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燕



摘 要 新型城鎮化以人的城鎮化為核心,農民工市民化問題已成為新型城鎮化的重要主題。調查發現,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總體較高,但從內生性因素分析,發現農民工人力資本、社會資本、心理資本的缺乏是導致其市民化程度不高的重要原因。應加大職業教育培訓以促進新型城鎮化進程中的農民工市民化。加大宣傳,激發市民化培訓主動性;政府投入,保證農民工市民化培訓的公益性;基于需要,增強農民工市民化培訓的有效性。
關鍵詞 新型城鎮化;農民工;市民化;內生性因素
中圖分類號 G72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17)06-0051-05
一、調查概況
(一)調查背景
隨著新型城鎮化的發展,大量農民涌入城鎮成為離土又離鄉的農民工。根據國家統計局抽樣調查結果,2015年農民工總量為27747萬人,比上年增加352萬人[1]。新型城鎮化之新在于其以人為本,以人的城鎮化為核心,農民工市民化問題已成為新型城鎮化的重要主題。《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年)》提出要合理引導人口流動,有序推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不斷提高人口素質,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和社會公平正義,使全體居民共享現代化建設成果[2]。為了準確反映農民工市民化現狀,2015年國家統計局、國務院農民工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發布《關于開展農民工市民化進程動態監測工作的通知》(國統字[2015]59號),在城鎮地域范圍開展農民工市民化進程動態監測調查。如果說,我國前一階段的城鎮化是創造了2.7億農民工的城鎮化,那么現階段以人為本的新型城鎮化,首先應是農民工市民化的城鎮化,這是“十三五”時期的一項重要任務[3]。
目前,大量農民工難以融入城市,受戶籍制度、社會環境等各種外在因素的制約,農民工市民化進程緩慢。除了外在因素,農民工內生性因素也是影響其市民化不可忽視的重要方面。因為農民工的市民化不僅僅指取得城市戶籍、享有城市居民相應的權利,更重要的是知識素質、價值觀念、行為方式、生活方式的市民化,這就需要農民工自身具備一定的市民化能力。正是在這一背景下,課題組對江蘇省常州市農民工市民化的現狀進行了全面調查,以期從農民工內生性因素進行歸因,提出職業教育培訓策略,提高農民工市民化能力,加速農民工市民化進程。
(二)調查對象、方法與過程
為了更客觀、全面了解新型城鎮化進程中農民工的市民化現狀,探尋促進農民工市民化職業教育培訓的有效措施,2016年4月至6月,課題組對常州市市區(鐘樓區、天寧區、新北區、武進區)的農民工進行問卷調查與訪談。在實地調查過程中,課題組在常州開放大學、鐘樓區、天寧區、新北區、武進區社區學院的幫助下,深入企業內部對農民工進行調查,共收回有效問卷274份。其中,參與調查的農民工男、女占比分別為55.11%、44.89%;80后(27~36歲)、90后(26歲以下)占比分別為35.4%、29.2%;來自江蘇省內、外的農民工占比分別為71.9%、28.1%。“農民工問卷”共設計了23個選擇題和1個開放式問題。對于問卷調查結果,課題組運用在線統計等分析軟件進行數據處理與分析。
二、農民工市民化現狀分析
農民工市民化程度的測量是一項系統而復雜的工程,涉及到農民工在城鎮生活的方方面面。不同學者基于不同的研究視角,構建了多種不同的測量維度。基于已有農民工市民化指標的研究成果以及本調查的研究需要,本研究從農民工的市民化意愿、住房、收入、心理融入四個方面進行分析。
(一)農民工市民化意愿情況
1.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總體較高
