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光華 王淼 李莉 孫玉玲
關鍵詞:漢未央宮;獨尊儒術;《七略》;《直齋書錄解題》;“語孟類”;儒家文化;“列于首”
摘要:文章探討了“四書五經”在分類目錄中的列類沿革,宋代產生雛形:二書——“語孟類”;明代“四書”成型:“四書類”;到清代成了名正的“四書五經”:“四書類”“五經總義類”;當代的《中圖法》中,“四書”依然保持:“儒家”——“四書”“孔子”(“五經”已各入其類)。應當說,“五經”在我國第一部分類目錄《七略》中已列在“六藝略”中,此乃目錄學、分類學史上的又一新觀點。
從西漢劉向、劉歆父子所著《別錄》《七略》之“六分法”到《中經新簿》《隋書經籍志》等,又到清代的“四庫全書總目”之“四分法”之目錄,經筆者閱讀及研究后認為:第一,這些分類目錄始終起著目錄及分類法的兩種作用。“分類法在我國有著悠久的歷史。還在公元前7年的時候,我國就有了第一部分類法即劉歆的《七略》”。第二,從西漢之《七略》,直到清朝的《四庫全書總目》,一直延續到今天的國家標準(GB)《中圖法》,始終把儒家文化(孔子及其弟子之著作及研究)“列為首”或“單獨列類”,將“儒家文化及孔子研究”“列為首”源于漢武帝的“獨尊儒術”之治國思想。“我國古代的書目是在封建社會中產生的,它們都是以儒家思想作為指導的學術文化的反映”。筆者認為:我國的圖書目錄及分類發展史,也是一部文化史及學術史。筆者探討了“四書五經”在分類目錄中的列類沿革:宋代產生雛形:二書——“語孟類”;到清代成了名正的“四書五經”:“四書類”“五經總義類”,此乃目錄學、分類學史上又一新觀點;民國以后,也始終將“儒家文化及孔子研究”單獨列類,且當代國標(GB)《中圖法》中,依然保持了“B222.1四書”類,“五經”已各人其類。下面分別對若干個時代的典型分類目錄(法)進行探討、論述。
1.漢未央宮承明殿:“獨尊儒術”的提出與最終實施
1.1“獨尊儒術”的提出
西漢政權建立后,采取了“與民休息”的政策,從皇帝到太后及諸大臣,信奉“黃老之學”,推崇道家文化,出現了“文景之治”。漢武帝執政后,為強化思想統治,征集各類治國方略及思想。董仲舒(公元前179-前104)在未央宮向皇帝提出了“獨尊儒術”。“未央宮……正殿前修了一座承明殿,……殿左側,站著幾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和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這中年人就是名揚天下的大儒——董仲舒。……董仲舒環視了一下四周的大臣,提高了嗓門說:依愚民之見,要統一全國人民的思想必須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1.2尊崇“道學”與“儒學”之爭,“獨尊儒術”的艱難實施
侯外廬先生認為:尊崇“道學”與“儒學”存在著一個先后且斗爭的過程,“獨尊儒術”被漢武帝采納后,并非一帆風順,盡管最終被實施,但歷經周折:“在漢初文景武三世,儒道爭霸相當厲害,……文景雖立博士,但并不甚好儒,……直到武帝初,和竇太后斗爭,……立出法度,所謂‘天下靡然鄉風矣”。“武帝元封時代,罷黜百家,‘法度確立,……由這時起到宣帝的石渠閣稱制臨決,‘惑者既失精微,而辟者又隨時抑揚,……是以五經乖析,儒學寢衰”。
1.3筆者的新觀點及論文支撐此觀點
真正“定儒學為一尊”時,應當是漢成帝時期,這僅為筆者之觀點,體現在分類目錄《七略》的列類上,且有文章支撐。“漢武帝雖然采納了董仲舒的建議,……獨尊儒術,立五經博士,并大規模地征集文獻,……真正精通《詩》《書》,崇尚儒學的是漢成帝,……一方面使謁者陳農求遺書于天下,……韶光祿大夫劉向校經傳、諸子、詩賦……”。
綜上所述,董仲舒向漢武帝推崇自己的主張:“推明孔氏,抑黜百家”(《漢書·董仲舒傳》),其建議被采納后,歷經周折得以實施,但初期較為艱難,“暢通之時”應當在漢成帝時期。
