩慢,其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影響顯著性也不強。
(2)其他控制變量對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影響。① 基礎設施的完善加速了區域生產要素的自由流動,強化了社會資本在區域和產業間的流動,促進了生產要素和社會資本的產業集聚,有利于產業結構的高級化。② 當前,國外產業結構演變趨勢要顯著先于我國區域產業結構態勢,區域對外開放度的提升有利于通過區域外溢性機制促進我國區域產業結構的高級化。③ 城鎮化對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影響呈現出了U型路徑。初期,城鎮化所能帶動的是農村工業化的進步,所推動的是第二產業的發展;之后,在區域產業結構不斷完善的基礎上,農村服務業得到強化,產業結構高級化程度提高。④ 城鄉收入差距的擴大,不利于資本要素和勞動力要素的產業間合理分配,阻礙了區域的經濟服務化趨勢,對產業結構的高級化的影響是不利的。⑤ 政府干預指標對產業結構高級化呈現出了顯著的正向影響,政府的產業政策是在經濟服務化導向下推動我國產業結構高級化的重要動力,因此政府干預顯著的促進了我國區域產業結構的高級化。
表4顯示的是全國、東部和中西部地區社會信任、社會網絡和社會規范對區域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影響路徑。

表3 社會資本對區域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實證影響結果
注:***、**、*分別表示在1%、5%和10%水平上顯著,Ⅰ、Ⅱ和Ⅲ分別表示隨機效應FGLS、隨機效應MLE、固定效應。

表4 社會信任、社會網絡和社會規范對區域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實證影響結果
注:***、**、*分別表示在1%、5%和10%水平上顯著,Ⅰ、Ⅱ和Ⅲ分別表示隨機效應FGLS、隨機效應MLE、固定效應。
(1)區域社會信任對產業結構高級化的直接影響并不顯著。表4的回歸方法中,區域社會信任指標的顯著性均都不強。在社會資本的構成中,社會信任對產業結構調整的影響是存在的,但多是通過產業集聚和生產要素的流動等路徑產生的間接影響,社會信任對產業結構調整的直接影響并不顯著。
(2)區域社會網絡對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影響呈現出U型路徑?;貧w結果中,區域社會網絡指標的二次項系數均為正值,區域社會網絡指標的一次項系數均為負值。這表明,社會網絡與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影響路徑是一致的,即呈現出了U型影響路徑。這不僅反映出了社會網絡的影響路徑,還表明社會網絡在社會資本中發揮著主要作用。初期,區域社會網絡的拓展使得市場網絡拓展,生產要素的自由流動在加快,產業集聚程度在加深,面對第二產業的高投資回報率,第三產業發展受阻,區域產業同構現象加劇;后期,在國家產業政策和經濟服務化趨勢的引導下社會網絡的拓展促進了區域第三產業的發展,促進了區域產業結構的高級化。由此,區域社會網絡對產業結構高級化呈現出了先下降后上升的U型路徑。相對于全國和東部地區,中西部地區的回歸顯著性不強,這印證了理論分析部分對區域效應的解釋。
(3)區域社會規范對產業結構高級化產生了負向影響。表4的回歸結果顯示區域社會規范指標的系數均為負值。社會規范主要表現在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兩個方面,且區域的非正式制度占到了主導作用。在投資高回報率的引導下,區域非正式制度和正式制度(傳統觀念、區域地方保護主義思想等)限制了區域生產要素向新型產業流動,在傳統的區域產業集聚路徑下社會規范不利于區域產業結構的高級化。相對于東部地區而言,中西部地區兩大指標的顯著性都較弱。
(三)社會資本對區域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影響
表5是全國、東部和中西部樣本下區域社會資本及相關控制變量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影響路徑。
如表5所示,在三種回歸方法中社會資本的影響路徑是基本一致的,這說明本文的回歸結果是穩健的。固定效應回歸中F值均在1%水平上顯著,這說明回歸結果是相對合理的,而隨機效應FGLS和隨機效應MLE中,sigma_u值和sigma_e值均在1%水平上顯著。
(1)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影響呈現出倒U型路徑。表5的回歸結果中,社會資本指標二次項系數均為負值,社會資本指標一次項系數均為正值。這表明,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影響呈現出了“先上升后下降”的倒U型路徑。當前,我國經濟結構正處于轉型時期,區域社會信任程度的提升、區域社會網絡的拓展和區域社會規范的加強打破了已有的生產要素不合理布局,使得生產要素開始從一些過剩的領域向其他領域轉移,進而促進了產業結構的合理化。然而,在區域政府產業政策和經濟服務化傾向的引導下,產業不斷集聚,生產要素開始向一定產業集聚,進而不利于推動產業結構的合理化。故此,初期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影響路徑是下降的。之后,在政府產業政策和經濟服務化產業結構走勢的引導下,社會資本推動生產要素不斷進入到第三產業領域,所以后期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影響是負向的。也正是有基于此,我國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影響呈現出了倒U型路徑。就區域比較而言,東部地區樣本下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倒U型影響路徑的顯著性并不強,東部地區市場機制比較完善,市場在生產要素的市場配置中起到了基礎性作用,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的生產要素調整作用相對較弱,故此其顯著性不強。

表5 社會資本對區域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實證影響結果