在調查過程中,問卷以“您愿意在城市永久居住生活嗎?”作為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的觀測點。結果顯示,“非常愿意”“愿意”的農民工比例分別為14.96%和55.11%,還有29.92%的農民工表示“不愿意”“非常不愿意”“無所謂”。總體來說,農民工市民化意愿較高。
2. 農民工市民化意愿存在年齡差異
調查顯示,年齡段在“47~56歲”的農民工“非常愿意”“愿意”市民化的比例分別為13.16%和68.42%,“56歲以上”的農民工則全部表示愿意市民化,“27~46歲”的農民工不愿意市民化的比例為35%左右,見表1。另外發現,年齡越大進城務工的年數也相應越多,47歲以上農民工中有65%以上進城務工超過7年,見表2。年齡段在“16~26歲”的農民工市民化意愿也較高,為71.13%,可能由于這些新生代農民工文化程度、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冒險精神較強,更希望在城市打拼出一片天地。
3. 農民工市民化意愿與文化程度密切相關
調查顯示,80%左右大專、本科及以上學歷的農民工市民化意愿較高,見表3。文化程度的高低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農民工的市民化能力,文化程度越高,人力資本越高,市民化能力越強。文化程度高的農民工對新型城鎮化發展重要性的了解相對較多,本身也更有能力在城市獲得好的工作崗位,對城市環境的適應性較強,更希望享受城市優質生活。文化程度低的農民工一方面由于思想觀念的原因,認為進城務工的目的就是賺錢,最后還是得回到農村落葉歸根;另一方面,即使他們希望市民化,但是由于自身文化程度低,工資待遇不高,所以加大了市民化的成本與難度,導致不得不降低自己的市民化意愿。
4. 農民工市民化意愿與務農經歷密切相關
調查顯示,對于務農經歷為“從事過,很擅長”“從事過,不擅長”“沒有從事過”的農民工愿意市民化比例分別為66.66%、71.81%、69.12%,見表4。這可能由于與擅長務農的農民工相比,無務農經歷或不擅長務農的農民工“退路”更少。他們缺少足夠的務農知識與技能,只能在城市從事二、三產業的工作,并希望長期在城市生活、落戶。
(二)農民工住房情況
1.農民工在城市擁有住房比例總體偏低
居住是農民工最基本的生存需要,良好、穩定的居住環境能夠促進農民工安心工作、城市融入。調查顯示,72.26%的農民工在城市沒有自己的住房,只有27.74%的農民工在城市買房,農民工在城市擁有住房比例總體偏低。絕大多數農民工為合租房居住,或住在工作單位提供的宿舍,居住環境較差。
2.農民工有無住房與學歷、培訓密切相關
調查顯示,“高中、中專、技校”“大專”“本科及以上”學歷的農民工擁有住房比例分別為39.34%、45.45%、29.41%,遠高于初中及以下學歷的農民工,見表5。培訓次數為2次及以上的農民工擁有住房比例約為40%,遠大于沒有接受過培訓或僅培訓過一次的農民工,見表6。可以推斷,學歷越高、培訓次數越多的農民工,其人力資本越高,擁有更多的知識與技能,從而更容易獲得好的工作崗位與升職機會,為在城市購房奠定一定的經濟基礎。此外,人力資本高的農民工也更容易認識到新型城鎮化進程中農民工市民化的重要性與必然趨勢,更增加了其在城市的購房意愿。
(三)農民工收入情況
1.農民工收入情況總體偏低
收入的高低在很大程度上直接影響著農民工的市民化能力,農民工只有達到一定的經濟基礎,滿足基本的生活條件后,才會考慮在城市買房落戶,有意識提高自己的人力資本、社會資本、心理資本等。調查顯示,農民工月平均收入(包括工資、獎金和補貼等)為“0~2000元”“2001~3000元”“3001~4000元”“4001~5000元”“5000元以上”的比例分別為1.82%、32.12%、32.48%、20.8%、12.77%。可以看出,農民工收入情況總體偏低,66.42%的農民工月平均收入在4000元以下,3000元以下的占33.94%。