2.漢天祿閣:《別錄》《七略》的編撰及列類——對儒家文化的重視
同樣在漢未央宮之“天祿閣”——西漢國家圖書檔案館,西漢學者劉向、劉歆父子在上述“漢成帝重視及支持”背景下,“奉漢成帝之命——‘詔”,對其中的圖書檔案進行了分類整理:“漢成帝和平三年(公元前26),詔向領校中五經秘書于天祿閣……”,先后編出了我國第一部分類目錄:《別錄》《七略》。在《七略》的分類中,采取了“六分法”,因受漢武帝采納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治國思想的影響,加之漢成帝對儒家文化的重視,將孔子整理的“六藝”(又稱六經)及所編著的《論語》“列為首”,稱之“六藝略”,將儒學列為“諸子略”之首。
《七略》即輯略、六藝略、諸子略、詩賦略、兵書略、數術略和方技略。輯略分總論及分論,以下為六大內容分類法:六藝略分易、書、詩、禮、樂、春秋、論語、孝經、小學九種。諸子略分儒、道、陰陽、法、名、墨、縱橫、雜、農、說十種。從《七略》分類目錄中可看出:①將孔子所整理的“六藝”(又稱六經)及所著《論語》“列為首”,可見對儒家文化創始人孑L子及其所著、所整理的著作的重視。“東洋五千多年歷史中,縱有很多偉賢,唯孔子最占理想的極高地位。祖述憲章,刪正六經六藝,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其遺書,有《論語》七篇”。②將“儒家”列為“諸子略”中的首類,又可見對儒家文化的重視。③將道家僅列于儒家之后,依然保持了西漢初年文、景皇帝及竇太后等對道家思想(無為)的重視(與民休息):“漢代初期,鑒于秦朝用法術而迅速滅亡的歷史教訓,采用了經過改造后的道家學說——黃老之學作為治理國家的指導思想,……許多人信奉黃老之學”。
3.《七略》之后的《漢志》《隋志》《中經新簿》等目錄,依然將“儒家文化”列于首
《七略》之后又編撰的《漢書藝文志》《七錄》《七志》等的“六分法”“七分法”中,依然均按《七略》之列類方法,可見對孔子及儒家文化的重視之延續。《中經新簿》已開創了我國四部分類法(目錄)的先河,定型后以“甲、乙、丙、丁”(后改“經、史、子、集”)四部分類,延續了一千多年。在四部分類法中,也始終將孔子所整理的“六藝”及所著《論語》“列于首”,“儒家”列為“子部之首”。《隋書》為史學之經典之作,其“經籍志”為圖書分類目錄,也為“四分法”。在該四部分類目錄中,依然將孑L子整理的“六藝”(又稱六經)及所著《論語》“列于首”,并將儒學(儒家)列于子部之首。
4.宋代的《直齋書錄解題》——“語孟類”:“四書”之雛形的誕生
在現存宋代私藏目錄中,陳振孫的《直齋書錄解題》最為晚出。其“經部”包含易類、書類、詩類、禮類、春秋類、經解類、語孟類、孝經類、小學類……,“子部”包含儒家類、道家類……。這部目錄之類目排列中,依然保持了“孔子整理的文獻六經中的五經,(“樂”經已丟失)”“列為首”——“經部”及“儒家類”在子部“列為首”,此也反映了宋代依然是“儒家文化為主導地位”,“宋代統治者采取了一系列有利于思想文化發展政策……倡導尊儒讀經,復興維護專治統治的儒學”。陳振孫之書目是對“儒家文化”的又一創新點:“在53類中,僅類目有分合、增創、復立的語孟、小學、起居注……”,其中,“語孟”即為《論語》《孟子》,為“四書”中“二書”,同時也將“孔孟”連到了一起,由此可見,宋代對儒家文化有了“升華的列類”,已出現了四書的雛形“二書”(語孟類)。
5.千余年來的“四部分類法”均將“儒家”列于首
除上述幾部各朝代的經典目錄外,其他的《古今書錄》《新唐書·藝文志》《崇文總目》《文獻通考》直至清朝等歷朝歷代的圖書分類目錄(法)中,均將孔子整理的“六經”及所著《論語》列為首(經部),并將儒家(儒學)列為子部之首。由此可見,儒家文化及儒學從漢代至近代約兩千年來,在中國文化、學術、目錄史(分類史)上的地位始終“列于首”!