注:***、**、*分別表示在1%、5%和10%水平上顯著,Ⅰ、Ⅱ和Ⅲ分別表示隨機效應FGLS、隨機效應MLE、固定效應。
(2)其他控制變量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影響。① 基礎設施的完善加速了區域生產要素的自由流動,生產要素在產業間流動的基礎設施條件優越,加速了生產要素向特定產業的集聚,不利于推動區域產業結構的合理化。② 當前,區域對外開放程度的提升,使得市場信息透明度加強,生產要素價格較低的產業吸收了生產要素價格較高產業的生產要素,推動了產業結構的合理化。③ 城鎮化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影響呈現出了倒U型路徑。初期,城鎮化所能帶動的是農村剩余勞動力釋放,推動了勞動力稀缺產業的勞動力流入,促進了產業結構合理化;之后,城鎮化帶動的產業結構演變使得生產要素開始向特定產業集聚,不利于產業結構的合理化。④ 城鄉收入差距的拉大,不利于資本要素和勞動力要素的產業間合理分配,對產業結構的合理化產生了不利影響。⑤ 政府的產業政策是在經濟服務化導向下推動我國生產要素向區域政府指定扶持的產業集聚,打破了生產要素在產業間的合理分配,不利于產業結構的合理化。
表6顯示的是全國、東部和中西部地區社會信任、社會網絡和社會規范對區域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影響路徑。

表6 社會信任、社會網絡和社會規范對區域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實證影響結果
注:***、**、*分別表示在1%、5%和10%水平上顯著,Ⅰ、Ⅱ和Ⅲ分別表示隨機效應FGLS、隨機效應MLE、固定效應。
(1)區域社會信任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產生了正向影響。表6的回歸結果中,區域社會信任指標的系數均為正值。區域社會信任程度的提升使得區域生產要素在產業結構間的流動更為有利,同時也通過生產要素“簽約合同”等形式阻止了一些要素稀缺產業的生產要素外流,促進了產業結構的合理化。相對于全國樣本,東部地區市場機制比較完善,區域社會信任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影響顯著相對較弱,且其直接影響效應更弱。在中西部地區,區域非正式制度和主體社會網絡在區域社會資本中的影響作用更為顯著,故此社會信任的作用路徑并不顯著。
(2)區域社會網絡指標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影響是負向的。表6的回歸結果中,區域社會網絡指標的系數均為負值。區域社會網絡的拓展加速了生產要素在產業間的流動速率,使得生產要素在產業間的分布不穩定,不利于產業結構的合理化。東部地區市場機制的完善,使社會網絡拓展,這會對產業間生產要素的流動速率進行限制,從而使得其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負向影響顯著性下降了。而中西部地區社會網絡拓展對產業間生產要素的流動速率影響作用更為顯著,故此中西部地區社會網絡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負向影響更強。
(3)區域社會規范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影響呈現出倒U型的路徑。表6的回歸結果中,區域社會規范指標的二次項系數均為負值,而區域社會規范指標的一次項系數均為正值。這表明,社會規范與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影響路徑是一致的,即呈現出了倒U型影響路徑。這不僅反映出了社會規范的影響路徑,還表明社會規范在社會資本中發揮著主要作用。社會規范主要表現在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兩個方面,且區域的非正式制度占到了主導作用。初期,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的約束限制了生產要素在產業間的穩定分布,促進了產業結構的合理化;之后,國家產業政策(正式制度)使得生產要素產生了集聚現象,加劇了產業結構的不合理。由此,區域社會規范對產業結構合理化呈現出了“先上升后下降”的倒U型路徑。在東部地區社會規范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直接影響路徑也是并不顯著的。
五、結論與建議
本文在測度社會資本和區域產業結構高級化與合理化程度的基礎上,通過理論模型和數據實證,分析了全國、東部地區、中西部地區樣本下社會資本及其構成對產業結構高級化和合理化的影響路徑及其區域差異。本文得出分析結論如下:
(1)符合市場比較優勢的產業集聚是社會資本推動產業結構調整的關鍵路徑。市場信息認知度的提升和交易成本的降低也是社會資本影響產業結構調整的重要路徑。市場信息認知度的提升使得市場主體可以更好的把握產業結構的高級化走向,這也引導各生產要素向新興產業流動。而社會資本引致的交易成本的降低,不僅推動了產業規模效應的提升,同時也促進了產業外溢性的正向影響,并降低了生產要素在產業之間的流動成本,促進了產業結構的合理調整。
(2)社會資本對區域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影響呈現出了U型路徑。就結構而言,區域社會信任的直接影響并不顯著,區域社會網絡的影響路徑是U型的,而區域社會規范的影響是負向的。就區域而言,東部地區樣本下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影響路徑是U型的,相對于全國而言,東部地區推動產業結構高級化出現上升趨勢的社會資本基點值相對更高。相對于東部地區而言,中西部地區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影響顯著性較弱。
