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西歐國家體系建立后,國家力量迅速壯大,走向了向外擴張的道路,企圖向全世界輸送他的“文明”理念。相對西歐來說“野蠻”的日本也遭受了西歐“文明”的沖撞,結束200多年的閉關鎖國,在“文明”與“野蠻”的沖撞中走向近代化。明治初期的日本權利、自由思想在日本廣為傳播,法律的萌芽在日本產生,日本初具現代意義上的法意識。
關鍵詞:國家主權體系;文明;權利;自由;法意識
中圖分類號:D909.31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4379-(2017)11-0142-02
作者簡介:王紅(1989-),女,山東泰安人,西北師范大學法學院,研究方向:法學理論。
一、西歐國家主權體系的建立及對外擴張
西歐主權國家在世界各地的征服掠奪與支配喪失了其“理論”的基礎。而這一場意識形態的危機,最終是經由“文明”概念的導入與相關理念的構建來克服的。并據此將地理大發現時代以來的“二元地理”觀保留下來,形成“文明的歐洲”與“不文明的非歐洲”對立的論述。相對于“歐洲·文明”,歐洲國家體系以外的其他區域,就成為“文明未開”,仍處于“中世”的“野蠻·落后”地區。使“野蠻·落后”的非歐洲“文明開化”成為他們對外進行殖民侵略與征服掠奪的新理論武器。
早在16世紀西方帝國就開始致力于建構他們的“文明”理論。為推動“文明”的向外擴張,英國文化人類學的奠基人泰勒將人類文明分成三個階段:一為原始未開化或狩獵采集階段,二為野蠻的以動物馴化和種植植物為特征的階段,三為文明開化的、以書寫藝術為開端的階段。這一分類為西方世界所推崇,并以此來推動世界的文明開化,他們普遍人為“文明”存在不同的等級,西方毫無疑問處于這個等級的巔峰,行對應,其它地域則是處于這個登記的底端,即處于落后地位,甚至可以說的是野蠻狀態,所以野蠻地區理應受到西方文明的理性和科學洗禮。
二、幕府時代的日本及“黑船來航”
同時代的日本是德川幕府封建統治的時期,嚴格的等級制度,將統治階層與日本民眾嚴格區分出來,各自處于不同的法律地位。不管是統治階層內部還是民眾之中,也存在著權利的不平等。政治地位和權利因級別的不同有著顯著的差別,農工商作為被統治平民無政治權利,幕府通過法規,宣揚權利不平等,要求日本人民無視自己的權利,無條件對統治者服從。
另一方面,幕府時代末期日本社會呈現出新的發展趨勢,商品經濟在全社會蔓延。商品經濟的發展,帶來了上層建筑的變化,位于被統治階層的民眾地位開始上升。統治階層賦予的權利有一定的增加。反之,一些統治階級底層因政治、經濟方面的變化,不得不開始從事經濟活動,與民眾的利益趨于一致。他們逐漸發展成新型的中間階層,成為推動日本民主、自由、權利的主力軍之一。
到19世紀,西方世界的“文明”理念被強行的推行到非西方國家,并在非西方國家進行了再發展。1846年美國人比德爾率領全副武裝的艦隊首次扣向日本大門,1853年美國海軍將軍馬休·佩里率艦隊黑船來航。面對冒著滾滾濃煙的黑色怪物,幕府士兵及日本民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在美國強硬的姿態下日本與西方列強簽訂的第一個不平等條約,后其他西方國家紛紛效仿美國,與日本簽定不平等條約。日本從一個封建的農業島國逐漸走向淪為半殖民地的危險邊緣,此時的日本已經度過了200多年閉關鎖國的時光,佩里率船隊用堅船利炮逼迫日本打開了國門,日本開始了解西方、學習西方。
三、“文明”“權利”與“自由”概念—法意識前期理論的構建
黑船的到來讓日本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同時也遭受了西方強加給的“文明進化”。西方的文明得到了一大批日本學者的推崇,特別是福澤諭吉,在其《文化論概略》中“確定議論的標準”是“進而追求文明”,他認為日本應追求向文明進化,西方的文明作為標準而存在,是衡量國家是否文明的標尺。
福澤諭吉在《文明論概略》中對“文明”一詞進行了論述。他提出英語的文明一詞為civilization,來自拉丁語的civilidas,即國家的意思。“civilization”“文明”“國家”,他把文明和國家聯系在一起,表征日本近現代“文明史觀”和民族國家意識的誕生。在福澤諭吉看來,一國之文明的標準,取決于國民的素質水平,所以提高國民的素質至關重要。他認為受文明所熏陶的國民所應具備國家思想、權利義務思想以及文明、自由、法制等意識。
在“文明”的沖擊下,“權利”與“自由”的概念也逐漸構建起來,福澤諭吉的最初說法是,“天不造人上之人亦不造人下之人”,這是廣為人知的“四民平等說”名言。福澤諭吉等人依據天道思想論說“平等”,天道意為“天道自然通義”即上天賜予的道理,是不得侵犯、萬眾自然共有的真理,在他看來“平等”“權利”是上天所賦予的,并非來自統治者的恩賜,每個人的權力是不容許他人侵犯的,日本民眾不應毫無權利,擁有權力才國民的標志。
