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轉移支付、預算執行環境與經濟發展
——基于DMSP/OLS中國夜間燈光數據的實證分析

盧盛峰 孟育萱 郭 恬

(武漢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2)

財政轉移支付、預算執行環境與經濟發展
——基于DMSP/OLS中國夜間燈光數據的實證分析

盧盛峰 孟育萱 郭 恬

(武漢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2)

使用校準后的DMSP/OLS中國夜間衛星觀測燈光數據度量經濟發展績效，研究財政轉移支付、預算執行環境對地區經濟發展的影響。結果發現：在控制其他因素基礎上，財政轉移支付顯著地促進了地方經濟發展；進一步分析影響渠道發現，財政轉移支付資金在支出預算執行寬松環境下激勵效應的間接機制為主要驅動力，而中央轉移支付也在一定程度上導致地方政府的依賴性，進而抑制了地區經濟發展。因此，在平衡區域間發展政策設計中，財政轉移支付政策發揮作用同樣離不開當地制度軟環境的建設。

轉移支付；預算軟約束；經濟發展

一、引言與相關文獻回顧

1994年中國的分稅制改革厘清了中央與地方的財政關系，并逐漸形成了一套“財權上收與事權下放”的非對稱性央地財政分配格局；在這一財政分權模式下，政府間縱向財政轉移支付制度發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袁飛 等，2008)。財政部的統計數據顯示，在1994—2012年間，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從590億元迅猛增長到40234億元，年均增長率高達26.4%。那么這種高增長的政府轉移支付是否有效地推動了地方經濟增長？關于這一問題的研究，對中國的財政管理及政策實踐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事實上，國外很早就開始關注政府間財政轉移支付的經濟效應等相關主題。早期的研究認為，無條件轉移支付相當于同等規模的減稅，不會導致政府支出的增加(Bradford et al.，1971)。這一結論被后來的實證研究推翻。來自不同地區的研究為此做出了貢獻，其中也包括針對發展中國家的研究。Karnik et al.(2008)利用印度243個地方城市政府橫截面數據進行研究，發現印度也存在“粘蠅紙”效應。Acosta(2010)以阿根廷為例的研究表明，在發展中國家，等價的無條件轉移支付會使地方政府增加更大比例的財政支出。與此同時，大量實證研究也發現，中央的轉移支付并沒有形成地方創造財富的源泉，而是為地方政府追求政績所用，成為地方政府支出膨脹的重要助推手(Boadway et al.，2005；Catrina，2012)。國內研究方面，曹俊文等(2006)的研究表明，現行的財政轉移支付制度對縮小地區間的財力水平差異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對西部地區實施的傾斜性轉移支付，縮小了東中西部之間的財力差距，有利于促進中西部地區經濟發展。同樣，張恒龍等(2011)通過對省級面板數據的計量分析發現，政府間轉移支付總體上發揮了縮小區域間經濟差距的作用，具有正的乘數效應，長期看有利于經濟增長。然而，呂煒等(2015)使用中國1998—2012年間的面板數據進行實證分析，發現過高的轉移支付依存度會帶來“粘蠅紙效應”，刺激地方政府擴大支出規模，并降低財政資金的使用效率，而且西部和東北部高轉移支付依存度區域的“粘蠅紙效應”更大。在轉移支付資金的使用上，李丹等(2014)等發現，地方政府更希望將轉移支付用于上級主要考核的教育支出和維護自身利益的行政管理支出上，而很少用于更能促進經濟發展的基本建設支出和居民較為關心的社會保障支出上。

與此同時，財政資金使用環境也被視為會對轉移支付的經濟績效產生影響。宏觀層面上， Kornai(1980)把社會主義經濟中的短缺現象看作是軟預算約束所導致的最重要后果之一。Qian(1994)進一步發展Komai的思想，證明社會主義經濟中軟預算約束的存在給社會施加了雙重負擔：一方面，軟預算約束導致大量的壞項目也獲得資金，從而導致資源配置的低效率；另一方面，軟預算約束導致公共資金的極度稀缺，從而融資成本以至產品價格提高，消費者遭受高價格，從而導致社會福利損失。Loren et al. (2001)的研究更是將通貨膨脹和經濟衰退與中國軟預算約束建立起聯系。微觀層面上，一方面，地方政府基于政治聯系給予當地民營企業的財政補貼支出扭曲了地區產品市場競爭，致使整個社會稀缺資源的配置失衡，降低了社會的整體福利水平(余明桂 等，2010)；另一方面，預算軟約束環境下形成的地方財政風險又加大了地方“逆向軟預算約束”(周雪光，2005)，政府拖欠、向民間直接借債及擔保負債的行為加劇了地方政治的不穩定性，進而影響到經濟的穩定性。因此，財政政策實施環境因素在客觀上也會影響到轉移支付在經濟發展中功效的發揮。

