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嬌 (首都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 100048)
女性主義翻譯的“差異”之美
——以張愛玲譯《老人與?!窞槔?/p>
張 嬌 (首都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 100048)
與傳統譯論所追求的“一致性”相反,女性主義翻譯重在表現“差異”。一方面譯作不再絕對地“忠實”于原作,另一方面強調女性話語與男性話語的差異。本文以張愛玲譯本《老人與?!窞槔?,分析譯文中女性主義翻譯的“差異”的體現,從而總結出女性主義翻譯的“差異”同樣可以給讀者帶來“美”的感受。
女性主義翻譯;差異;張愛玲;《老人與海》
張愛玲是一位擅長描寫女性內心世界的作家,同時,她的翻譯作品也具有女性主義的思想?!独先伺c?!氛宫F了不向命運屈服的“硬漢”精神,其語言顯示著簡潔剛毅的男性話語特征。張愛玲在譯本中流露出了她的女性主義思想,使得兩種語言風格的“差異”相互碰撞,呈現了一個獨具特色的譯本。
傳統翻譯理論一直把“忠實”當做評價翻譯質量的唯一標準,賦予原文及作者至高無上的地位,要求譯文和原文完全對等。17世紀法國翻譯家于埃就提出支持譯文對原文的絕對“忠實”論,要做到“一分不增,一分不減”。在國內,嚴復推崇的“信達雅”是具有代表性的翻譯標準。傅雷的“神似”說和錢鐘書的“化境”說目的與“信達雅”基本一致,都在強調譯文對原文的“忠實”。直到進入20世紀,譯論研究者們才逐漸意識到由于各國語言和文化的差異,絕對的“忠實”只是一種翻譯理想,不可能成為現實。隨著女性主義翻譯理論引入國內,對傳統譯論“忠實”標準的批判達到了高潮。該理論的首要思想就是要沖破“忠實”的束縛,提升翻譯的地位,使譯作不再是原作的附庸。女性主義翻譯家西蒙重新定義了“忠實”的標準,認為“忠實”是對作者與譯者都參與的“寫作方案”而言的。這就將原作與譯作、作者與譯者置于平等的地位,與傳統“忠實”翻譯觀形成差異。張愛玲在《老人與?!返淖g本中融入了女性主義的思想,使譯本不再絕對“忠實”于原作,展現了女性語言的優美細膩,反而別有一番韻味。
例1: “But when he was touching the breaking point he held steady and set t led back against the st rain of the l ine.”
張譯:“但是將要拉到繃斷的程度,他就又穩定地握住了釣絲,魚向那邊掙,他向這邊拉,身體向后仰著,維持平衡?!?/p>
可以看出,原句中并沒有“魚向那邊掙,他向這邊拉”這一句,是張愛玲根據原作者描述的一系列動作畫面,通過自己的文筆將這幅畫面又補充了幾筆色彩。“魚”和“他(即老人)”構成畫面的兩個主要人物,一“掙”一“拉”兩個動詞使句子更加生動形象,充分展現了老人和大魚斗智斗勇的激烈場面。雖然違背了“忠實”的原則,但正是增加的這一句仿佛使整個句子“活”了起來,為讀者呈現一幅精彩的動態畫面。
一直以來,翻譯與女性似乎“同病相憐”,處于邊緣化的地位。文學翻譯領域中存在的性別歧視現象引起了翻譯家們的重視。女性主義翻譯家西蒙曾提出“婦女的解放首先是從語言中獲得解放”的觀點,使女性主義者意識到語言才是打破性別歧視的一把利器。因此,女性主義翻譯者通常運用獨特的翻譯技巧,使譯本與男性譯者的譯本存在“差異”,意在通過自己的翻譯行為和翻譯風格,讓人們注意到文學翻譯領域中存在的性別歧視現象,引起社會重視,從而能夠提高女性的社會地位。女性主義譯者常用的一種翻譯策略就是對原作中某些忽略或歧視女性的內容進行改寫,以此來凸顯譯者的性別意識。為了盡量消除文本中帶有男性主義色彩的詞語或者表達方式,女性主義譯者往往會按照自己的理解對語言進行改造,或者故意模糊男性化的語言。在張愛玲《老人與?!纷g本中,也有明顯的語句可以充分展現女性譯者對原作的操縱。這里將引用海觀和吳勞兩位男性譯者的譯本來與張愛玲的譯本進行對比,從而清晰的顯示出男性話語和女性話語的差異。
例2: “The dolphin was cold and a leprous graywhite now in the star light......”
張譯:“那鲯鰍是冷的,現在在星光下看來是一種鱗狀的灰白色 ”
海譯:“海豚在星光下顯得冰冷,現出了癲病似的灰白顏色 ”
吳譯:“鲯鰍是冰冷的,這時在星光里顯得像麻風病患者般灰白 ”
“leprous”是指“患麻風病的”,海譯為“癲病似的”,吳譯為“麻風病患者般”,讀起來難免會有一點不舒適的感覺,張譯則巧妙地譯為“鱗狀的”,利用描述皮膚的外形來取代直接呈現給讀者“麻風病”的不好印象,雖表述的委婉了些,卻也給讀者一份舒適的讀書體驗,從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張愛玲作為女性翻譯家心思的細膩。
女性主義翻譯主要在兩方面與傳統譯論形成“差異”,一方面譯文不再絕對地忠實于原作,譯者和作者、譯作和原作處于平等地位;另一方面,女性主義譯者在譯作中使用的女性語言區別于男性譯者的語言,意在提高女性地位,表現女性意識。這種“差異”不但不會造成閱讀障礙,反而能讓讀者體會到“美”的感受,對原作更容易接受。女性主義翻譯讓我們從一個嶄新的視角來看翻譯,豐富了現有的理論,為翻譯研究提供了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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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嬌(1992- ),女,吉林長春人,首都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翻譯理論與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