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的力量

一定可以這樣說，江蘇的中小學校長大多得到過成尚榮先生耳提面命的學術性滋養；也一定可以這樣說，中國的中小學校長不少人讀過成尚榮先生關于教育、關于兒童立場、關于課程改革、關于名師成長等眾多方面的研究性文章。就我而言，幾乎是讀著成先生的文章在工作中成長，也有幸，許多次如癡如醉地聆聽成先生的主題報告，更蒙成先生青睞，許多次在天一中學校園里就學校優質發展、課程改革、資優教育、名師培養等主題面對面求教于成先生。天一中學的好多教師這樣說，成先生就是天一的貴人。在許多關鍵點上，天一的優質發展，都因得到成先生的點撥而豁然開朗。當我們探索資優教育時，成先生高屋建瓴，適時予以“為每個孩子提供適合的教育”“從關注學生現實性走向開發性”的方向指導；當我們研制學校課程方案時，成先生出現在我們的研討會場，那么專注地聆聽，時而閉目沉思，時而頷首期許；當我們翹首期待時，成先生用他一貫的理性而又詩意的語言，醍醐灌頂，給我們灑下一片智慧的陽光：“回到教育的基本問題上”“培養積極的生活者”……可以這樣說，“每個孩子都是一座金礦”“教育是農業”“教育，真的不能簡單”等天一風格的教育哲學，都滲透著成先生的教育思想和教育智慧。

我從事教育工作30多年，經歷了一定的校長高層培訓，也有了較廣泛的教育行走。在這兩個過程中，確實走近了許多教授、學者，也聆聽過許多教育專家的演講，結識了國內外眾多知名校長。在與一些專家、校長的交流中，漸漸有了這樣的感覺，某些學者、校長文風張揚，極力濃墨重彩，竭盡華麗，但其實文章內容言之無物，無非是些名詞、概念的堆砌。還有些學者、校長每每出現在論壇，就像個剛出道的武士，每一句話語似乎都帶著刺目的光，拼命想讓人看到他的“才華”，有時甚至像二人轉的演員一樣，講述的是校園里并不存在的故事。初聞者，甚欽佩；知情者，則時常為之羞恥。但與一些真正的學者交流，與一些寧心靜氣的校長深談，常內心折服，心悅神往，成尚榮先生正有著這種大家之典范。因為年齡、閱歷、經歷的深厚積淀，成先生的文字越來越內斂，但這種內斂更顯教育風骨和情感韻味。讀他的文章，既有謙和淡然的味道，更有大氣老道、哲理明晰的意蘊。聽他的講座，看似淡然輕巧，自然天成，像泉水叮咚綿綿不斷，細味之，字字珠璣，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某次，成先生在我校講座，我曾安排錄音，第二天，慢放聆聽，信筆記下，整整十多頁紙，渾然如一長篇教育散文，沒有啰嗦的語言，沒有重復的話語，沒有“這樣”“那樣”的官腔語調。為什么成先生在國內教育界有這么多的粉絲，因為聽過他的講座，大多內心欽佩。我曾在筆記本上寫下這樣一段話：成先生的講座，絕對非常人所能。語調如詩人抒情，語言如哲人敘理，觀點如真正的武林高手，在悄然中有著強大的氣場，豐富而厚重的內涵，給人以萬千風景寓于一體的真醇之味……

2016年4月，第11屆中國卓越校長論壇在我校舉行，成先生的講座安排在最后一天下午。我稍有擔憂，這么多遠道而來的學者、校長，已連續兩天聽了這么多報告，最后的半天能否堅持？下午一點半，當我忐忑地走進會場，報告廳早已濟濟一堂，貴州教育廳副廳長李奇勇先生原計劃午飯后赴北京，聽聞下午有成先生的講座，果斷重新訂票。他對我說，久聞成先生大名，也讀過成先生好多文章，這么好的機會，一定要好好聽聽。新疆建設兵團18位校長在華山中學邱成國校長率領下遠道而來，原計劃提前赴蘇州重點中學考察，成先生一開講，全體留下。報告剛一結束，會場內許多人涌上，成先生頓時成為會場合影的“模特”。一位女校長說，我們早就是成先生的粉絲，今天一定要有一張合影。

因為長期從事超常教育研究，我接觸過眾多國內外少年英才，也在與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北京師范大學、華東師范大學及美國資優教育中心、臺灣師范大學等眾多學者的交流中，對IQ、EQ有了一定的了解。可以這樣說，成先生是屬于IQ、EQ特高的一類人。凡聆聽過成先生講座的人，在欽佩其詩人氣質、學者風范、長者姿態的同時，往往會驚嘆于他豐富的腦儲量和驚人的記憶力，更臣服于其磁場般的人格魅力。我從未問過成先生一年的閱讀量，但我們從他娓娓道來的浩瀚信息中，頓感“胸有成竹”“學富五車”的含義。面對無數個主題，每個主題都能有序展開，逐漸深入，其內容的邏輯性、語言的豐富性、故事的情節性，猶如程序般儲存在成先生的大腦中。他往講臺上一站，全場聚焦，他一開口，聽眾頓悟高度的力量。這種功力，這種境界，令人嘆為觀止。我常這樣想，倘若我們有更多的學者、教授能修煉到如此淡定、從容、豐富的程度，教師培訓、校長培訓，一定會進入一個新的境界。

一個年過七旬的長者，兩三個小時的講座，總是喜歡瀟灑地站著，激情澎湃地敘說著教育情懷、教育理想、教育智慧。我們還看到，成先生的講座，絕不用預設的多媒體課件，他喜歡隨時的提問應答。是否可以這樣說，因為他已站在中國教育、世界教育的高度上，因為在他的內心，有一種青春的情懷和教育的情懷，在他的血液里，流淌的是教育的思考和教育的夢想，也因此，成尚榮先生如此年輕。

信筆至此，油然想起美國作家塞繆爾·厄爾曼的散文《青春》：“青春不是年華，而是心境；青春不是桃面、丹唇、柔膝，而是深沉的意志，恢宏的想象，炙熱的情感；青春是生命的深泉在涌流……人人心中皆有一臺天線，只要你從天上人間接受美好、希望、歡樂、勇氣和力量的信號，你就青春永駐、風華常存。”

生命之樹常綠，只有內心幸福的人才能如此。成先生就是這樣一位心中有夢、心態陽光、永遠幸福的思考者、探索者。江蘇有他，中國教育有他，確是幸事。

（沈茂德，江蘇省天一中學，214000）

責任編輯：宣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