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建強
(清華大學藝術教育中心,北京 100084)
論搖滾樂的緣起與中國特色
呂建強
(清華大學藝術教育中心,北京 100084)
文章側重說明西方搖滾樂的產生、時代和價值觀問題;如何理解中國搖滾樂與社會性別之轉變的時代和價值觀問題。
緣起;中國特色
搖滾樂,英文稱為Rock and Roll。這是一種新型的流行音樂,它誕生于20世紀50年代初的美國。
1951年,美國NBC廣播公司的克利夫蘭電臺首次播放這類音樂時,為了收聽率和吸引聽眾,節目主持人艾·弗里德的播音員從一首節奏布魯斯歌曲《我們要去搖,我們要去滾》中得到啟發,在播放前介紹時,他把這種音樂命名為“搖滾樂”。接著,1955年一位名叫布哈利的歌星錄制了一張名叫《整日搖滾》的唱片,深受音樂愛好者的喜歡。搖滾音樂由此誕生。
搖滾樂,它是當今世界流行音樂的鼻祖,因為節奏強烈、歌詞新鮮和演奏實踐自由,在美國,特別是年輕人都喜歡它,這種音樂類型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風靡全世界。
搖滾樂產生的原因是什么?可以這樣比喻,它是“冷戰時期”生長出的一棵橄欖樹:它象征著對戰爭的否定,意味著冷戰時期將要結束和人們渴望“自由與和平”的時代已經來臨。所謂冷戰時期?這是指“二戰”之后即1945年至1955年美蘇爭霸世界的非武器戰爭。它的實質是資本主義價值觀與社會主義價值觀的爭論。有一種說法:資本主義國家贏了社會主義國家,不是武器的勝利,而是搖滾樂把世界青年人引向了自由與和平的勝利。
20世紀20年代末歐美發生經濟危機,30年代末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接著1941年日本偷襲珍珠港,美國由此投入反法西斯戰爭,直到1945年戰爭結束。也就是說,這段時期是美國歷史上最動蕩的年代之一。接著,20世紀60年代由于美國出兵參加越南戰爭,遭到本國人民的極力反對,使國家處于政治上極不穩定的狀態。
正是這種不穩定的情況,使得美國整個社會推動經濟發展和改變生活現狀的愿望,已經成為人們的主流思想。在1945年“二戰”之后,從戰亂時期出生的孩子,此時的他們生活在一個相對比較安居樂業的環境中。因為童年隨父母經歷了戰爭,一方面他們比較早熟懂得事理,深感和平生活的重要性;另一方面這個階段美國的中產階級也逐漸在增多,他們生兒育女出現了生育高峰,社會中青少年的數量在增多,青年人自然變成了時代的主角。由于生活條件優越,他們不會理解“二戰”之后,他們的父母為什么苦心積慮地為孩子設計人生道路等諸如此類的事情。因此他們產生了反叛情緒,希望自己是個性、自由、走自己路的人。搖滾樂正好符合了他們的自我、精力、青春和反叛情緒,他們把搖滾樂作為演示青春本能的平臺、展示自己走進社會和表達自由心路歷程的一種方式。例如“貓王”樂隊在50、60年代代表美國搖滾樂吸引著世界年輕人的熱愛,歌曲范例《傷心旅店》這樣唱道:“我將會很孤獨,我可能會死,你還可以找到一些空間。”則濃縮了這一代人早熟的生活內容。
接著,70、80年代美國又出現波普搖滾樂,它具有強烈的節奏感,屬于狹義搖滾樂,代表人物如邁克爾·杰克遜和瑪多娜等。這樣的搖滾樂曾經引領世界流行音樂朝著“去種族”的方向發展。
與此類似的情況就是約翰·溫斯頓·列儂的搖滾樂。在歐洲,20世紀70年代流行藝術搖滾,英國是領頭羊。藝術搖滾就是把搖滾音樂與古典音樂結合起來,亦稱“進步搖滾”。列儂是這種搖滾樂的主角。列儂是40年代出生在英國一個工人階級的家庭里。他用搖滾音樂“呼喚和平”和“參與反越戰活動”,他告訴我們“世界充滿著矛盾,但總有一種方式可以解決它的”。列儂是一個和平主義者,他的搖滾樂肩負著人類進步的使命感而永遠載入史冊。