2.農民工學歷、培訓次數與收入呈現大致正相關
調查顯示,本科及以上學歷的農民工當中有17.65%月平均收入在5000元以上,見表7,而且隨著學歷的不斷提高,這個比例也呈現不斷提高的趨勢,由此可以推斷,農民工的學歷與收入呈現明顯正相關。此外,農民工接受培訓的次數也與收入密切相關,隨著培訓次數的增加,農民工的收入也呈現提高的趨勢。但需要注意的是,培訓次數不是越多越好。調查顯示,農民工接受培訓次數“3次”“4次”的收入水平相對較高,月平均收入為“5000元以上”的比例分別為23.08%、33.33%,見表8。
3.農民工職業資格證書情況與收入密切相關
調查顯示,絕大多數無職業資格證書的農民工處于“2001~3000元”的月收入水平,比例為34.25%;初、中級職業資格證書的農民工主要處于“3001~4000元”的月收入水平,比例分別為29.82%、48.39%;絕大多數高級職業資格證書的農民工處于“4001~5000元”的月收入水平,比例為40%,見表9。而且,隨著職業資格證書等級的增加,“5000元以上”的比例大致呈現不斷增加的趨勢。因此,可以看出農民工職業資格證書情況與收入密切相關。
(四)農民工心理融入情況
1.農民工市民身份認同程度不高,自我認同存在疑惑
調查顯示,19.34%的農民工認為自己是“城市人”,43.8%認為“依然是農村人”,9.12%認為“既不是城市人也不是農村人”,12.04%認為是“游蕩在城市的邊緣人”,15.69%表示“說不清楚”。另外,通過比較發現,農民工對自己市民身份的認同程度對其市民化意愿有很大影響,認同程度高,市民化意愿大,見表10。
2. 農民工幸福感存在學歷差異,整體有待提高
如果農民工的幸福感比較高,則說明其在城市生活較為滿意,城市能為其帶來相對于農村更穩定、幸福的生活,更會主動進行市民化。調查顯示,農民工對自己的生活狀況感到“很不幸福”“不幸福”“生活平平”“幸福”“很幸福”的比例分別為2.19%、18.98%、44.53%、27.74%、6.57%。由此可以看出,農民工幸福感整體偏低,認為幸福的僅占34.31%。從表11可以看出,學歷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農民工的幸福感。學歷越高的農民工越容易獲得幸福感。需要注意的是,有些高學歷的農民工幸福感并不一定高,如“本科及以上”學歷的農民工中,有52.94%認為不幸福,見表11。這可能是因為有些高學歷的農民工自我期待比較高,一旦生活中遇到挫折,達不到其預期的目標,心理落差便會增大,減少了其在城市生活的幸福感。
3.農民工城市文明認同程度總體較高,與進城務工年數密切相關
農民工城市文明認同與否是農民工市民化程度的重要方面,包括是否習慣并接受城市的公共環境、公共秩序、人際交往、精神文化等。調查顯示,農民工對于城市文明“習慣并接受”“ 接受”“不習慣接受”“非常不習慣接受”“說不清楚”的比例分別為35.04%、40.15%、4.38%、2.19%、18.25%。由此可以看出,絕大多數農民工能夠接受、認同城市文明,并按照城市文明的要求規范自己的行為。但是,還是有少部分農民工城市文明認同度不高,甚至有18.25%的農民工表示說不清楚。另外,通過比較可以發現,農民工進城務工年數與城市文明認同存在密切聯系,務工年數越長,越能認同城市文明,見表12。這可能是由于隨著務工年數的增加,農民工更能充分認識到城市文明與農村文明的差異,更能接受城市文明優于農村文明的地方。
三、農民工市民化問題分析與對策建議
(一)問題分析
體面的就業崗位與工資待遇,能夠提高農民工的經濟能力、社會地位。但是,在嚴峻的就業形勢下,只有少數農民工能夠從事技術含量較高、收入較高的工作,原因在于其人力資本不足、職業技能的缺失。通過調查發現,59.49%的農民工只有初中及以下學歷,66.06%的農民工沒有職業資格證書,僅有少數農民工接受過系統的文化或技能教育。77.74%的農民工沒有接受過或只接受過一次市民化職業教育培訓。農民工技能的嚴重缺失與較高的就業期待形成一對矛盾,大多數農民工只能從事技術含量低、社會地位低、工資收入低、福利保障低的工作,在建筑、制造、服務等行業從事最低層次工作的往往是農民工群體。技能的高低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著農民工的就業機會與就業層次,影響農民工在城市的生存能力與社會地位,要解決農民工就業高移之困就必須解決技能缺失問題。
