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書法經過東晉的繁榮,進入一個新時期,依托于一定的社會背景和宗教信仰,在形式上產生了新的變化與發展,成為新時期的新的藝術風貌。如今我們提及最多的是魏碑、晉楷和唐楷,而魏碑作為過渡階段則為晉楷、唐楷兩者的輝煌景象做了不可或缺的醞釀和有力鋪墊。本文即從其形色各異的書法風格成因,以及筆者對當代書法的思考試分析魏碑書法的魄力雄強與意態奇逸。
關鍵詞:魏碑;佛學思想;風格;當代楷書
在我國歷史上,南北朝時期是一個動蕩的時期,戰亂頻繁,統治者殘酷壓榨,百姓苦不堪言。但是這個變亂的時代卻促進了同時期文化的興盛與藝術的繁榮,最明顯的莫過于北朝的刻石。在北魏的統治下,孝文帝遷都洛陽以后,大力吸收南方文化,較穩定的政治局面使得經濟、文化等多個方面得到大力發展。北朝時期,刻碑蔚然成風,大體可分為碑刻、墓志、造像題記和摩崖刻石四種。北朝刻石亦稱北碑,由于北魏立國最久,書法也以魏碑最盛,所以,北碑又被稱為魏碑。[1]
北朝刻石興盛,原因很多,主要的莫過于(1)遷葬故土的意愿;(2)士大夫重功名,死后希望名傳千古、樹碑頌德的風氣;(3)佛教信仰。“藝術家創造的作品總是反映出一個時代、一個地區和一個名族的文化特征。藝術雖然是通過審美的活動把握對象,反映現實,盡管這種活動是以藝術的本性為主體,但不難看出藝術家通過形象的表現,呈現或暗示出某種思想。換言之,藝術家的思想和觀念是通過色彩、形狀、線條表現出來的,在這些感性形式的內層包涵這思想內容。”[2]那么,該時期佛教的盛行對魏碑產生了重大影響。在北方,佛教自十六國以后得到迅速普及,尤其是禪宗得到很大發展。印度佛教認為,只有完全出離三界,才能脫離生死,享受最為美好的“無上涅槃妙果”。禪宗思想具有大眾化的傾向,容易為各階層人士所接受,因而能深入人心,影響民眾,成為北朝佛學主流。當時的人們將大量錢財用以建造寺院、石窟、雕造佛像,求佛主保佑消災得福。[3]沒有任何一個宗教像佛教一樣,把現象世界、人、社會、自然合盤否定的纖毫不留。[4]洛陽龍門石窟的造像題記和刻石數量驚人,可見佛教思想對北朝刻石的極大影響。用筆方峻是魏碑書法的普遍特征,比如《元倪墓志》、《張猛龍》等。在不同的作品中有不同的表現風格,也不乏筆勢圓暢、結構寬博的作品,比如《泰山經石峪金剛石經》、《四川摩崖刻經》等,筆法圓厚處篆書,內涵筋骨,寬博疏放,雍容大度,震撼人心。似乎猶如刻意營造的菩薩意象,拙厚卻不失奇趣。
康有為是近代書法藝術中難以有人與之抗衡的學者,《廣藝舟雙楫》對中國書法藝術發展的貢獻,是不容忽視的,它不僅是中國近代書法藝術碑學大興的一劑催化良藥,更重要的是它填補了中國書法史上體系理論的空白。[6]康有為說,“今日欲尊帖學,則翻之已壞,不得不尊碑;欲尚唐碑,則磨之已壞,不得不尊南、北朝碑。尊之者,非以其古也:筆畫完好,精神流露,易于臨摹,一也;可以考隸楷之變,二也;可以考后世之源流,三也;唐言結構,宋尚意態,六朝碑各體皆備,四也;筆法舒長刻入,雄奇角出,迎接不暇,實為唐、宋之所無有,五也。有是五者,不亦宜于尊乎!”由此可見,康有為以其極為敏銳的目光,提出尊碑的思想,將學書法的基礎放于六朝碑刻。“南北朝之碑,無體不備,唐人名家,皆從此出……”魏碑書法南朝刻石不多,多數為北朝刻石。魏碑特色可用四個字概括,一曰“厚”,二曰“奇”,三曰“茂”,四曰“樸”。[3]最后的這個“樸”主要歸結為用筆的隸意,介于隸楷之間交錯變化,橫畫多帶有隸書的上挑,但是沒有隸書那么明顯與夸張,較為含蓄;鉤畫、上挑等筆畫也有隸書的依勢而推的意味。魏碑的意趣不可忽略其很多用筆特征是由于刀刻效果影響,使得起筆或者轉折處呈現方直用筆,有著較為特殊的結構方式。魏碑中的點畫多呈三角形,主要出現在龍門造像題記、《張猛龍碑》等方整峻厲的作品中,如《元佑墓志》里的“辛”、“亥”,《孫秋生造像題記》中的“州”、“孫”。[5]
目前,盡管當代楷書屆在創新的同時清晰地把握楷書發展脈絡,在法度與情趣、形式與語言、材質與表現等方面都取得了廣度的延展和深度的掘進,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當今信息時代的發展,更進一步的弱化了書法的實用性,書法逐漸成為純粹的視覺藝術。[7]越來越多的書家,將創作源泉從唐楷轉為魏碑,欣賞其渾然天成的意趣與大氣磅礴,但是局限于其用筆的方折,或者故作姿態只模仿其用筆形態。魏碑的臨摹越來越缺乏張力,線條軟弱無力,除去方折與棱角,無法使觀者揣摩出所臨為何帖。如今會在很多展覽中見到試圖以魏碑為原型出現的新奇變體,用筆、結體、到章法形式上花樣繁多,把刀砍斧剁金石味的方切用筆轉化為自然的毛筆書寫,但是在變化用筆的同時把線條的金石味洗刷的干干凈凈,再無筋骨可言。也許當代人的審美是一個不可忽略的問題。在社會浮躁之風的影響下,當代人不斷重復模仿展廳里的獲獎作品,或者機械的復制經典。沒有個性,沒有創新,沒有史學根基充實自己,甚至沒有新時期風格特點,怎么會進一步發展魏碑的創作呢?這個問題極大程度的啟發我們從魏碑楷書中試圖創新的同時也要取其精華,不要一味地埋頭創新忽略根本,提升自己的審美境界,不要被新穎的展覽體迷失了習書方向。當然,魏碑只是魄力雄強的書法史上的一角,能夠發現的問題和學習的內容遠遠不止本文所試論的這些內容。
參考文獻:
[1]胡俊樂.北朝碑刻之風盛行原因考論.山西師范大學.2012年5月
[2]王偉明,王德廣.視覺藝術-東方文藝美學叢書.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1997
[3]徐利明.中國書法風格史.鄭州:河南美術出版社,2009
[4]王海林.佛教美學.合肥:安徽藝術出版社,1992
[5]楊宏.試論魏碑楷書的字體特征.中州學刊.2004年11月第6期
[6]張建林.康有為的書法藝術思想.渭南師范學院學報.2003年第6期
[7]劉寧.論魏碑對當代楷書發展的影響.曲阜師范大學.2012年4月
作者簡介:陳一鳴(1993-)女,江蘇鹽城人,華東師范大學美術學院,書法專業在讀碩士。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