《文明論概略》中,福澤諭吉對不同階層擁有不同權利的說法予以否定,對幕府時期的“家族”制度也提出了批評,他認為先有個人才有家族,提倡男女同權。這些理論在當時的日本,無疑顯現了很大的自由度。在“政治自由”方面,福澤諭吉也認為是政治自由是上天所賜予,是理所當然之事,“自由”與“平等”一樣都是是每一個人本應擁有的自然特性,并非人為賦予或可以人為獲得之物。在當時的日本福澤諭吉可以稱的上是自由的斗士,為日本國民意識的產生奠定了基礎。
我們可以看到的是福澤諭吉不論“政治自由”還是“人類平等”,皆以天道思想來理解或解說,他把權利、自由放在了非常高的高度,是對之前國民權利基于統治者賦予的否定,推動了日本的文明開化,是“法意識”的萌芽。但他雖對“平等”概念進行了解說,卻未在書中對“自由”的含義予以闡釋,也沒有說明“自由”與“權利”概念兩者的關系問題。
四、明治政府“法意識”及其法律結構的構建
“權利”與“自由”概念的產生及發展,在法學方面表現顯著,日本民眾初步的法意識建立起來。在法學家川島武宜看來,法意識要素包括了權利意識、關于法律的意識等類型。在日本當時民眾的生活中具體地說,它們具有以下特點:
(一)權利意識:權利意識雖有一定的發展,但傳統上,日本人還是缺少“權利”觀念,弱化“權利”觀念。日本人在權利問題上欠缺法意識的問題,通過對比說明讓人們看到了“義務本位取代權利本位”的實際情況。
(二)關于“法律”的意識:一方面表現在,“法律”所規定的內容的不確定性,因為從西方移植過來的法律語言脫離了其意義明確、固定的社會環境后,就必須在用語意義上努力作出新的調整,法律規定內容的不確定性問題將使人們久而久之地習慣于“紙面上的法”與“行動上的法”的隔閡甚至對立。另一方表現在,法律的規范性之不確定性,這是指的法的二元性,日本社會中也存在著“當為”和“存在”的緊張關系,即法的規范性(當為)與法的現實性(存在)之間有著矛盾、對抗的色彩。到今天,除了憲法和刑法外,其余的全部法典仍保持其基本形式。在不足十年的時間里形成了如此壯大的法典體系確實是應大書特書的歷史性成果。
毫無疑問明治憲法下的法律編纂事業與安政開國條約有密切的關系,安政條約使日本受到殖民地式的劣等國待遇,根據安政條約,法國和英國有權在日本駐扎軍隊,日本的法院無權裁判外國人,甚至連輸入關稅率也不能有日本自己自身決定。作為恢復日本裁判權的前提是日本應有的規定裁判制度以及裁判基準的法律必須得到列強承認。
但在學習法國和德國的法典中,有時甚至過分忠實的遵循其譯文,絕大部分在基本用語觀念邏輯結構思想等方面過分西化,而一般日本民眾并不普遍存在著西化法律的現實性或思想的基礎。相反當時的日本生活中廣泛的遺留著與近代要素無緣非常落后的一面,在廣大的農村、山村、漁村大部分遺留著舊生活方式,這些法典在最初開始實際上限制著國民生活,與法律規定所預想的生活秩序大相徑庭。
五、結語
文明的進程是隨時間發展的,并非一蹴而就,19世紀歐洲叩開日本的大門,強行推進其“文明”進程,使日本迅速的從閉關鎖國的封建國家成為接受西方近代化洗禮的近代化國家,一方面權利、自由等近代思想在日本廣為傳播,解放了當時受統治者所壓迫的日本民眾,他們扛起追求權力的大旗,為自己謀求權利,為國家謀求獨立與文明,促使日本迅速完成國家轉型,成為亞洲強國。另一方面日本社會的封建勢力強大,特別是在農村地區,依然保留封建時期的特征,舊的生活方式、生活秩序,成為阻礙日本近代化的絆腳石。
作為西方文明舶來品的近代法意識在日本的產生與明治政府法律結構的構建,顯示著西方文明在日本的本土化改造,“文明”的移植毫無疑問的推動了日本近代化的發展,但也存在一些不可避免的問題。從西方借鑒來的“文明”,與日本現實生活的“野蠻”發生了前所未有的沖撞,從社會變遷的各個層面上牽扯出的“文明”意識的曲折性發展,最終通過理論假設和事實驗證的結合渠道將日本式文明形態下的法意識完全地呈現在我們面前。“文明”與“野蠻”之間既相游離、矛盾又施加著客觀影響,成為明治維新法意識的主篇章。
[參考文獻]
[1][日]福澤諭吉.文明論概略[M].北京編譯社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59.
[2]夏建中.文化人類學理論學派——文化研究的歷史[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7.
[3][日]丸山真男.日本政治思想史研究[M].王中江譯.北京:三聯書店出版社,2000.
[4][日]川島武宜.現代化與法[M].申政武,渠濤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