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顏料表層“內部”創作—讀唐·法雷爾水彩作品

陳錦芳

（韶關學院 美術與設計學院，廣東 韶關 512005）

在顏料表層“內部”創作—讀唐·法雷爾水彩作品

陳錦芳

（韶關學院 美術與設計學院，廣東 韶關 512005）

“在顏料表層‘內部’創作”,是英國當代水彩畫家唐·法雷爾在進行水彩畫創作時對運用的媒介材料駕馭程度的一種表現。由唐·法雷爾的水彩作品可以讀出媒介材料擴展的藝術思維空間,將媒介材料、構圖、題材和色彩完美的結合在一起，為觀者創造出視覺上的和諧感及留下更大的想象空間，用不同的觀念、思維方式引領著現代水彩畫向著多元化的方向發展，開拓出全新的視覺感受。

藝術表現；媒介材料；構圖；色彩

英國當代水彩畫家唐,法雷爾，原名道格拉斯,亞瑟,尼科爾森，出生在加拿大的溫哥華。唐,法雷爾的水彩作品厚實、質樸、灑脫，從媒介材料的角度擴展藝術思維的空間,運用媒介材料自身的特性表現美感，做到如他自己所說在顏料表層“內部”創作，并將媒介材料、構圖、題材和色彩完美的結合在一起，為觀者創造出視覺上和諧感及留下更大的想象空間，用不同的觀念、思維方式的引領著水彩畫向著多元化的方向發展，開拓出全新的視覺感受。

一、使用有別于其它的媒介材料并充分應用和利用它

水彩畫以其水色交融、暢快淋漓的藝術特點廣受歡迎，并被譽為富有感人魅力的輕音樂。但是水彩畫同時也存在先天性的局限性：水彩顏料因其透明性，雖輕盈卻顯單薄。隨著前輩們不斷的探索實踐和創新，特別是對媒介材料的重視程度上簡直是日異月更，甚至成為了現代主義繪畫的一個基本特征。通過筆觸來強調媒介材料的表現力這就是克萊門特,格林伯說的藝術就是媒介。美國最負盛名的懷鄉寫實主義水彩大師安德魯,魏斯以傳統的方法與現代精神相結合，在他的作品中很容易找到媒介材料的痕跡，在顏料中加入雞蛋清作為調和媒介材料表現出柔和的色彩和細膩的筆觸，創造了強有力的、詩意的、高度真實的美，而使蛋彩畫在美國水彩畫界風靡了許多年，這也說明水彩與媒介材料相運用具有充分的表現力與藝術感染力［1］。我國著名水彩畫家王肇民為了使水彩顏色具有穩定性也常常運用媒介材料在水彩紙上做底，達到色彩和形體穩定和諧、對比強烈、超凡淡雅。

筆者對英國現代水彩畫家唐,法雷爾的作品所表現出來的灑脫、自然、質樸的印象深刻，重點研究畫家對運用媒介材料的獨特性認識，并對相關的水溶顏料所展示的各種可能性進行實驗和創作。唐,法雷爾喜歡在開始時先給畫紙涂底色，采用樹膠水彩顏料和透明的水彩調合到一起用，能夠產生一種非常有趣的效果。畫家還發現，把不透明的樹膠水彩和透明的水彩一同使用，同樣產生迷人效果［2］。唐,法雷爾研究用現成的蛋白代油調和顏料，就如顏料一樣裝在試管里,蛋白的質量很穩定。在創作中同時使用以水來調和的凝膠和石膏粉，這都是為了創造出更多的可能性,畫家在做底方法上很注重與表現內容統一起來，根據對象的肌理紋理來做底，畫面厚重、濃郁，技巧嫻熟,渾然天成，又不乏思想傳達。

唐,法雷爾認為,作畫的過程顯然要進行大量的修改,而他所用的這一媒介材料正好容許這種可能的更改。熟練的修改技巧，使表面上不留下重新返工的痕跡，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的事。正如大多數事情一樣，只有反復實踐才有可能成功,真正需要的只是耐心。唐,法雷爾非常注意在調整或進一步加工之前，給自己留出足夠的時間進行反復斟酌,深思熟慮。花在畫畫上的時間遠沒有在仔細觀察研究畫面上的工夫多。表現手法的多樣性最終是為了喚醒媒介材料的活力，以致唐,法雷爾發覺作畫時都能感受到自己是在顏料表層“內部”創作，而不是像用油和丙烯酸顏料所要求的那樣，感覺是在顏料“上面”作畫［2］。對唐,法雷爾來說最重要的是，這一追求永無止境。竭盡全力去攫取被點燃了的創作欲望是至高無上的。通過駕馭顏料來培養畫家的直覺反應，憑借媒介材料就可以把畫家帶到意想不到的境地。

