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產限購政策下的假離婚之法上思考
——基于六城市之實證分析

楊 釗 萬欣雨 陳梓茜

南昌大學法學院，江西 南昌 33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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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產限購政策下的假離婚之法上思考
——基于六城市之實證分析

楊 釗 萬欣雨 陳梓茜

南昌大學法學院，江西 南昌 330000

由于很多公共政策都涉及到婚姻家庭，但政策的制定與實施的過程中，制定者往往未充分考慮公共政策對婚姻家庭的影響，引發了假離婚等諸多影響家庭及社會穩定的行為。此類現象頻發，究其緣由，是涉及婚姻家庭的公共政策與法律之間缺少良性互動，未建立良好的交流機制。限購政策引起假離婚現象便是其中典型。我們以房產限購政策下假離婚現象為研究對象，運用實證的研究方法，對比六大城市房產限購政策，分析該現象的危害及原因，期待找到一種切實有效的對策。

限購政策；假離婚；六大城市

一、房控政策與婚姻家庭之聯系

(一)政策之發展歷史

為抑制房價過快上漲，自2010年1月起，政府依次出臺了國十一條、國十條、國八條以及2013年更為嚴格的國五條，同時，各城市也相應出臺了地方細則。2014年，由于市場經濟的影響，很多城市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取消了限購政策。2016年，針對近期部分城市房價上漲過快的現象，北京、廣州、深圳、合肥等20個城市，從9月30日起至十一黃金周結束，8天內都先后出臺樓市調控政策，南昌成為第21個出臺限購政策的城市。在此，本文將對六個具有代表性城市的房產限購政策下的假離婚現象進行分析。

表一

(二)政策之具體描述

限購令中限購標準即限購對象主要有兩種，以個人為限購單位①和以家庭為限購②單位。自2011年至2015年，政府出臺的政策與六大城市出臺的政策中，限購標準主要以家庭為主，銀行也以家庭為單位提供信貸。2016年，南昌出臺政策由以家庭為主，改為以個人為主，南京政策由以個人為主改為個人家庭同時進行。六大城市普遍限貸限購同時進行。限制購房方面的政策，大體是這樣，對已有1套住房的本市戶籍家庭可新購1套住房，沒有貸款和有購房貸款記錄但已結清的居民家庭再購房，首付以及有一套房且貸款未結清的居民家庭再購房首付時，六地首付政策不一，具體如表二所示。但針對已擁有2套及以上住房的本市戶籍居民家庭，在市區內將暫停銷售住房。可見，在限制購房方面，六地政策基本相同。

表二

(三)政策之預先估計

絕大多數城市出臺的政策，都是以家庭為限購對象，而這種舉措無疑給那些費盡心機想要買房的夫妻提供了機會。一般情況下，制定者在制定之初就考慮過以家庭為限購對象會引發一系列問題，制定者應對限購政策可能引起的“假離婚”問題時，大致擁有兩種心態：

一是事先預見了政策可能引發的后果，但認為只要能達到短期抑制房價上漲的預期目標，就不再考慮其可能帶來的連鎖影響。

二是預見了政策的后果，并且出臺一定的措施來抑制其即將帶來的不利影響。

這兩種情況，雖都考慮到了政策可能造成的影響，但由于認識不清，未對可能發生的問題引起足夠重視且出臺的應對措施軟弱無力，無法解決實際問題。因此，政策出臺后，很可能會出現大面積“假離婚”等一系列婚姻問題。

二、房控政策催生假離婚現象

(一)政策出臺前后整體離婚率變化

圖1

圖2

我們搜集了出臺限購政策后，六大城市2010-2015年離婚人數相關資料，通過對比，做成了圖表。由圖表，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各個城市離婚人數的變化。

1.限購必然對婚姻家庭造成影響。六大城市在2010、2011年先后出臺了限購政策，圖表顯示，自2010年起，六大城市離婚人數開始上漲，2013年，各地離婚人數猛增，達到頂峰值，隨后，2014年政策普遍取消后，人數回落。因此，限購政策對婚姻家庭造成影響是毋庸置疑的。