搖滾樂傳入中國是一個奇葩。在20世紀70年代末,中國正逢改革開放的時候,社會性別正在發生著深刻的變化,由“社會主義”向“特色社會主義”轉變,這一切來得正是時候,也來得非常突然和猛烈。社會主義中國沒有給人們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特色社會主義性別轉變這個問題。社會制度決定人們的思想意識。在這個大轉變中,每個人都受到程度不同的沖擊,每一個人都必須做出選擇,但又很難做出正確的選擇,于是中國社會中外來的資本主義文化或者市場經濟文化與我愛社會主義文化身份形成了沖撞,其激烈程度不亞于“五四運動”東西方文化的沖撞程度。在中國改革開放之際,年輕人之所以接納搖滾樂和熱愛搖滾樂,是因為它符合了他們在這種音樂類型中所能“發泄”的情感。

圖1 崔健《一無所有》八十年代正在紅火。
中國人對搖滾樂的認識,始終與社會主義轉向特色社會主義的時代背景是分不開的。
1979年冬天,這是特色社會主義中國的第一個冬天,中國第一支搖滾樂隊“萬李馬王”樂隊在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成立,他們以翻唱“披頭士”和“保羅·西蒙”的歌曲為主。這個樂隊的主要成員是:萬星、李世超、馬曉藝和王昕波。
給樂隊取什么樣的名稱是同樣重要的,它側面反映出樂隊成員對搖滾樂的一種理解。樂隊名稱以及內含文化的原始性與搖滾樂的本性應該是保持一致的。“萬李馬王”這個樂隊的名稱是他們依據自己的姓名開頭的字組合而成的,樂隊取這樣的名稱,其本身就是對搖滾樂的一種解釋,它在釋放出集體無意識的需要以及原始性情感的動向。它是一種佚名的身份,也是一種符號。在這之后,中國搖滾樂隊都以這樣的約定,穿著這樣的“外衣”走上了搖滾樂的道路。
中國搖滾樂隊的名錄或“外衣”,它們屬于特色社會主義初期產生的音樂文化現象,既是原始性的,又是現代性的。比較而言,站在社會主義的中國而言,自然會把這些名稱當著原始文化概念去理解的。但是,站在開放的特色社會主義角度而言,它們是新的、無意識的、不可預測的,也是個性的。
在20世紀90年代前后,這種情況在“社會主義”與“特色社會主義”這兩個概念的磨合中,以市場經濟為主導的社會發展模式中已經初顯成效。這時候中國搖滾樂隊所取的名稱也從內含模糊中漸漸地開始清晰起來,例如“唐朝、清醒、指南針、左小詛咒、做夢”等樂隊的出現,這些搖滾樂隊的名錄,它們的文化內含有了明顯的變化,由原始性、無意識和不可預測轉變為明確的內容、方向和目標。這是中國搖滾樂從拿來“搖滾”成為自我“搖滾”的新起點。
在80年代末和90年代,市場經濟發展使得特色社會主義中國已經從單純的社會主義背影中梳理出來:一是建國以來社會主義建設已經被傳統化了,在經過“文革”解構后,人們的恐懼情緒自然在增大。與此同時,文革中的個人崇拜或圖騰崇拜,也因為改革開放被理性化,人們有了相對的認識。二是市場經濟發展,使得社會主義理想與特色社會主義的欲望發生了極大沖擊,人們的情緒變化隨之積聚起來,并且需要通過合適的形式得到發泄。搖滾樂具有集體行為囤積情緒的作用,也有釋放情緒得到快感的好處。這是“文革”后,中國自然會流行搖滾樂這種音樂類型的主要原因。
中國搖滾樂最初是拿來的,但因為“社會主義”轉向“特色社會主義”的逐漸融洽,在20世紀80年代至世紀末的20年里,中國搖滾樂隊層出不窮,被冠上名稱的不少于50家,如果了解它們,如同走進商業街一樣,什么都唱,什么歌都有,什么歌都有特色,但仔細一想,他們深受市場經濟的影響,他們所唱的歌曲就是文化商業化的產物,即“供應”與“需求”的關系。另一方面,中國搖滾樂一直徘徊在概念和非概念之間,從歌曲創作到樂隊的生存與發展,都有一種處在“地下地上或地上地下”的尷尬事實。這是為什么?也許,這一切都是因為社會性別轉變惹的禍,他們的尋找和追問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也許,他們符合特色社會主義中國初始的沖動和勇氣,但事實上社會性別的轉變遠比他們的理解更加快速。