唐,法雷爾在創作《桔色標記》的時候,一開始只是任意發揮,沒有任何預定的計劃。只是想看看會被顏料帶到何處。當出現桔色的標記那一刻時,畫家所尋求的就是用桔色標記作為視覺焦點,進行分割和平衡畫面。利用橫跨畫面底部的投光部分把畫面分開,營造一種視覺空間感。 唐,法雷爾常常被創造出來的種種不可預見的效果迷住，在作畫過程中喜歡時而減刪、時而更改，這正是水彩畫添加媒介材料后比單純用水彩顏料作畫要有更大的自主性。桌子是唐,法雷爾作品中重要表現的對象，為了與桔色周圍的藍色相呼應畫家在桌子上增加了帶藍色條紋的布條，畫瓶子是給畫面提供一種對稱關系。桌子的投影與圖形和瓶子達到和諧一致。水彩畫的特征就是運用透明性的顏料及以水為調和載體，在具有這兩種特征的基礎上添加其它的媒介材料表現不同的題材的作品亦歸類為水彩畫。唐,法雷爾就是在非常熟練掌握透明水彩的基礎上，深入研究加入其它媒介材料的效果才可以任意畫任意添加形體。對于所運用的媒介材料唐,法雷爾認為沒有任何其它的方法可以達到他想要的效果，只有用他自己的媒介材料才能達到每一個筆觸在繹解一種視覺感覺，都使觀眾感受到心智的決斷和手腕的動作［3］。

圖1 桔色標記 205×280mm 1999

二、追求構圖的完美

當然，對于唐,法雷爾來說,媒介材料并不是繪畫的主要原因，它只是有別于其它的媒介材料。唐,法雷爾認為繪畫就是為了追求構圖的完美。在進行這一過程中是很有趣、很有挑戰性的,所運用的媒介表現語言與構圖的原則結合起來才能做到盡善盡美。

構圖就是通過結構組合，聯結畫面的不同部分并形成一個統一體［4］。唐,法雷爾的目標是尋求構圖的節奏、和諧以及相互關系,注意避免公式化。如果用公式或規則來進行構圖的話就會產生思想停滯觀念僵化。唐,法雷爾的水彩擁有自然凈化升華之后的美感，但是構圖不是靠數學或物理的公式，是靠對美的直覺判斷來控制。正如在《中國繪畫對偶范疇論》一書中董欣賓和鄭奇對構圖是這樣總結的：“最佳數布所引起的最佳感受就是美。構圖的過程應該是尋找和諧的過程,是為了讓畫面各個部分得以渾然一體。所有在我們看來瑣碎的東西，不能因為它本身有多么的完美，為了作品我們可以毅然將其舍棄,應該表現那些必須存在的東西,如果忽略這點,將會導致作品的缺陷。”［5］唐,法雷爾認為構圖就是竭盡全力,不允許畫面留下任何孤立的或遺漏的部分,讓直覺來作出判斷構圖是否已經完美。

圖2 白罐210×320mm 1998

在唐,法雷爾的作品《白罐》中能很好的解釋一幅作品是如何進行構圖的。這幅畫由三種圖形組成。基本圖形是矩形,三角形和橢圓形是輔助形。作品清晰地顯示了平行的圖形對眼睛的運動以及運動的方向。這幅畫的背景也是矩形,但在左邊拉開的一個三角形卻能把我們的視點引向桌面,與橢圓形白罐的投影線連接成一個整體, 運用平行的線條來創作出傾斜的動感,畫面右邊和左邊陰影的平行圖形相互烘托。畫面上另一個重要的微妙之處是三個大小一樣平行排列的矩形白罐是如何處理的,在罐子的下方從左到右有一個三角形的投影,這一三角形又與背景的三角形形成的形體呼應關系,并打破了矩形白罐單一的形體關系,這創造出一種結構感。在畫面的暗影部分為了避免將各個物體擠到一起,把自己感興趣的部分適當進行表現，這當中的微妙讓畫面得到和諧。

唐,法雷爾認為:作畫的過程就是研究各個圖形是如何相互聯系的。一幅畫以距形為基本圖形,同時有圓形和三角形做陪襯充當輔形。同樣,尋求線條和顏色之間的關系也是必要的。畫家把這些要素經過處理并和諧地結合起來,從而形成一幅完整的構圖［2］。線條與數學的精確以及創造的比例之間相聯系，對人的心靈形成訴求；而色彩它對人的感官形成訴求［6］。作畫的傳神之處動筆的軌跡和畫家內心情感完美的結合起來，且賦予了聯想的價值。

圖3 藍條245×310mm 1999

關于《藍條》這幅畫, 唐,法雷爾主要是表現畫面的視覺點以及各個圖形如何使構圖渾然一體。與畫面矩形形體與下面的斜線投影形成強烈對比,一下就把我們的視線集中在矩形桌面的藍條布上,而背景的矩形與桌面又非常和諧的統一在一起,為了讓視點更集中的注視在藍條上,唐,法雷爾在矩形的橫線藍條布上增加了垂直的橢圓形瓶子和桔色的面色形成對比。更為重要的是瓶子的斜線投影讓你的視線滑到藍條布,這種連接就創造出一種封閉的視線。畫面上的毎一個圖形和標記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被視為一種關系并提供了和諧。畫家所要做的是使畫面的每個部分都有機地聯系起來,不留下任何的孤立或疏忽之處。

