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玲軍
【摘要】本文試圖利用接受美學理論研究分析戲劇翻譯,主要以王爾德《不可兒戲》戲劇翻譯譯本來分析該理論對戲劇翻譯的實用性。在眾多譯本中,只有余光中的譯本被搬上舞臺獲得成功。對比分析不同譯本,從中可以總結出余光中譯本成功在于取得較好的受眾效果。
【關鍵詞】接受美學 《不可兒戲》 受眾
一、引言
王爾德是英國著名劇作家、詩人、散文家,其代表作《不可兒戲》影響巨大。中國翻譯此劇本的有錢之德、張理強、張南峰、余光中等,而余光中的譯作反響強烈,并大獲成功。
本文以《不可兒戲》不同譯本為例,將接受美學理論中“讀者”的概念帶進戲劇翻譯,來研究不同的受眾如何影響戲劇翻譯策略和方法。受眾不同,“期待視野”也就不一樣,很多純粹的文學研究者目的是探查中國文化,相反,劇院受眾大部分是為娛樂而去。所以,應對不同的受眾群體需要,翻譯家們應該采取對應的翻譯策略及方法,不能一概而論。余光中和其他幾個譯者在處理原文中的語言特色、文內信息和特色詞方法不同,所以在舞臺演出時達到的受眾效果也不同。
二、接受美學理論
接受美學在上世紀60年代以姚斯和伊瑟爾為代表出現。它強調讀者中心地位,文學作品猶如樂譜只有依靠讀者“演奏”才能變成為動聽的音樂。文本未經閱讀,有許多“意義空白”,只有被讀者閱讀并參與思考才能對其意義內容有新的補充。原著作家和后來的讀者才是作品價值的真正創造者,以此看來,作品是否能被讀者接受是關鍵所在。
接受美學獨特切入角度為翻譯研究帶來了新的啟示。“對翻譯來說,譯本只是一個單獨的文學文本。譯文本身沒有獨立意義,只有當讀者閱讀使其意義具體化,才能徹底完成譯文。譯文再現過程就是譯文讀者的接收過程。”由此看來,在翻譯時要綜合考慮讀者的審美以及接受度,因為翻譯最終是要讓讀者接受。同樣,翻譯理論家奈達也認為“判斷譯作正確與否,譯文服務對象是其衡量標準,這取決于普通讀者能在何種程度上正確地理解譯文。”
三、接受美學視野下的戲劇翻譯
戲劇是由演員扮演角色在舞臺上當眾表演故事的一種綜合藝術。情節變化完全取決于演員的動作和對白,這就決定了戲劇語言的性格化,要能將人物語氣和腔調展現出來,達到“語求肖似”。同時,通俗易懂也至關重要,這樣才會便于觀眾理解并接受。因此,翻譯戲劇要兼具文學翻譯的普遍性和它本身的特殊性,不能完全套用其他文學體裁翻譯標準。
劉宓慶認為翻譯的審美主體就是譯者。作為翻譯審美主體,譯者要有深厚的審美功底、審美意識和審美經驗。譯者又具有目的性、受動性和能動性。戲劇翻譯是文學藝術、舞臺表演藝術的集中表現,因此其審美主體也應包括譯入語的接受者。在戲劇翻譯中,譯者和原文、讀者和譯文、觀眾和舞臺表演之間是相互依存的,譯者作為原作審美主體,要充分發揮創造力,將原作中的美學轉移到譯文;戲劇具有文學性和表演性,譯者必須考慮作為審美主體的接受者的審美期待和接受度。
四、《不可兒戲》譯本對比
1.人名和稱呼的翻譯。中國人姓氏在前,名字在后且較短;歐美人名字在前,姓氏在后多冗長。這種差異會使讀者減弱對英美譯著尤其是戲劇的興趣。而大多譯者仍采取音譯法。在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劇中角色姓名的翻譯,余光中作了大膽的中國化處理。
小說人物Bunbury,Algernon為自己方便出行杜撰的人物。余利用漢語聲調變化將Bunbury譯成“梁勉仁”,和“兩面人”同音異形,譯成了生動有趣的雙關語,傳達了其中特殊含義且具諷刺性,體現了王爾德幽默敏銳的語言風格。而且,余用中式名字讓觀眾記憶深刻,縮小觀眾和演出距離。張南峰先生則將Bunbury音譯成“奔波里”,這代表了Algernon的雙重身份。對比發現,張譯本不易被中國觀眾接受,容易造成誤解,而且沒將王爾德遣詞造句技巧體現出來。所以從舞臺表演層面看,余譯本更適合表演,觀眾也更容易接受。
2.加注和文內翻譯。在進行文學翻譯時,一般會對涉及國家文化的詞語、典故之類的通過加注進行解釋。而劇本演出時加注的方法完全不可行,因為觀眾沒有時間與耐心去看注解,這時候將加注內容進行文內處理是個不錯的選擇,既能確保演出連貫性,又能不破壞觀眾觀劇興趣。
Her mother is perfectly unbearable.Never met such a Gorgon...I dont really know what a Gorgon is like, but I am quite sure that Lady Bracknell is one.