(3)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影響呈現出了倒U型路徑。就結構而言,區域社會信任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產生了正向影響,區域社會網絡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影響是負向的,區域社會規范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影響呈現出了倒U型的路徑。就區域而言,東部地區樣本下社會資本對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影響路徑是倒U型的,但其影響顯著性并不強;與東部地區樣本不同的是,中西部地區樣本的“先上升后下降”的回歸結果更為顯著。
基于以上結論,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其一,政府部門應當發揮好“服務”職能,為社會網絡平臺的建設和運行提供更好的支持,拓展社會網絡,促進產業結構升級。金融機構是社會網絡平臺搭建的重要基礎,優化金融機構建設是拓展社會網絡、促進產業結構升級的重要方式。因此,應當積極改革金融行業經營體制,提升銀行、證券等金融機構的經營效率,驅使金融行業服務于產業結構升級(羅超平等,2016)[33]。
其二,劉曉云和趙偉峰(2015)[34]提出,信任合作機制是推進產業協同創新能力提升的重要保障。政府部門應當從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兩方面提升社會信任度,用規范化的制度促進經濟運行,在社會誠信等非正式制度方面,需要政府加大教育引導與監督考量。
其三,政府應當利用管理職能,更好地規范社會運作和制度實施,實現社會資本的“質”的提升,促進產業結構優化。特別是,要著重完善社會保障支出制度,完善公共支出制度,加大社會保障投入力度,并建立社會保障支出的轉移支付制度,以此保證產業結構的優化演進(范德成和李昊,2016)[35]。
其四,積極推進科技創新,為社會信任度提升搭建科技平臺,為社會網絡拓展提供科技支持,為社會規范推進創造條件。如,合理規范和優化P2P網絡借貸平臺,一方面可以優化民間資本的產業互動,另一方面為社會信任度的提升提供了更好的科技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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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責編:辛 城)
Analysis of Social Capital and Adjustment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Based on Regional and Structural Effects
ZENG Ke-qiang,LUO Neng-sheng
(SchoolofEconomics&Trade,HunanUniversity,Changsha410079,China)
The study on effect of social capital on economic structure has been the focus of the scholars. Based on the measurement of social capital and the regional industry structure adjustment,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influence of social capital on fundamentals and rationalization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and its regional differences by theoretical models and empirical data. The research results show that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according to comparative advantage of the market, promotion of market information awareness and lower of transaction cost are the important theory path of social capital’s promoting industrial structure adjustment; the effect of social capital on the fundamentals of regional industry structure presented the u-shaped path, in which the social network plays a main role; The influence of social capital on the rationalization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has a inverted u-shaped path, in which the social norms plays a main role. In different economic regions, the influence of social capital and its path are different.
social capital; industrial structure adjustment; regional effect; structural effect
2016-10-08
2017-03-21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推動我國區域經濟、政治、社會、文化及生態協同發展研究”(11&ZD012);湖南省科技廳科技計劃項目“社會資本在縣域經濟發展中的作用及其培育機制研究”(2012FJ6018);湖南省社科基金項目“湖南新農村基礎設施建設融資問題研究”(2010YBB051)。
曾克強(1971-),男,湖南邵陽人,湖南財政經濟學院講師、審計處長,湖南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社會資本、區域經濟、投融資管理。
F121.3
A
1002-9753(2017)04-0066-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