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五四時期文學的現代意識

范果

冰心是我國現代文學史上杰出的女作家，在歷經五四運動之后，她開始堅定地走向文學創作的道路。本文首先介紹了五四時期的文化與現代意識，并進一步分析了五四時期冰心文學創作的思想內涵。

一、五四時期文化與現代意識

自鴉片戰爭以來，中國始終處于內憂外患的狀態。外國文學進入中國之后，西方的先進思想逐漸影響著中國文學創作，五四運動在這種文化背景中誕生。在這種先進精神的照耀下，諸多思想先驅創作了大量文學作品。可以說，冰心是在五四運動時期誕生的創作動機，也是五四運動將她推向了文學的舞臺。在五四運動時期，冰心的文學創作有著極具研究價值的現代意識，她以中國傳統文學為土壤，融入了西方的現代意識，在新時期寫下自己獨特的體味，從而實現對舊文化的革新，而其中有大量值得人們挖掘的思想精華。

所謂現代意識，就是“現代性”范疇下的一個要素，也是一個處于不斷發展和變革中的理念。所以，它的內涵是十分豐富的，同時也具有一定的復雜性。回顧西方的文化發展史，無論是文藝復興中所倡導的人文主義，還是法國大革命時期的理性主義，再到后來的馬克思主義等，這些都有一定的現代性體現。現代意識具有明顯的反傳統特征，它在觀念上追求進步與發展，對科技充滿信心，推崇理性發展，倡導以人為本，注重實踐和行動力。而其在文學上的體現，基本上是以人為主，實現對審美的追求以及對價值尺度的衡量，其中包含著對真善美的追追求與熱愛。隨著西方現代思想進一步傳入中國，并影響到中國文學的發展，這對于中國的現代化進程也起到了極大的促進作用。

在中國，現代意識最早起源于晚清。自鴉片戰爭以后，我國在政治、經濟、軍事以及文化等方面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為了富國強兵，清王朝不得不吸收外來文化，尋找一條生存之路，但是都以失敗告終。從器物與制度入手進行的改革始終無法解決中國發展的根本性問題，在這個時候，很多學者就開始認識到只有通過文學去革新人們的思想才能夠挽救整個國家。

可以說，在這個時期，中國文學無論是從內容還是形式上，都或多或少地融入了現代意識的因素。文學創作在語言、觀念以及題材方面都產生了重大的變革。受到工業化的影響，印刷術的優化發展進一步將文學傳播的范圍擴大化。文學的收益效果也不斷提升，這在無形中又激發了作家的創作熱情。總的來說，文學發展得到了空前的解放。在此背景之下，受國內外因素影響，五四運動應運而生。五四運動是中國歷史上一座思想前進道路上的里程碑，標志著中國人民現代意識的覺醒。

冰心所生活的時期正是從舊社會向新社會過渡的時期，她的學識貫穿了古今中外，在現代文化的沖擊下，她亦是完成了對自己性格的蛻變，具有自覺的現代化思維方式。根深蒂固的傳統文化，再加上現代化的思維方式，這種思想的碰撞漸漸就激發出了各種矛盾，這種矛盾就體現在她的文學作品中。她的傳統文化意識飄蕩在她對小說主人公衣食住行、婚姻愛情以及道德操守方面的書寫，但是她不完全沉浸于此，而是將現代的反思意識融入其中，在她的作品中，尤其是她對于女性形象的塑造，人們可以明顯地看到這種具有傳統文化思想烙印且又經過現代反思意識過濾的加工。筆者研究冰心的五四時期作品，就是指1917-1927年關于她的創作。中國西方思潮引入我國，使得中國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被瓦解。五四運動中宣揚的思想啟蒙以及人的個性張揚，進一步強化了人們對中國傳統禮教的反抗意識。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人們講究三綱五常，被壓抑天性，個人價值和權利無法得到尊重。通過五四運動，人的思想得到啟蒙，個體意識開始覺醒，一大批文學先驅就將這種意識有效地融入到了自己的創作中。一方面，他們被西方的先進思想所影響，而另一方面也保留著中國傳統文化的底蘊，真正實現了傳統向現代的過渡。或許在同時期的文學創作中，冰心不是思想最激進的，卻是五四運動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她代表的是當時接受先進教育的新女性，新青年一代，在她身上有著諸多的社會身份，這就使得她在寫作時更能夠發現那些男性作家所不具備的問題，能夠更加堅定對現代意識的渴求。