三、探索比喻性創作題材及色彩

法國著名印象派畫家德加說過：任何的藝術都是一種語言，而語言都是用來表達思想的。每件作品都是畫家內心情感的真實寫照。繪畫創作題材與表現語言模式的一致是畫家成功的秘訣［7］。唐,法雷爾用他敏銳的視角和呈現出特有的表現形式,并得到了充分的肯定。唐,法雷爾把自己的創作題材限制在靜物畫上,認為這種限制能引導畫家進步。這種探索比喻性題材,是尋求時間或空間感，而不只是簡單地描繪一件事物,雖然繪畫具有很強的再現性,但是唐,法雷爾始終認為再現并非目標。發掘記憶中的情景和我們都熟悉的素材。可以使畫家個人的創作傾向發揮主導性作用,還能創造出無盡的可能性。

作品《傾斜》中背景的弧線是這一畫面創作的關鍵部分,桌面上的景物為畫面提供了基礎。在畫面左下角桌面的弧線陰影與背景中的弧線相呼應,產生一種沿水平方向向上擺動的感覺,背景右下角的直線與桌面平行,讓人有一種努力使畫面趨于平穩的沖動。右上方四個方形與桌面平行卻隱于畫中,打破了圖形過于集中的左邊,產生一種牽制作用,通過重復和間隔來實現節奏感，讓人們去感受無形的情感和理性,不斷前進,而且畫家也希望推陳出新。如何在根本性的層次上對視覺上的種種關系作出反應,是很難用言語作出解釋的。在進一步處理這些關系時,就會發現畫家要綜觀全局,竭力達到和諧。例如,當圖案相互呼應或平行時,他們為構圖提供了一種結構感。

圖4 傾斜180×280mm 1998

唐,法雷爾的水彩給人以油畫的厚重、沉穩和水彩的淋漓灑脫。所運用的媒介相比油畫，可能給了他更大的自由度，在流暢性和表現性上是油畫無法媲美的。油畫的幾種層次透明、半透明和不透明在唐,法雷爾畫中都有所體現，其畫中有些部分基本是一氣呵成，例如背景保留透明狀，但是有些部分他會先用媒介材料打底，在調整的時候疊加復色，猶如坦培拉的透疊，通過明度和低純度表現畫面中的主體圖形。畫面最重要的因素在于色彩，在于色彩造成的整體效果，這是觀者第一眼就能感知到的東西。梵高的色彩看似完全出自自發，但從他給提奧的信中可以了解到梵高一直在思考和探索最契合的色彩表現。唐,法雷爾善于從大師們的經典作品中汲取自己需要的色彩規則，他的色感符合西方現代色彩的規律，他將那些色彩規則糅合到自己的畫面語境中，在畫面的整體效果上獲得了極強的表現力。

在顏料表層“內部”創作,非常形象地反映出唐,法雷爾對媒介材料的應用和利用程度。當然,唐,法雷爾的創作源于生活的積累與感悟，對傳統的理解與吸納對生命的熱愛與再現。藝術是在不斷地求新求變的過程中，作為具有獨立性畫種的水彩，既要遵循水彩自身的材質優勢，還要很好地吸收借鑒其它畫種的觀念技法，嘗試運用特殊的媒介材料，進一步拓展水彩藝術的表現領域，用獨具個性的方式實現自身價值。

［1］周詩成.水彩畫表現技法［M］.杭州：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1993：41.

［2］唐·法雷爾.英國當代水彩畫家［M］.董素華,譯.濟南：山東美術出版社，2001：5.

［3］羅杰·弗萊.塞尚及其畫風的發展［M］.沈語冰,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244.

［4］蔣躍.繪畫構圖學教程［M］.杭州：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03：1.

［5］喬舒亞·雷諾茲.皇家美術學院十五講［M］.代亭,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40.

［6］大衛·羅桑德.素描精義——圖形的表現與表達［M］.徐彬,吳林,王軍,譯.濟南：山東畫報出版社,2007：5.

［7］汪曉曙.繪畫語言論［M］.南昌：江西美術出版社，1999：423.

“Internal” Creation in the Pigment Surface: Reading Don Farrell’s Watercolor Works

CHEN Jin-fang
(College of Art and Design, Shaoguan University, Shaoguan 512005, Guangdong, China )

“In the pigment surface ‘internal’ creation” , is the British contemporary watercolor painter Don Farrell in watercolor painting creation of the use of media material control degree of a kind of performance. Don Farrell’s watercolor works can be seen media material expansion of the art thinking space. He combines media material, composition, theme and color perfectly, for the viewer to create a visual sense of harmony and leave greater imagination. Don lead the modern watercolor painting toward the direction of diversification with different ideas and thinking way，developing a new visual experience.

artistic expression; media materials; composition; color

J215

A

1007-5348（2017）04-0101-04

（責任編輯：廖筱萍）

2016-12-26

韶關市2016年哲學社會科學規劃課題“韶關特色文化-灰塑藝術的傳承與發展研究”（G2016003）

陳錦芳（1969-），女，廣東德慶人，韶關學院美術與設計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高校美術教育和水彩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