實際上,歌曲《一無所有》所呈現中國特色的搖滾樂更具有代表性:“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我要給你我的追求,還有我的自由,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噢!你何時跟我走。”
崔健演唱《一無所有》傳遞的信息究竟說明什么?這首搖滾歌曲具有中國西北民歌的特點,以及歌手崔健嗓音符合大眾年輕人喜歡的音色趣味,受眾面大和流行效果顯著。除之外,搖滾歌手演唱時舞臺上的夸張表情和自由的跳動效果,也包括舞臺上五彩繽紛的燈光效果,給人在聽覺上和視覺上產生了雙向的沖擊力。它符合搖滾樂的精神,符合開放社會的多元文化現象,也符合“社會主義”和“特色社會主義”之社會性別轉變中的混合效應。
繼《一無所有》之后,“魔巖三杰”的出現,稱得上是中國特色的搖滾樂之典范。“魔巖三杰”即竇唯、何勇和張楚。
1994年,臺灣滾石公司推出三張專輯,即竇唯的《黑夢》、何勇的《垃圾場》和張楚的《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竇唯的《黑夢》是一張概念專輯,一首一尾的歌曲編排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讓人聽到一個彼此相關的故事和聲音上的連續性。它符合開放的中國和特色社會主義之發展的延續性。用竇唯的話說:在現實中做不到的事,就讓夢去完成。
比較竇唯而言,何勇的搖滾歌曲唱出的東西就略微消極。何勇的專輯《垃圾場》每一首歌的內容都是作曲者本人的生活經歷。歌曲《垃圾場》的歌詞這樣寫道:我們生活的世界/就像一個垃圾場/人們就像蟲子一樣/在這里邊你爭我搶/吃的都是良心/拉的全是思想……有沒有希望。
何勇站在道德的角度,看到了特色社會主義“在這里邊你爭我搶”的事實,正確描述了“吃的都是良心,拉的全是思想”之社會性別的轉變。
在“魔巖三杰”當中,張楚的搖滾歌曲走的是“詩意與寫實”的混合之路。他的搖滾歌曲《孤獨的人是可恥的》這樣寫道: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空氣里都是情侶的味道/孤獨的人是可恥的/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大家應該互相微笑/摟摟抱抱這樣就好/……孤獨的人他們想象鮮花一樣美麗/一朵驕傲的心風中飛舞跌落人們腳下/可恥的人他們反對生命反對無聊/為了美麗在風中在人們眼中變得枯萎……
歌曲展示了個性解放與特色社會主義中國的開放與思考。
中國搖滾樂與西方搖滾樂的緣由不一樣,西方搖滾樂發生在冷戰之時,中國搖滾樂發生在改革開放和社會性別轉變之中。中國堅持走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決心沒有變,那么中國搖滾樂的發展為什么“變了”呢?事到如今,我們再來解釋這些問題同樣是復雜的,中國搖滾樂的發展前景如何?依然值得關注和繼續研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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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建強,清華大學藝術教育中心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