2.2016年，南昌正式出臺限購令。在各地限購政策落地后，南昌官方宣稱以個人為限購對象。為確保信息真實性，10月黃金周后，我們小組成員實地探訪了屬于限購范圍內的紅谷灘新區民政局婚姻登記處，采訪了有關工作人員，根據所采訪內容匯總發現，政策出臺后的第一個工作日，離婚人數猛增，然從學理上分析，以個人為單位的限購政策不應出現此類現象，民政局工作人員建議我們去銀行做進一步調查。在銀行調查后，我們發現，南昌各大銀行依舊以家庭為限貸對象。可見，2016年南昌出臺的政策與此前出臺的政策內容幾乎沒有變化。

3.深圳離婚變化率也不是像圖表表示的那么溫和。上圖是在戶籍人口中做的計算(民政局只有戶籍人口的結婚情況所以外來人口的結婚情況在上圖沒有表現)。但是，深圳外來人口比例高達70.79%，所以，那些圖表數據只是深圳常住人口中的一小部分，因此才會在圖中顯示深圳離婚人數較少，其實按比例推測，那只是深圳離婚人數的三分之一，且其離婚率不低，位居全國第三，在2015年變化非常大。

綜上，據統計對比可知，六大城市雖然離婚變化率不一，但都出現了相應的離婚潮。其中，南京的變化幅度已經達到令人瞠目的程度，說明其政策存在巨大漏洞。上述城市中，僅南昌出臺的限購政策是以個人為限購象，但南昌各大銀行依舊以家庭為限貸對象，因此其本質依舊是以家庭為單位限購。可見，六大城市均是以家庭為限購對象。由此我們得出結論，以家庭為單位的限購政策是引發大面積離婚潮的一大原因。

(二)房控政策下假離婚現象之危害

盡管從法律上來講，離婚無真假之辨，只要是雙方真實意思表示并符合法律程序辦理離婚手續，即為離婚，但為了規避房控政策而選擇的“假離婚”，看似可以獲取利益，背后要承擔的風險卻不可估量，對社會造成的危害不可忽視。

1.“假離婚”沖擊傳統婚姻觀念，拜金婚戀觀盛行

自2016年9月27日南京市出臺限購政策以來，南京市離婚人數暴漲，其中不乏孕婦、懷抱嬰兒的婦女及年近六旬的老夫老妻。新一輪限購政策的影響波及全國各地，鄭州、武漢等市甚至出現離婚者攜帶被褥，連夜在婚姻登記處排隊等候的現象。“假離婚”是對婚姻的褻瀆，它違背了組建婚姻家庭的初衷，使得“拜金主義”和“功利主義”的婚戀觀甚囂塵上。

2.“假離婚”影響家庭穩定，導致人財兩空

“假離婚”后，雙方當事人為營造一方名下沒有房產的假象，往往在離婚協議中將財產、子女撫養全部歸于其中一方，而另一方凈身出戶。但往往夫妻間情感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牢靠，在雙方“假離婚”后，夫妻中一方“假戲真做”，要求離婚，此時假離變真離，發生法律效力。在復婚后，夫妻共同財產和婚前財產已發生變化：分割財產只能按照最后一次“婚姻狀況”和最后一次“婚姻持續時間”計算。若此后夫妻真的因感情破裂而離婚，那么必將給假離婚中凈身出戶的一方造成巨大的財產損失，此時回頭已晚。

3.“假離婚”危及夫妻之間繼承權，引發遺產糾紛

為逃避限購政策而假離婚，往往需經歷“離婚—買房—復婚”三階段。這期間需要辦理繁瑣復雜的手續，使得“婚姻”存在一段真空期。更有一些夫妻認為“只要二人感情好，復婚與否，不會對生活產生什么影響”。但事實上，若在離婚期間一方當事人死亡，與其假離婚但未辦理復婚手續的“妻子”，本應為第一順位繼承人，但因此時的關系僅為同居關系而無法繼承，進而導致財產分配的不公。

