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學文體學角度剖析《黃色墻紙》

譚佳佳

摘要：《黃色墻紙》取材于女作家夏洛特·帕·吉爾曼的親身經歷，講述了一位知識女性深受父權社會壓迫而終被逼瘋的故事。本文用文學文體學理論，分別從詞匯、句法、修辭和語篇層面探索其文體風格，闡明其主題意義和美學效果是如何通過語言選擇實現的，以達到鑒賞的目的。

關鍵詞：《黃色墻紙》；文體學；女性主義

1、引言

文體學可分為普通文體學和文學文體學。（徐有志，2010）普通文體學研究各類文體的普遍特征。文學文體學主要用現代語言學的理論方法研究文學作品的文體和作者是如何通過選詞鑿句來實現作品的主題意義和美學效果的。（申丹，2002）

本文以文學文體學為理論基礎依據Leech和Shorts（2001）提出的文體分析模式對《黃色墻紙》進行文體和語言分析，探索作者是如何巧用文體學方法來闡明主題和增強表達效果的。此外，對作品進行語言文體剖析能幫助外語學習者理解欣賞外國語言文化，提高學習效率。

2、背景介紹

任何一部作品都滲透著作者自身的思想感情，情感經歷和思想交流。所以在分析作品之前有必要了解相關背景知識。

2.1作者簡介

吉爾曼1860年出生于美國康涅狄格州。她出生不久，父親就拋棄妻子，離家出走。這給她幼小的心靈留下了巨大的傷害。少女時代的她立志不婚，但二十四歲時改變初衷，和查爾斯·華特·史得森結婚。史得森是那個時代典型的美國男人，要妻子在守在身邊，以他為榮，毫不在意其文學夢。吉爾曼生下第一個女兒后，患上了精神抑郁癥，身體和精神狀態每況愈下。于是求助名醫，接受了“剝奪思想和自由的”的“療養治療”。后因感情不和與丈夫離婚。1900年吉爾曼再婚。不幸的是，1934年丈夫去世，而此時她又罹癌于1935年自殺。父親的拋棄，婚姻的失敗，“療養治療”等親身經歷賦予了吉爾曼徹底的不妥協精神。這些經歷都被作為創作素材寫進了她的《黃色墻紙》里。

2.2小說簡介

《黃色墻紙》是一篇美國女性的狂人日記。（陳婷婷，1996）以不知名的“我”為視角，講述了一位女性“我”在一座神秘的鄉間別墅接受“我”丈夫約翰一位內科醫生的“休息療養”。約翰將“我”診斷為“間歇性精神抑郁癥”，對“我”格外疼愛，為我開好24小時的“藥方”：各類補藥、保證充足睡眠、參加鍛煉、在“我”身體恢復之前不準“工作”

寫作和思考。“我”的活動范圍就是一問育嬰室，而“我”就是個無助的嬰兒，所有活動都受到嚴格監視和控制。一開始入住這個房間，“我”就對墻上的黃色墻紙耿耿于懷，以憎惡復雜的心情研究觀察。慢慢地“我”發現墻紙里的圖案變成了一道道柵欄，后面有一個（或多個）女人在彎腰爬行，她們拼命地想從圖案里爬出來，卻被圖案死死地困住了。“我”從囚禁在圖案背后的女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于是開始幫同胞撕扯墻紙。“我”撕碎了所有墻紙，在臥室里爬來爬去。把約翰暈嚇得了過去，“我”不得不從他身上爬過去。

3、文體分析

本文采用Leech和Short提出的文體分析模式，從詞匯、句法、修辭和語篇層面研究對小說進行文體分析。

3.1詞匯層面

詞與文體密切相關，研究英語文體的人常把文體定義為：“把恰當的詞用在恰當的地方。”（王佐良，1987）作者通常會考慮如何運用恰當的詞語來表達主題思想。如：

《黃色墻紙》中，作者用大量的抽象名詞來描述房間及黃色墻紙給“我”留下的印象。如在小說開頭，作者沒有具體描寫房子的特征，而是使用大量的抽象名詞如fate、horror、soul等來暗示房屋里的陰森神秘氣氛，使讀者在接下來的閱讀中更加關注房屋的內部結構、裝飾擺設和所處環境。從而去尋找房間、墻紙充滿瘋癲恐怖的原因，進而逐漸走入“我”的內心。同時，大量的抽象名詞也預示著“我”所追求的女性解放、女性自由是那么的理想而虛無縹緲。可見，作者從一開始就為女性主義在現實中的悲慘遭遇做好了鋪墊。

小說對父權社會下男性角色的描寫頗具特色。作者在描寫丈夫約翰照顧“我”時使用了careful，dearly，stern等大量帶正面義的形容詞。這些褒義詞的使用使讀者覺得約翰體貼而細心。的確，傳統地看，約翰無論是作為丈夫還是醫生都是盡職盡責的：開好24小時的“藥方”，不許她在康復之前工作。這也體現了約翰對“我”的態度以及“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在約翰看來，“我”是個小女孩甚至是個嬰兒，所有活動都要受到他嚴格的監視控制。這揭示了以約翰為代表的男權社會對女性的禁錮以及希望把女性變為私有財產的事實。大量褒義詞的使用說明以約翰為代表的男權社會視這一事實為理所當然并欣然制造這一事實，深刻揭露了千百年來男性權威對女性身心的殘害，表達了女性渴望沖破男性話語“囚籠”，實現自我言說的愿望。

