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山：對高中記敘文寫作教學的思考

夏敏敏

記敘文是學生在小學、初中時期寫作頻率最高的一種文體。但進入高中階段后，學生卻大多熱衷于寫議論文。尤其是在考場作文中，議論文占據了極大的比例。盡管寫出的議論文平庸乏味，很多高中學生卻仍不會考慮重拾寫來駕輕就熟的記敘文。

究其原因，學生覺得他們寫出的記敘文也平淡寡味：素材單一，寫法也就那么幾招，自己都寫煩了。翻閱學生習作，深有同感。學生奔波在學校家庭間的兩點一線上，沒有時間似乎也沒有心情去積累記敘文的素材。寫來寫去，不是與父母的隔閡代溝，就是風雨瓦礫中的花花草草。記敘描寫的表述形式，甚至位置安排大同小異。因此，學生的記敘文寫作水平與高中記敘文寫作教學的要求相差甚遠。

縮小兩者差距的方法是用分層教學法。借用佛教禪宗將人生分為的三重境界：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在記敘文寫作的教學中，教師也可以將教學目標設為這三種層次。

初級層次目標是“看山是山”：細細觀察，發現記敘描寫對象的獨特之處。有些學生寫親情時，喜歡選用睡前家長送來熱牛奶的情節。筆者提示學生注意觀察：送熱牛奶的家長大多是父親還是母親？家長為什么要送熱牛奶而不是其他飲料？學生觀察后歸納：有些家長是為了保障孩子的睡眠質量而送熱牛奶，所以對牛奶的種類、加熱方式、加熱溫度等特別考究；有的家長只是籠統地知道牛奶有營養，甚至鬧出了加熱低溫酸奶的笑話。可是，送熱牛奶表達的是愛，加熱低溫酸奶的家長也很可愛。學生因此發現家長表達情感的方式確實因人因情況而異，發現素材不應該被程式化地貼標簽使用，也就是說每座“山”都有其獨特之處。高中階段對記敘類作文的要求是“記敘真實、生動，細節感人”。作文中的獨特之處往往可讓人眼前一亮，成為讓人物形象立體化的生動傳神的細節。因此，要求學生在選定觀察對象后，去尋找他們身上接地氣的獨特之處，積累屬于自己的個性化素材是十分必要的。

在積累素材的同時，進入中級層次目標“看山不是山”，即細細體味，感性地去挖掘觀察到的表象下的意蘊。因為學生如果不去思考、不會體悟，即使積累的素材再多再好，也不能善加利用。

讀“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不能只滿足于積累了一個古人表現母愛的名句。“密密縫”這個細節的感人之處在于，它不是簡單地告訴我們母親做了什么，而是能讓我們聯想到母親縫時的神態、動作甚至心理，等等。只是如今很少有人手工縫制衣物，學生體悟起來有一定難度。那就聯系積累的其他相似素材來體會。比如《紅樓夢》第五十二回中的 “勇晴雯病補雀金裘”的描寫：“晴雯先將里子拆開，用茶杯口大的一個竹弓釘牢在背面，再將破口四邊用金刀刮的散松松的，然后用針紉了兩條，分出經緯，亦如界線之法，先界出地子后，依本衣之紋來回織補。補兩針，又看看，織補兩針，又端詳端詳。”這段描寫真實再現了“密密縫”的過程。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學生一目了然。

當然，學生還有疑問：“竹弓”是什么？如何“釘牢在背面”？為什么補衣前要“將破口四邊用金刀刮的散松松的”？筆者就給學生播放了相關的視頻。年輕的晴雯為了衣物上的指頂大的燒眼不被發現，盡管重感冒了，盡管已是晚上，還是忙碌到“自鳴鐘敲了四下”時。先做什么，后做什么都是由這些因素決定的。其中的“補兩針，又看看，織補兩針，又端詳端詳”，看得端詳的是補衣的效果。而母親在燈下為第二天一早即將遠游的兒子縫衣是為了衣服更牢固耐穿。母親邊補邊端詳，更多的是在不舍兒子的離去。這樣，母親縫衣時的神態、動作等等細節的感人之處，學生就能體會到了。

那么，學生也可以從自己由觀察對象身上尋找到的獨特之處挖掘出這樣感人的意蘊嗎？當然可以。一位學生就感性地體悟出了中考前爺爺送來的粽子和年糕中的意蘊。不年不節的時候，單單送來這兩樣，還千叮萬囑一定要吃。這些看似奇怪的做法其實寓意著“高中”。這樣的體悟融合進作文，生活的質感十足，非常動人。

有了素材，有了思考，還要有細細的思考，從而理性地去判斷如何取舍以實現自己的寫作目標。這就是高級層次目標“看山還是山”。眾所周知，緊扣主旨就是記敘文素材取舍的唯一標準。可是，學生運用素材時往往容易出現“貪多”的問題，而且自己感覺不出。

筆者就讓學生自主組成學習小組，讓他們在組內交流自己的文章。一名學生把文章讀完后，其余組員能不能聽懂文章的主旨，感覺哪些描寫對于表現主旨作用不大……把組員的意見整合一下，主要問題便水落石出。針對這些問題，文章的作者再做修改。修改后的文稿進行組內討論修改。經過這樣的反復打磨，學生可以借他人的幫助，掌握理性評判一篇記敘文是否緊扣主旨的方法和修改方法。經過重新的取舍組合，文章面貌一新。

在作文教學中，分層活動是顯性的。學生的學習目標明確并環環相扣。其中的前兩個層次體現了針對個體差異的引導，這個過程也實現了全體學生的協調發展。

作者單位：江蘇省如皋中學（226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