二、五四時期冰心文學創作的思想內涵

（一）個體意識的覺醒

在五四運動的背景下，作家開始追求個人意識的覺醒，追求個體解放，這種意識在西方的文藝復興時期就已存在，它強調的是人的主體地位，尊重人的自我價值。而冰心作為女性，她所站立的角度必然是女性的主體意識，所謂女性主體意識，就是以女性為主體，強調女性在社會生活中的地位和價值。女性意識融入社會活動中，追求自己獨立的地位，強調自身的話語權，這是實現男女平等的基本前提，女性也不再是男性的附屬品，而是一個有理想、有追求的獨立個體。

冰心以現代女性敏銳的觀察力以及細致入微的體會，在自身的文學作品中表現主體意識的覺醒。她在自己的文學作品中揭露了封建禮教對女性的迫害。例如，《秋風秋雨愁煞人》中的英云，就是典型的受到封建社會迫害的女性。英云作為小說中主人公的好友，雖然接受了新思潮的洗禮，有著遠大的抱負與追求，但是父母之命的傳統婚姻、傳統家庭的影響，她與自己的夢想與希望越來越遠。在文章中，她的好友淑萍因疾病去世，而她自己也曾說自己就如同死了一半，這樣絕望的話語是對封建思想、封建禮教和個人欲望剝削的控訴。

在《是誰斷送了你》中，冰心塑造了一個聰明伶俐的女孩怡萱，但是同樣因為封建禮教的影響，她的一生都在此環境中埋沒。她的父親認為女孩子追求解放與自由是道德的衰落，所以當她看到男生寫來的信時，她內心有著極大的恐懼。這些情節在當下，當代人是無法理解的，也正是如此才更加深刻地揭露了封建家庭、禮教帶給個人沉重的苦痛與傷害，那一句“到底是誰斷送了你？”真切地問出了這個時代的弊病，引人深思。

（二）現代人格的覺醒

自五四運動以來，人們開始提倡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大力倡導婦女解放，這一股股響亮的思潮喚醒了沉睡的中國知識分子，其紛紛響應號召，加入這場變革中。冰心、丁玲等五四時期崛起的女性作家，往往在創作上，采用的都是自傳體，善于描寫女性豐富且細膩的內心世界，具有鮮明的女性主體意識。在她們的作品中，作者絲毫不隱晦地表露對傳統封建禮教、宗法思想的批判，表達了對新時代、新思想的渴望。即便是同時代的男作家，如魯迅、巴金以及郭沫若等人，也能夠站在一個公平、客觀角度去審視女性群體，去反對男權思想下歧視女性的態度，大力贊揚女性的自由、平等意識，十分具有現代化傾向。

中國文學的發展與社會的現代化息息相關，社會的現代化也應該與人的現代化相輔相成，兩者密不可分，要實現相互促進與共同發展。冰心所處的時代，國人普遍有著明顯的國民劣根性，人們往往都處于一個看客的心理，對于國家缺失尊嚴和種種罪惡的集體失語都是這種無意識的體現。在五四運動的感召下，冰心希望通過自己的力量去實現對國民現代化人格的重塑，通語言文字進一步醫治國民的內心。

冰心所處的五四文學時期是一個思想啟蒙的年代，在這個過程中，她對于重塑人們的人格起到了極大的促進作用。思想啟蒙作為現代意識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文學家的任務就是將人們從幾千年的封建枷鎖中解救出來，讀者就是最直接的文學啟蒙受眾。

與這個時期的其他文學家相比，冰心在人格啟蒙上，顯然走的不是激進路線，而是采用一種冷靜的方式去看待社會問題。在五四運動之后，進步的知識分子逐漸認識到了問題，小說如果只提出問題，是不能救國的。要想真正地實現對國民的救贖，需要對國民的劣根性進行改造。冰心也在此基礎上，去重新思考與探求人生。優越的生活也許能夠讓冰心脫離社會的疾苦，但是并沒有完全隔斷她對社會的認知。在這個時期，冰心創作的小說有的是新青年式的思想構建，如《小家庭制度下的犧牲》以及《秋雨秋風秋煞人》等作品，與此同時，她也在以自己為藍本實現對當時國民思想的啟蒙。她的思想在于用愛去引導民眾，而不是選擇一種激進的方式。

三、結語

冰心的作品有著精巧的構思，寫作手法十分細膩，人們在談論她的作品時，往往會想到如《繁星》和《春水》一般的她。經過五四運動，她走向文壇，也正是由這次思想啟蒙運動，使得她從一個大學生轉變成為一個最有力的、最典型的女性詩人與作家。

（湖南工藝美術職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