3.2句法層面

句法結構是作家揭示主題和追求藝術效果的主要手段。閱讀文學作品時，如果能注意到句子形式和表達效果間的聯系將有助于提高文學鑒賞力（侯維瑞，1988）。

長短句具有不同的文體特征。作者在小說中交叉使用長短句以達到特殊的藝術效果。如：

I do not like our room a bit.I wanted one downstairs that opened on the pi‘azza and had roses a11 over the window.and such pretty old-fashioned chintz hangings！But John would not hear of it.

這是“我”為了“休息療養”剛住進鄉村別墅時的情景。這段話前面用了短句，直接表達了“我”對房子的不滿和厭惡。接著用長句來描繪“我”想住的房子。“我”想住樓下那問朝陽臺、窗臺上擺滿玫瑰的房間！長句信息量大，涵蓋了房間里的許多細節，表達了“我”對心儀房間的喜愛與渴望。段尾再突然用短句起到了強調作用。不難看出，現實所居和心儀房間給“我”帶來了巨大的心理落差，十分無奈與失落。這些短句和長句的使用讓讀者感受到“我”復雜的思維過程和心理活動，反映了男性霸權對女性的迫害。讓女主人公生活在這樣“隔絕”、“壓抑”、“混亂”的屋檐下，與其說是為了她的身體康復，不如說是進一步禁錮她的自由，讓她遠離社會，更加孤立。

為了形象地展示“我”的精神活動，作者反復利用長短句的句法功能。在每段開頭使用短句，然后穿插一些長句，再用短句結尾。這一點在她對房間和墻紙的描寫中尤為明顯。這種長短句的交叉使用不僅描述了當時的故事情節，刻畫了“我”的心理狀態，還融合了小說的主題內容。

3.3修辭層面

文學文體中，修辭手法的使用很常見，利用多種修辭手法能明顯增強言辭和文句效果。（秦秀白，1986）《黃色墻紙》中包含大量的修辭手法，主要有擬人、比喻、反諷等。如：

There is a recurrent spot where the pattern lolls like a broken neck and two bulbous eyes stare at you upside down.

顯然，這段話中擬人的修辭很明顯。“我”把墻紙上的斑點認為是“被掐斷的脖子”和“兩只顛倒的鼓鼓的眼睛”。這看似是“我”這位“休息療養”的病人的胡思亂想，實則與“我”身處的環境密切相關。“我”的活動范圍只有育嬰室那么大，連窗戶都釘上了柵欄，以防“我”這個“小孩”掉出去，每日的活動更是受嚴格規定。正因為“我”生活中處處都受監控，看到墻紙上的斑點才會認為是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我”、監視“我”。擬人的運用揭示了“我”時時處處備受監視的事實。可見，黃色墻紙是父權文化之網，其中的女性沒有自由可言，思想上精神上都深受男權社會的監控和統治。

3.4語篇層面

王佐良（1987）指出，語篇與句子的關系不是大小關系，而是實現關系一語篇是依靠句子來實現的。通過句子間照應形成語篇。如：

John laughs at me……and he scoffs openly at any talk of things notto befelt and seen andput downinfigures.

John is a physician……You see he does not believe I anl sick！And what can one do？

If……one's own husband.assures friends and relatives that there is really nothing the matter with one but temporary nervous depression-a slight hvsterical tendency-what is one to do？

詞匯照應的手段主要有重申和搭配。代詞he（John）多次重復使用，在文中形成一條紐帶，使照應語和先行詞所指一致，使讀者在上下文建立關聯，把指同一對象的兩個或多個句子，甚至不同段落的新、舊信息匹配起來，實現語篇連貫。（郭志軍，2009）

以上是“我”剛入住房間時的情景。此房華麗廉價卻無人租，“我”對此感到奇怪并懷疑有駭人隱情而約翰卻付之一笑。可見，男性的理性分析被理所當然地認為優于女性的感性想象。此外，physician和husband是同義照應，都指約翰。作為醫生和丈夫的約翰競不信“我”病了。他很確定地向親朋保證“我”并無大礙，只是得了間隙性精神抑郁癥，有點歇斯底里的傾向而已！男權社會下男性對女性的態度躍然紙上。

4、結語

本文節選的段落不是《黃色墻紙》最出色的部分，但風格鮮明，能代表整篇小說的語言特色。通過對這篇小說詞匯、句法、修辭和語篇層面的文體分析，我們不僅加深了對主題的理解，更體會到文中語言表達的匠心獨運。作者通L寸‘我”對房間、墻紙等景物的瘋癲臆想和瘋人囈語折射出父權制文化對女性思想和心靈的摧殘，試圖喚醒女性爭取自由獨立的強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