6.清朝《四庫全書總目》及《鄭堂讀書記》中“儒家文化”的列類
《四庫全書總目》中的“經部”包括易類、書類、詩類、禮類、春秋類、孝經類、五經總義類、四書類等。從清朝的《四庫全書總目》列類中可看出以下特點:①依然將孔子所整理的“六藝”列為經部之首,而將《論語》列于“四書類”中。②將“五經”也列專類即“五經總義類”。③將《論語》列為“四書類”,在前朝的《明史·藝文志》中,已經開始了此列類法即“四書類”。④“四書五經”在清代目錄中出現,并已成為一個學術代名詞且延續多年。⑤將孔子列為史部中傳記類之首,而在圣賢之后才列“名人”,可見清朝已將孔子提到了“名人之上的圣賢”。清朝還有一部較為重要的目錄,即周中孚所作《鄭堂讀書記》,其經部包含易類、孝經類、五經總義類、禮類、樂類、詩類、書類、春秋類、四書類、小學類。《鄭堂讀書記》中的列類,更將《四書五經》名正列類,均在目錄之首——經部。上述清朝兩部著名分類目錄之列類方法體現了清朝順治、康熙、雍正、乾隆等幾位皇帝對孔子及儒家文化與著作的贊譽及尊崇。雍正曾指出,“若無孔子之教,則人將忽于天秩天敘之徑……”“乾隆皇帝可謂始終不渝地大力提倡經學……”。
7.民國及當代的分類法,仍將“孔子及儒學”單獨列類
民國時期,誕生了何日章、袁涌進及皮高品等所編的多部分類法,較為著名的為1929年劉國鈞所編的《中國圖書分類法》,其中,將“孔子及儒家”單獨列類:“121.2”。當代全國通用的國家標準《中國圖書館分類法》,采用了“字母與數字混合制”的分類號,依然將孔子及儒家文化研究單獨列類:哲學與宗教(B)-中國哲學(B2)-儒家(B222)-四書(B222.1)-孔子(B222.2)。上述《中國圖書館分類法》也將“四書”及“孔子”在“儒家”大類下又單獨細分列類,“四書”在明代目錄《明史·藝文志》中早已單獨列類,“四書類”“五經”已各入其類,可見目錄學及分類學史的列類沿革對儒家經典著作的重視。
8.結語
筆者經綜合分析研究后認為,在我國兩千余年的分類目錄(分類法)列類沿革中,孔子及儒家文化的地位始終不變,均被“列為首”,可見其重要地位。筆者也探討了“四書五經”在分類目錄中的列類沿革:宋代產生雛形二書——“語孟類”,明代“四書”成型即“四書類”,清代成了名正的“四書五經”即“四書類”“五經總義類”,在當代《中國圖書分類法》中依然保持了獨到地位,“四書”“五經”已各人其類。應當說:“五經”早在我國第一部分類目錄《七略》中已列在“六藝略”中,“六藝”即為“六經”(包含“五經”),此乃目錄學、分類學史上又一新觀點。“古典目錄學所呈現的學術格局,并不僅僅是對既有書籍從內容上進行歸納的結果……同時也是目錄制定者或其時代的學術理想的體現”。同時,筆者認為:漢未央宮、石渠閣、天祿閣等,應成為當代儒家及道家等思想文化、圖書館學、檔案學、目錄學的專業教育及研究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