相對于既有研究，本文的主要貢獻在于：(1)使用校準后的DMSP/OLS中國夜間衛星燈光數據度量經濟發展績效，克服了既有研究中基于生產總值等指標上的測量誤差；(2)關注了政策實施環境在財政轉移支付促進經濟發展中的作用，這將有利于甄別政策效應的影響機制；(3)豐富和完善了財政轉移支付、經濟績效等相關研究，并提供了一種新的視角。

二、模型構建與數據說明

(一)模型與指標構建

為了檢驗財政轉移支付、預算執行環境和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設定如下基準回歸方程：

Perforit=α+β1Transferit+β2Evirbudgetit+Xγ′+φi+λt+μit

(1)

其中：Perforit是省份i在第t年的經濟表現；Transferit代表省份i在第t年從中央政府獲得的財政轉移支付；Evirbudgetit度量地方政府預算執行環境狀況；X為一系列控制變量，具體包括地區經濟性、人口結構等因素，而γ′為X的系數向量；φi和λt分別為省份層面和年份上的固定效應；μit為隨機誤差項。各指標說明如下：

1.地區經濟績效

近年來，地區燈光強度被作為度量地區經濟發展的有效指標(Henderson et al.，2012；Hodler et al.，2014；徐康寧 等，2015；范子英 等，2016)。本文基于美國國防氣象衛星搭載的業務型線掃描傳感器(DMSP/OLS)獲取的夜間燈光影像，提取1997—2012年中國城市燈光總強度數據，并據此來度量城市發展狀況。但是，長時間序列的DMSP/OLS夜間燈光影像數據集在校正過程中需要解決兩個難題：一是原始影像數據集中的影像是非連續性的；二是影像中表征燈光強度的像元亮度值存在飽和現象。針對這些問題，本文基于不變目標區域法的影像校正方法，對提取出來的每一期區域夜間燈光影像進行校正(該方法被廣泛用于長時間序列夜間燈光影像數據集的校正處理(Wu et al.，2013；曹子陽 等，2015))。

分步驟進行校正之后，本文對1997—2012年夜間燈光影像校正思路的合理性進行了后驗檢驗。校正前后中國夜間燈光影像與GDP和電力消耗值的回歸分析評價顯示，校正后的影像能夠更客觀合理地反映區域經濟發展差異(見圖1、2)。

圖1 校正后的1997年中國燈光影像圖

圖2 校正后的2012年中國燈光影像圖

注：限于篇幅，圖中未標示出中國南海附屬島嶼。

不難看出：經過校對處理后，中國燈光影像數據在時間上表現出較強的連續性； 1997—2012年，地區燈光強度有顯著提升(在省級平均值上增長了82.30%)，而省際之間燈光強度的相對差異略有縮小(變異系數由0.907下降到0.740)。

2.核心解釋變量

(1)政府轉移支付。中央對地方的財政轉移支付資金對于省級經濟發展具有重要意義。本文通過當年省級政府獲得來自中央財政劃撥的財政轉移支付資金數據來度量。

(2)預算執行環境。本文側重于從預算執行寬松程度來衡量政府預算執行環境，同時財政支出的預算執行是關注重點，并主要通過政府當年支出實際數額與預算數額比值來度量。考慮到地方財政收入狀況也會對預算支出執行情況產生影響，因此進一步構建了剔除財政收入執行狀況之后的預算支出軟約束指標，具體而言，通過財政預算支出寬松程度與財政預算收入寬松度比值得到。此外，由于稅收收入在整個財政收入中占據絕對份額，并形成政府相對穩定的收入來源，因此剔除稅收收入寬松度之后來構造預算執行環境。

3.控制變量

由于地區經濟發展還會受到地區其他經濟性特征的影響，因此在估計方程中加入相應的控制變量，具體包括：當年固定資產投資占比、消費者零售總額占比、外商投資在總社會投資中占比等地區經濟指標，以及地區人口撫養比、人口性別比(女性=100)、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等人口特征因素。

考慮到地區初始經濟稟賦也會對當前經濟發展狀況產生長期影響，通過引入1997年基期GDP同時期交互項來控制其影響。此外，還通過省份效應和年度效應來控制其他不可觀測因素的影響。

(二)數據描述

相關數據來源于1997—2012年中國省(市、自治區)一級分析數據，主要通過匹配當年省級燈光影像數據以及經濟社會數據來實現。其中，中央對省一級財政轉移支付數據整理自歷年《中國財政統計年鑒》，省際宏觀經濟性統計指標來源于歷年《中國統計年鑒》，少數缺失數據通過地方年鑒補充。同時，為了保證數據的可比性，所有金額類指標均采用以1997年為基期的GDP平減指數進行消脹處理。