余譯:她的母親真叫人吃不消。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母夜叉……我不知道母夜叉究竟是什么樣子,可是我敢斷定巴夫人一定就是。
張譯:她的母親讓人難以忍受。從來沒有碰見過這樣一個幗眼婆……我盡管沒有見過真正的幗眼婆,可是我敢保證布雷克耐爾太太就是一個。
腳注:幗眼婆(Gorgon),希臘神話中人物,三個蛇發女怪之一,誰看見她就會變成石頭。喻指丑陋可怕的女人。
Gorgon即“蛇發女妖”,希臘神話中的怪物,貌美而頭發卻是一條條毒蛇。王爾德把此時杰克心目中的巴姨媽比作“蛇發女妖”,實在妙不可言。張采取音譯,聽眾肯定反應慢,且腳注不適合舞臺演出。余譯本換之以漢語典故“母夜叉”,更符合中國人價值觀,以達到既定舞臺效果。
3.漢語四字結構的選擇。關于翻譯《不可兒戲》,余光中說:“小說的對話給人看,看不懂可以再看。戲劇對話是給人聽,聽不懂就沒有二次機會。我譯此書是為了讀者順眼,觀眾入耳,演員上口。”
戲劇翻譯中適當應用四字結構,符合戲劇語言特點并提高戲劇表演性。余光中證明這些結構能體現王爾德幽默諷刺的語言特點,使觀眾理解劇本,迎合了腳本的雙重要求—可讀性和表演性。endprint
Oh! There is no use speculating on that subject. Divorces are made in heaven.
張譯:囑,在這個話題上狡辯根本毫無用處。離婚的事情天公作美。
余譯:唉,不必為這個問題操心。離婚也算是天作之分。
英語諺語“Marriages are made in heaven”,漢語對應“姻緣天注定”或“天作之合”。王爾德用類似的“divorces are made in heaven”。余將其譯為“天作之分”,將對亞吉能的說笑換個說法,類似“天作之合”,這種創造性翻譯與原文本結構一致并強調了漢語的特點,體現了幽默諷刺的語言風格,適于閱讀引人發笑。而張譯為“天公作美”,有些違背常理,代表美好的結局,觀眾易誤解,可能因為措辭不當偏離原意。
五、結語
翻譯作為一門藝術。在戲劇翻譯中,如何體現原著風格和特色的關鍵點在于,如何從翻譯中展現原文語體的特殊變化,重現其中特色的語言、形象等。綜合考慮語言、文化、作品及譯者風格各方面的差異。通過不同《不可兒戲》譯本的對比,譯者雖然注重原作藝術風格和文化差異,忠實原文,但對于讀者的關注程度不同,導致了譯文風格各不相同。而接受美學為文學翻譯開啟新窗口,透過“讀者”,原作藝術風格可以通過譯者的角度變化得以再現。譯者是介于作者和讀者中間的橋梁,兩者關系必須處理得當。要了解作者、作品和讀者,在了解作者創作活動的同時,了解讀者閱讀過程也很關鍵,譯者要對作者和讀者都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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