4.夫妻“假離婚”引發子女撫養問題

夫妻“假離婚”一般對子女撫養達成的協議是很隨意的，一旦一方目的是真離，就可能造成子女利益受損。“假離婚”尤其不利于未成年子女身心發展。一方面，父母為了利益而選擇“假離婚”，拿婚姻當做利益的“籌碼”，這種自私自利的思想和行為極易影響子女的價值觀。另一方面，如果父母“假離婚”導致家庭分裂，子女何去何從？由“假離婚”引起的各種家庭問題，嚴重影響了社會的長期穩定。

三、房控政策下假離婚頻發原因

根據六城市的離婚結婚人數不難看出，離婚潮的出現與防控政策有著密切聯系。在此，我們簡略提及一些蘊含其中的原因。

(一)房控政策制定時存在政策漏洞

1.未考慮人趨利避害之本性。趨利避害是人之本性，由于政策制定者并未考慮這一點，因此導致“離婚潮”的出現。

2.未考慮限購對象的合理性。限購以家庭為單位，極易讓買房夫婦通過假離婚減少買房開支。

3.未考慮“假離婚”在法律上規定的空白。法律上并沒有對假離婚做出明文規定，存在法律上的的漏洞。

(二)房控政策實施中缺少監控反饋

由于各部門未建立成熟的信息聯動機制，使得信息不暢，導致婚姻登記機關無法通過參考房產信息來審查離婚當事人是否通過“假離婚”以謀取個人利益，并且使得銀行難以通過對申請人婚姻、購房情況進行審查，這將導致眾多“假離婚”現象的產生。

(三)“假離婚”產生后缺少法律歸置

法律上對于“假離婚”管理力度弱，給許多利欲熏心的夫婦可乘之機。

四、思考及建議

(一)政策制定時預先防范

1.政府在進行預先估計的時候，需要考慮得更為長遠，不僅要考慮對限購時段的影響，還要考慮限購政策取消以后的影響。

2.政府和銀行應當以個人為單位限貸限購。

3.制定者應該全面認識房地產市場現狀，根據實際情況出臺多樣化政策。

(二)政策實施中監控調整

1.建議銀行限貸政策應與政府限購政策同步進行，保持統一性，以相同標準出臺規定。

2.政府應該與民政局做好對接工作，加強審查力度。

3.應建立一個全國性的聯網機制，實現數據共通，加強信息聯動。

(三)糾紛產生后合理解決

1.離婚不足一年的購房者，限購及貸款政策按照離婚前的家庭情況處理。

2.婚姻登記處可組織設立家庭輔導師，對前來預約離婚的夫妻進行勸導調解，倡導理性離婚。

3.填補法律上“假離婚”行為的法律后果。

4.對于訴至法院的案子，首先法院應該將其歸為民事訴訟范疇，因為其不僅是財產問題，更多涉及的是人身關系。其次，法院對于“假離婚”的判決既要認識到這是權利人的自由的濫用，也要保障處于弱勢一方的利益。

[ 注 釋 ]

①個人為單位是指，如果產證上署了夫妻兩個人的名字，其中任何一個人再買房，都算第二套；房子若是在夫妻一人名下，另一個人名下無房，首次購房則算首套.

②家庭由三種人組成，本人、配偶、未成年子女。以家庭為單位限購就是一個家庭只要購買了一套房，再買房就叫二套.

[1]朱巍.為買房假離婚：存在巨大法律風險[N].光明日報，2013-04-12.

[2]陳竹韻.杭州住房限購令下假離婚現象調研[J].現代商貿工業，2014.

[3]趙燕.登記制度離婚研究[D].西南政法大學，2011.36.

[4]仇兆波.論我國登記離婚制度[D].中國政法大學，2008：32-33.

[5]王歌雅.婚姻家庭繼承法學[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2.

[6]陳葦.婚姻家庭繼承法學[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4.

D

A

2095-4379-(2017)18-0045-03

楊釗，南昌大學法學院，2015級法學專業本科生；萬欣雨，南昌大學法學院，2015級法學專業本科生；陳梓茜，南昌大學法學院，2015級法學專業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