城市燈光強度原始數據來源于美國國防氣象衛星搭載的業務型線掃描傳感器(DMSP/OLS)獲取的夜間燈光影像。該數據集包括由多個DMSP衛星傳感器獲取的1992—2012 年共33期影像，其中，存在由不同傳感器獲取的同一年度影像，且其相互之間也存在差異，主要表現為影像中的亮值像元的DN值總和不相等，以及影像間相同位置的亮值像元的DN值不同。此外，本文所選用的DMSP/OLS 夜間燈光影像都是一幅全年合成的覆蓋全球的燈光影像。因此，主要應用不變目標區域法在現有燈光影像之間相互校正和使用。

表1 變量定義及統計性描述

表1匯報了主要變量及其描述性統計結果。從省際間燈光總強度的標準差上不難看出，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存在明顯差異；同時，財政轉移支付收入在地區之間也存在明顯的差異。其他變量的統計性特征也在表1中進行了匯報。

三、實證結果分析

(一)初步統計性檢驗

在實證分析之前，分別從財政轉移支付、地區預算執行環境特征兩方面分因素檢驗對城市燈光總強度的影響。基于當年該省份特定指標是否超過均值，可以根據取值特征將城市分為高和低兩類，并分別對比檢驗兩類燈光總強度均值差異的顯著性。表2匯報了兩組省份燈光強度均值及差異的T檢驗結果。不難看出，從中央政府獲得財政轉移支付收入更多的省份其燈光總強度顯著地高于那些獲得轉移支付較少的省份；而預算執行環境變量對省份經濟發展的直接影響差異不顯著，同時在多個預算執行環境指標中都一致。

表2 轉移支付、預算執行環境與燈光強度差異

注：***表示1%水平上顯著。

(二)回歸結果分析

在統計性分析基礎上，進一步通過回歸分析定量檢驗財政轉移支付和政府預算執行環境等因素對城市經濟增長的影響。

表3呈現了基礎回歸結果。方程(1)匯報了在控制省份效應和年份效應基礎上的估計結果，不難發現，財政轉移支付對省份燈光總強度存在顯著正向的影響，這一結果與之前的假設是一致的。在方程(2)中，進一步引入省份經濟性及人口特征等控制變量，同時加入預算執行環境指標，估計結果依舊顯著，但是估計系數相對于基準方程有所減小，表明這些控制變量同樣會影響到省級的經濟發展狀況，如果不控制這些影響因素可能導致高估財政轉移支付的貢獻。在本文量綱單位下，平均而言，地方政府獲得的財政轉移支付收入每增加1個單位，地方燈光總強度相應增加0.0428個單位。這表明轉移支付對地方經濟發展有促進作用。而在控制變量方面，固定資產投資比重越大、消費貢獻率越大以及城鄉居民收入差距越大的省份經濟發展水平越高；而人口性別比懸殊越大、人口撫養負擔越重越不利于地區經濟的發展。此外，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地區初始經濟稟賦顯著地對當前經濟發展狀況產生長期性的促進作用。

表3 基礎回歸分析

注：*、**、***分別代表10%、5%和1%水平上顯著；括號中是T值。限于篇幅，未匯報控制變量及常數項估計系數。下同。

在方程(3)～(5)中，將政府轉移支付與預算執行環境交互項加入進行分析。方程(3)中加入財政支出執行環境變量及其與獲得的財政轉移支付資金的交互項，這意味著將政府轉移支付的影響進一步分解為直接和間接影響。基于估計結果中對轉移支付簡單求導可以算出，政府財政轉移支付的綜合效應依然顯著為正，系數為0.0477，與方程(2)的估計結果大致相當。與此同時，這一綜合效應被分解為直接傳導作用和通過預算執行環境交互影響的間接作用兩種機制，而且政府財政轉移支付更多通過間接影響機制作用于地區夜間燈光總強度，即：來自中央政府的財政轉移支付資金在支出預算執行更寬松環境下將能夠更顯著地推進地區經濟增長。而從直接渠道上來看，剝離財政執行環境影響之后，財政轉移支付對經濟發展的影響顯著為負，意味著中央的援助資金可能導致地方政府的過度依賴性，并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地方發展經濟的動力。此外，在地區預算執行制度環境方面，財政支出預算隨意性對經濟發展的影響顯著為負，表明預算執行的隨意性不利于地區經濟發展。方程(4)及方程(5)中，分別構造了剔除財政收入預算執行環境、稅收預算執行環境等因素之后的更完整反映地方政府預算支出隨意性環境的指標，并對方程進行了重新估計，結果幾乎完全一致。在其他控制變量方面，系數估計結果與前文的分析結果完全一致，這里不再贅述。

