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應峰
10年前,我在一篇文章中描寫過妻子的手:那是一雙能編會織,善于構架人生夢想的巧手。那時,異地而居,一個人總是陷在孤獨的想象中。當思念的潮水洶涌而至時,總會想起妻子那雙手。妻子相貌平平,與美無緣,與靚無分,可妻子的手卻是可以做手模特的。
十多年前,就是因為她的那雙手,我才有了最初的怦然心動,成了我心魂的寄托。那雙手白皙柔軟,掌紋清晰明朗,手指纖秀清麗,沒有一星半點疤痕,手伸出來的時候,十指微微上翹拉出極美的一道弧線。
時至今日,雖然雙手依然那樣纖細,卻寫滿了生活的周折,歲月的滄桑,塵世的疲憊。雖然再也不能拉出一道極美的弧線了,手指也有些伸不直了,手背上血管清晰地凸現出來,沒有以前那樣光潔了。可在我眼里,在我心里,那雙手依然光彩熠熠,無與倫比。
手為我織過毛衣,買過四季輪回的衣服;在清晨的報亭里翻看報紙查找過我的文章;就是在為我購買過我所喜歡的書籍雜志;就是在外游時也不忘為我拎回我心儀已久的文房四寶。

妻子的手在我醉態迷離時是那雙手為我脫過鞋、洗過腳;在我遭受病痛折磨時為我倒過水、遞過藥;為我遣散身上的創痛和心靈的疲憊。
妻子的手,為我把孩子健康地帶大,每當孩子以他特有的方式同我嬉戲時,我就會想到是妻子托住了我此時此刻的快樂。在我生命中無處不在,它柔弱卻很剛強。它不僅僅為我分擔著生活的重負,更為可貴的是,它總是殫精竭慮為我撥開一重又一重生活的陰影。
有一天妻子問我:“外面年輕女子的手,你難道真的不愛?”我一笑:“如果那雙手美麗純潔,我為什么要去玷污它,而且我已經擁有了你的手;如果那雙手是骯臟的,我為什么要招惹它損害自己?”
人都會蒼老,妻子的手自然不能例外。但無論怎樣,讓我坦然,讓我無懼無愧,讓我無怨無悔。在屬于我的風雨人生里,總是以最溫情的姿態和我默默相守。我的潛意識中,妻子的手,是從她純潔真誠的心靈里,生長出來的一對佛果,是我生命中高揚的旗幟,是我人生路上鮮明的航標,是我心靈永遠的棲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