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的文化內涵

周瑤?王藝錦?丁娟

天鵝，作為鴨科中個體最大的類群，隨著與人類生活的融合，不再只是簡單的動物，而是成為人類情感的寄托與象征。天鵝，在中國哈薩克族人民心中是象征吉祥與美麗的圖騰；在古代文人心中是離愁別緒的寄托，是鴻鵠大志的象征；在西方的經典作品中是純潔、善良的象征；在現代商業社會，天鵝變成了企業文化的一部分，以協助企業及其產品在眾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通過人類文化中一系列古詩詞、經典藝術作品、現代商業logo等的塑造，天鵝不再僅僅是簡單的飛禽，而是成為人類文化的重要部分。

一、中國文化中的“天鵝”

從古至今，很多鳥類被賦予了人類的感情。例如，在道家的思想中，鶴是長壽的象征，道教的仙人也大多以仙鶴或者神鹿為坐騎；民間傳言說喜鵲能報喜，因此喜鵲成了吉祥、喜事的象征；鴛鴦則象征男女之間美好的愛情，如古詩“得成比目何辭死，愿作鴛鴦不羨仙”，寫的就是只要和心愛的人廝守在一起，死又何所畏懼的真摯愛情；孔雀因其開屏時的絢麗而成為美麗的代名詞。天鵝也不例外。

早在遠古時期，有不少民族崇尚天鵝，將天鵝視為該民族的神物。關于哈薩克族的起源就有這樣一個傳說：遠古時期，有一位年輕的將領在戰爭受傷，在炎熱干燥的天氣下，饑餓、口渴、疲憊一齊向他襲來，在以為自己將要撒手人寰的時候，一只美麗的白天鵝從天而降并拯救這位將領于危難之中。后來，白天鵝變身成為一位端莊美麗的少女，嫁給這位將領為妻，開始了幸福美滿的生活，二人在婚后不久，她便生下第一個兒子。為了紀念兩人的愛情和罕有的婚配，他們給兒子起名叫Qazaq，即人們現在所說的哈薩克，該名字的前三個字母qaz就是“天鵝”的意思，后面的兩個字母aq作為該單詞的后綴，是“白”的意思，因此他們兒子的名字意思為“白天鵝”。后來，哈薩克有了三個兒子，這三個兒子的后代便是現今構成哈薩克族的三個“玉茲”。哈薩克族中有許多部落名稱、地名都是以“哈孜”（天鵝）命名的，如哈薩克族克普恰克部落中有哈孜部落，哈薩克人稱巴爾喀什湖為哈孜湖，該湖附近的城市則稱之為哈孜城等。

至今，哈薩克人繼承了先祖的圖騰崇拜和信仰，仍把天鵝視為圣鳥，把天鵝作為美麗和祥瑞的象征，嚴禁捕殺，否則捕殺天鵝者就會受到詛咒和懲罰。民間巫婆常頭插天鵝毛，一般哈薩克人也愛把死去的天鵝掛在氈房圓木柵上，把天鵝毛插在小孩胸前以求吉祥和平，顯然這些均是古代崇拜天鵝的遺風。

在我國的古代歷史和古詩詞中，天鵝被稱為鵠（hu），古代文人常用鴻鵠、黃鵠等寄托個人的感情。

據《史記·卷三十六·陳涉世家》中記載，遠在公元前3世紀，陳勝在農耕之時，與同伴嘆息道：“嗟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即燕雀怎么會知道鴻鵠的志向呢？這里陳勝就是借用“鴻鵠”表達了自己的遠大志向。

西漢元封六年（公元前105年），漢武帝為了聯合烏孫抗擊匈奴，將罪臣江都王劉建之女劉細君欽命為公主，遠嫁烏孫國王獵驕靡，為右夫人。烏孫地處天山北麓，其自然環境與細君公主從小居住的長安有很大不同，因氣候、環境、飲食等各方面的不適應，以及語言上的障礙，加之獵驕靡年齡較大，烏孫公主到烏孫之后很是悲傷，思鄉之情讓她恨不得變成那天上翱翔的天鵝飛回遙遠的故鄉。故作詩：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托異國兮烏王延。穹廬為室兮旃為墻，以肉為食兮酪為漿。居常土思兮心內傷，愿為黃鵠兮歸故鄉。

這就是著名的《悲愁歌》，又名《黃鵠歌》《烏孫公主歌》，詩中最后一句所用的“黃鵠”就是“天鵝”。劉細君為了國家的安定和平而遠嫁他鄉，這樣的公主卻不止一個。長慶元年（公元821年），唐穆宗封其妹為太和公主，遠嫁回鶻可汗，封為可敦。太和公主遠嫁后的生活并不是一帆風順的，而是經歷了可汗猝死、回鶻部落內亂、被挾為人質而流離失所等各種慘事，《黃鵠歌》成了太和公主思念家鄉、渴望安定生活時吟唱的歌曲。

因此，在中國古代文化中，天鵝一方面是哈薩克族等民族的圖騰崇拜，另一方面是古代文人墨客寄托思鄉之情、離愁別緒的使者。

現代商業社會為天鵝文化增加了新的涵義，人們喜歡用“天鵝”對事物進行命名，作為北天星座之一的天鵝座，因為其從升到落的過程像極了一只天鵝在飛翔而得名。人們也喜歡用天鵝的形象進行商品的設計和logo的設計，如吉林大學的校徽（見圖1），它的中間就是由“吉林大學”英文縮寫組成的天鵝圖案，它向上向前伸長的脖子將一只翱翔的天鵝表現得栩栩如生，寄托了吉林大學將會騰飛，吉林大學學子將會遍布世界各地、前程似錦的美好愿景。再如新疆航空公司的logo利用了天鵝皓月的設計（見圖2），來祈禱航運的平安順利、旅客的安全和幸福。