(二)對策建議
職業教育培訓對新型城鎮化進程中農民工市民化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為了更好地通過培訓提高農民工的市民化能力,可以從如何激發農民工市民化培訓的主動性、公益性、有效性三方面著手。
1.加大宣傳,促進農民工自我提升,激發市民化培訓的主動性
調查顯示,農民工主動尋求培訓的熱情不高,對培訓的重要性認識不足。因此,應加大宣傳力度,激發農民工市民化培訓的主動性,形成農民工主動參與培訓的良好社會氛圍。要增強這種主動性,至少需要從兩個方面著手宣傳。一方面,要加大對市民化職業教育培訓意義的宣傳。另一方面,要加大對職業教育培訓信息的宣傳,加大培訓信息覆蓋面。在宣傳培訓信息的過程中,應充分利用社區、網絡、電視、廣播、報刊的作用,同時結合年齡、學歷、經濟條件等各方面的差異,有針對性地進行培訓信息的宣傳。
2.政府投入,減少農民工培訓成本,保證市民化培訓的公益性
對農民工市民化進行職業教育培訓有著較強的公益性,政府的大力投入是保證其公益性的重要基礎。總體來看,政府對農民工市民化培訓至少需要兩方面的投入。一方面,政府必須加大對農民工市民化培訓的政策投入。政府要加強農民工市民化培訓的制度配置與政策創新,盡快出臺相應的職業教育培訓法律法規,在法律層面上對農民工市民化培訓提供保障。此外,政府應建立農民工市民化培訓長效機制。如制定職業準入制度,促進農民工自覺通過培訓獲得職業資格證書;制定輸出地與輸入地的教育培訓制度,明確各自職責[5]。另一方面,政府必須加大對農民工市民化培訓的經費投入。建立專門的農民工市民化培訓基金,將這部分資金列入各級政府財政預算。
3.基于需要,解除農民工培訓顧慮,增強市民化培訓的有效性
培訓內容基于需要。針對農民工市民化自身多方面的不足,提供豐富的培訓內容,以滿足各方面需要。比如,提供學歷提升、職業技能培訓,提高農民工的就業競爭力;提供心理健康培訓,提高農民工心理調節能力;提供城市文明培訓,提高農民工現代市民意識;提供創業培訓,提高農民工的創業能力[6]。培訓時間基于需要。農民工業余時間少,因此更期望接受短期培訓,一個月以內為宜。研究也表明農民工接受一般培訓在30天以內或專門培訓在120天以內,其收入水平將隨著培訓時間的延長而得到顯著提升,但超過上述期限后,其收入水平并未隨著培訓時間的延長得到進一步的提升[7]。培訓形式基于需要。農民工市民化培訓應擺脫傳統的課堂授課形式,注意理論聯系實際,綜合采用知識講座、社會實踐、社區聯誼、遠程培訓等多種形式進行培訓,針對不同農民工的具體需要采取差別化的培訓形式。
參 考 文 獻
[1]國家統計局. 2015年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Z].2016.4.
[2]中共中央,國務院. 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年)[Z].2014.
[3]農民工市民化應是“十三五”時期工作重點[N]. 人民政協報,2016-01-07(03).
[4]張洪霞. 新生代農民工社會融合的內生機制創新研究——人力資本、社會資本、心理資本的協同作用[J]. 農業現代化研究,2013(7):412-416.
[5]馬建富. 助推農民工市民化的職業教育之路[J]. 當代職業教育,2015(4):1.
[6]毛尚華. 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教育補償研究[J]. 職業技術教育,2013(31):78-82.
[7] 張世偉,武娜. 培訓時間對農民工收入的影響[J]. 人口學刊,2015(4):104-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