(三)穩健性檢驗

為了驗證上述估計結果的可靠性，本文進行了穩健性檢驗，結果見表4。

方程(1)～(3)側重于從政府組織稅收收入角度，借助實際稅收收入與預算稅收收入之比來構造預算執行環境，并對各方程參數進行重新估計。在控制其他變量的基礎上，方程(1)對財政轉移支付的效應進行檢驗，結果同樣表明財政轉移支付對燈光總強度具有顯著正向影響，與上文回歸結果一致。方程(2)引入基于稅收收入構造的地方預算執行環境，發現對轉移支付的經濟發展效應估計結果影響不大。方程(3)則引入財政支出軟約束與財政轉移支付的交互項，結果表明，財政轉移支付在支出預算執行更松弛環境下顯著地促進了地區經濟發展，而此時財政轉移支付水平項系數顯著為負，這可以解釋為中央政府財政轉移支付一定程度上影響地區發展經濟的自主動力，進而抑制了經濟增長。由此可見，使用不同的預算執行環境指標并不會影響到結論的可靠性。

表4 穩健性檢驗結果

考慮到地區間預算執行環境具有較大異質性，剔除預算軟約束超過1.0的樣本，并對實證結果進行了重新估計。方程(4)的結果依然顯示政府轉移支付對于地區發展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在控制預算執行環境變量后，方程(5)的結論依然顯著；方程(6)的結果也與前文結論一致。因此，環境異質性也不會影響結論的一般性。

四、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使用校準后的DMSP/OLS中國夜間衛星燈光數據度量經濟發展績效，基于1997—2012年省級面板數據，研究政府轉移支付對地區經濟發展的影響，并進一步檢驗政府財政執行環境在中間的作用。結果表明：政府轉移支付顯著地促進了地區經濟發展；進一步引入財政執行軟約束制度變量對影響渠道分析后發現，財政轉移支付與政府支出預算執行環境交互項的間接激勵機制為主要影響效應，而中央轉移支付也在一定程度上導致地方政府依賴性，進而抑制了地區經濟發展。

根據以上發現，在此提出如下政策性建議：

第一，在地區經濟發展不平衡程度日益加劇的背景下，中央政府需要進一步加大對落后地區的財政轉移支付支持。本文的研究發現，在綜合作用上，政府間財政轉移支付將有利于促進地方經濟發展，因此，加大上級政府對于中西部經濟發展水平滯后地區的財政轉移支付，有利于推動地方經濟增長，并將有效地縮小地區間經濟發展差距。

第二，在政策設計過程中，地方性財政執行制度的建設同樣十分重要。本文的研究發現，在政府預算執行環境更好的地方，財政轉移支付資金將能夠更有效地發揮激勵經濟發展的作用，因此，高效、良好的財政執行環境和制度的建設與維護對于地方經濟發展也具有正向作用。此外，配套性軟環境的建設和維護也將極大地提升有限資金的經濟發展激勵作用，而這也將是進一步推進和完善中國經濟和社會體制改革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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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劉志煒)

Transfer Payment, Budget Implementation Environment and Economic Growth: On the DMSP/OLS Data in China

LU ShengFeng MENG YuXuan GUO Tia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Wuhan University, Wuhan 430072)

Taking the adjusted DMSP/OLS nighttime light data of China for estimating economic performance, this paper studies the effects of inter-government transfer payment and budget execution environment on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The results show that, with other factors controlled, the inter-government transfer payment significantly promotes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and by further analysis on the channels of influence, it has found that inter-government transfer payment mainly affects the economic growth indirectly when stimulation is provided by soft-budget constraints, while transfer payment from central government will somehow suppress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by making local governments more dependent. Therefore, for designing policies aimed at balancing development between different regions, fiscal transfer payment works better when a favorable local soft environment of policy is constructed.

transfer payment; soft-budget constraints; economic growth

2016-06-28

盧盛峰(1985-)，男，湖北大冶人，博士，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副教授。 孟育萱(1995-)，女，內蒙古呼和浩特人，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碩士生。 郭 恬(1994-)，女，河南南陽人，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碩士生。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青年項目“收入不平等代際傳遞與財政支出干預設計：評估技術及應用”(71503187)、“政府投資激勵政策的效應評估及優化設計：基于準自然實驗與微觀計量技術分析”(71503270)，并得到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

F812.45

A

1001-6260(2017)02-0047-07

10.19337/j.cnki.34-1093/f.2017.0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