國內消費者對小天鵝洗衣機的logo一定也不陌生，它的logo設計就如同它的品牌名稱一樣，是一只展翅高飛的小天鵝。小天鵝的這個logo采用了剪影的形式，沒有過多細節的把握，只有一個簡單的輪廓，卻把小天鵝的形象表現得栩栩如生，搭配以干凈純潔的天藍色，給消費者以親切的感覺。小天鵝的logo設計一方面蘊含了它想要騰飛，實現鴻鵠大志的愿景，另一方面也為它跨越國際大牌、走入中國市場所帶來的重重障礙打下了基礎，作為民族品牌，在中國的洗衣機市場上分得一杯羹。

二、西方文化中的“天鵝”

在西方的諸多經典作品中，天鵝成為人類情感的象征，《天鵝湖》《天鵝之死》《黑天鵝》等這些廣為人知的文學藝術作品，都借用了天鵝的形象來傳遞人類的思想情感。

1876年，柴可夫斯基所作的第一部舞曲《天鵝湖》，用優美的旋律、純潔無比的童話、美妙的舞姿譜寫了齊格費里德王子和奧杰塔公主之間“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愛情，這與天鵝本身所實行的一夫一妻制意義相通，天鵝夫妻雙方在生活中會彼此照顧，不拋棄、不放棄對方，如若一方死亡，另一方也會為之“守節”，終生單獨生活。在這里，天鵝成了人類恩愛纏綿、至死不渝的愛情象征。

1905年，芭蕾獨舞《天鵝之死》在俄國圣彼得堡第一次演出，該舞中天鵝一次又一次想要努力飛離湖面，卻在與死神的一次次拼搏掙扎中筋疲力盡，最后走向死亡。在這里，天鵝又象征了人類對生命的渴望以及人類在與死神作斗爭時的頑強拼搏精神。

2010年，由達倫·阿羅諾夫斯基導演的電影《黑天鵝》上映，講述的是女主角妮娜在芭蕾舞表演中超越自我的心路歷程。在這部電影中，天鵝的符號象征意義貫穿始終。妮娜本是純潔、善良的白天鵝，為了完成對藝術的追求，必須通過表現內心的貪婪、欲望、虛榮、黑暗、嫉妒來完成對黑天鵝的演繹和詮釋，最后妮娜本身也走向了毀滅。

該電影中，白天鵝象征了人類的善意、純潔、高雅、勇敢的性格特征，而黑天鵝則隱喻人類性格中丑陋、邪惡的部分，白天鵝與黑天鵝的對比表現了人類靈魂深處白與黑、美與丑、純潔與邪惡的并存，人們的靈魂深處不僅僅只有一個天使的存在，也有惡魔的存在，天使與惡魔往往都只是在一念之間來決定人們的行為表現。雖然在大多數情況下都如《三字經》中所言，人之初，性本善，但是惡魔從來沒有離開過人們的心智，一直潛伏在人類心中，這兩者在人類需要做出抉擇的時候便出來影響人類的選擇，直到一方戰勝另一方。

從本質上來說，白天鵝是人類內心深處對美麗、善良、正義的堅守，是一個人應該保持的最本真的自然狀態，它猶如嬰兒般純凈，處子般貞潔，是人類應該為之追求和頌揚的至高境界。

就這樣，在這些人類文化的經典作品中，天鵝成為純潔、高雅、美麗、善良、頑強不屈、有遠大志向、敢于拼搏的文化象征，隨著這些古今中外的文學藝術作品的廣泛流傳，天鵝逐漸成為一種特殊的文化。

在西方的商業社會中，國際知名品牌施華洛世奇SWAROVSKI，是世界上名列前茅的水晶制造商，該品牌旗下的產品都是以璀璨、光彩奪目和高度精確的水晶而聞名于世。眾所周知，水晶因其晶瑩剔透的外形而象征著純潔無暇，施華洛世奇的logo則采用了天鵝的形象，搭配以清澈純潔的藍色，以表現該品牌水晶產品的高貴與美麗。隨著施華洛世奇水晶產品的暢銷，天鵝成為美學與浪漫的象征。

三、結語

正如本文對古今中外天鵝文化的梳理，天鵝在人類生活中不再僅僅是一種鴨科動物，而是成為人類文化中不可小覷的組成部分。綜合以上分析，筆者大致將天鵝文化歸納總結為四個層次：第一，天鵝象征了純潔、善良的人性特征，象征了美好的愛情；第二，天鵝寄托著人類的遠大志向，寄托著人類的美好愿景；第三，天鵝是部分民族的圖騰崇拜，是民族的信仰；第四，天鵝在現代商業社會中成為企業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成為彰顯品牌價值以求在眾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的重要策略。總之，天鵝不再只是單純的飛禽，成為人類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人類的精神文化生活中占據了重要的地位。

（吉林大學珠海學院）

基金項目：本文系吉林大學珠海學院“珠海金嘉創意谷發展有限公司校外實踐基地項目”（項目編號：ZLGC20150603）的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