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詩經·衛風·氓》是入選人民教育出版社普通高中教科書中的一篇文學作品,足見其極高的文學價值。作品講述了女主人公從熱戀、結婚到被棄的過程,是中國詩歌史上第一首棄婦詩。其中兩人的感情變化在女子對男子的稱呼語變換中展現得淋漓盡致。作品中女主人公對男子的稱呼先后歷經了“子”“爾”“士”三種,以上述稱呼語為著眼點,是明確詩歌主題的有效途徑。
關鍵詞:《詩經·衛風·氓》;稱呼語;情感
《詩經》是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作為我國詩歌源頭,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詩經》篇目入選高中教材,其目的是讓學生明了我國詩歌發展的起源,進一步了解古代詩歌表情達意的藝術,從而對古今詩歌文化的聯系有所了解,進而弘揚民族精神。《詩經·衛風·氓》是以“賦”的手法寫作的一首抒情詩,作為《詩經》的代表作,它具有極大的現實意義。學習本課有助于學生了解敘事詩,加強學生對古詩文語言的感知。《詩經·衛風·氓》是一首極具悲劇色彩的敘事詩,詩歌描述了女主人公從戀愛、結婚至婚變的情感歷程,塑造了一位溫婉賢淑又率真勇敢的女性形象。其中,女主人公對男子的稱呼不斷隨著兩人情感的變化而轉變。因此,教學時可以把“子”“爾”“士”三個稱呼語的轉換作為突破口,由古代稱呼語所蘊含的情感出發,對詩歌內容及其主旨進行解讀。
一、將“子”無怒,秋以為期
女主人公與男子兩小無猜,自小相識,“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也就是說兩人是有一定的感情基礎的。長大后,男子“抱布”假借“貿絲”之名來和女子商量婚事,其粗魯、草率的個性由此可見一斑。據《儀禮·士昏禮》記載,一套完整的婚姻禮節應有六個步驟,分別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因此,女子委婉地拒絕了男子,“送子涉淇”。同時女子暗示他這樣提親太過隨意,并進一步解釋其原因,即“子無良媒 ”。然而男子對此卻毫不體諒,只想迅速和女子成親,毫不重視成婚的意義及禮數,對于女子延后婚期十分惱火。最終女子面對男子的強硬態度,只得低聲安慰,即“將子無怒”,并私自許諾道“秋以為期”。
這一段是兩人的相戀時光,女子對男子一直以“子”相稱。“‘子,男子美稱”[1],古代對男子通稱為“子”,《玉篇子部》:“子,男子之通稱也”,《詩·衛風·氓》:“送子涉淇。”[2]“子”是女子對男子的通稱,即“您”,有尊稱的成分。因此,女子此時還是與男子保持“距離”的,兩人之間還稍顯客氣。由此可見,女子此時對兩人關系拿捏有度,有著少女的矜持,是兩人感情的主導者。
二、以“爾”車來,以我賄遷
女子公然違背父母之命,私定婚期之后,便陷入了對男子深深的思念當中。“乘彼垝垣,以望復關。不見復關,泣涕漣漣。既見復關,載笑載言”,這將熱戀中女子對于情郎的思念勾勒得如此傳神,她是如此盼望盡早與心上人完婚,然后廝守一生。這時候的女子已經沒有了“送子涉淇”的矜持,而是一位急切盼嫁的少女,度秒如年地熬過每天的相思。
“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車來,以我賄遷。”男女雙方進行占卜之后,確定卦辭沒有兇咎之言,因此決定完婚。女子終于盼到了愛人迎親的車輛,帶著嫁妝,滿懷對婚后生活的幸福向往出嫁了。
由“子”到“爾”的稱呼轉變,充分體現了女子待嫁的迫切,及其盼望與心上人早日結合的渴望。“爾”已經失去了尊稱的意味,即“你”,三個“爾”的出現,形象地表現了女子的急切心情,同時也表示兩人關系的更近一層。說明女子已經完全把男子看作自家人,不再客套地稱其為“子”,而是直呼為“爾”。女子爛漫、率真的性格在字里行間體現得淋漓盡致。
三、女也不爽,“士”貳其行
女子度過了辛勞、清貧的三年婚姻生活后,容顏漸老,男子居然開始對女子施暴。黑格爾說:“愛的真正本質在于意識拋棄掉它自己。”女子正是出于對丈夫的深愛,才不計回報地為家庭付出,“三歲為婦,靡室勞矣”。然而在家庭逐步走向順境時,男子卻無情地拋棄了自己的妻子。由此,她看透了男女婚姻地位的不平等:“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這是她對女性的勸誡與不平呼喊,同時也是對始亂終棄的世間男子的無情譴責。在敘事詩當中,穿插抒情,可見女子已經悲憤到極致,女子一再發出呼聲,讓天下女子不要輕信男子的花言巧語。接著,她強有力地控訴自己的丈夫,“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上述之“士”,應分為兩個層次。前者“士之耽兮”泛指天下所有男子,而后者“士貳其行”則指自己的丈夫。她稱呼自己的丈夫與天下的男子均用泛稱“士”,可見,此時對于哀至心死的女子來說,負心的丈夫早已與天下一般男子別無二致,她與曾經深愛的丈夫已經形同路人。
四、及“爾”偕老,老使我怨
詩歌結尾,女子從夫家回到家中,卻遭到兄弟的嘲笑。由此可見,女子當時與男子私定婚期,家人并不贊許,如今自食苦果,只能暗自垂淚,無人傾訴。“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女主人公看似決絕,然而昔日的夫妻情分又豈能蕩然無存。“總角之宴,言笑晏晏”,從她對少時的懷念中,我們不難感受到她的悲憤與遺憾,以及對逝去美好時光的無限眷戀。女子對男子稱呼由“士”又回到“爾”,這個最隨意卻也最親密的稱呼,正揭示了女子對逝去情感的纏綿不舍之情。
春秋時期,在受禮樂文化影響深重的衛國,女子對情感仍然相對保守。因此,詩歌中女子的情緒完全受男子態度的影響。詩歌中先后的稱呼變換,直觀而準確地展示了女子的感情脈絡,也是我們解讀這首詩歌的關鍵所在。
注釋:
[1]章錫琛.馬氏文通校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8.
[2]陳翠珠.漢語人稱代詞考論[D].湖北:華中師范大學,2009.
作者簡介:張小丹(1992— ),女,遼寧師范大學學科教學(語文)專業教育學碩士,主研方向為語文教育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