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璞歸真的狄德羅戲劇理論

馬雨田

摘要：受成長環境和社會變革的影響，狄德羅的戲劇觀是現實主義的。他首次把啟蒙的思想與戲劇結合在一起，用一種全新的視閾打開了啟蒙戲劇的理論大門。狄德羅試圖擺脫古典主義戲劇的束縛，創立名為“嚴肅戲劇”的新劇種。

關鍵詞：狄德羅；戲劇；簡單；自然；真實

德尼·狄德羅的生活正值法國封建君主專制制度衰落，資本主義迅速發展，資產階級力量日益壯大，自然科學取得了巨大成就的時期。他的啟蒙主義思想可以說是當時法國哲學的一個代表，尤其在戲劇方面，他以深刻的戲劇理論闡釋了對藝術與現實的理解。他系統的表述了戲劇戲論的革新方案，同時也闡釋了戲劇的現實意義，完成了新古典主義戲劇向現代戲劇的轉向。

狄德羅的戲劇理論有著一種返璞歸真的美。對于戲劇的體裁、劇本的寫作以及演出，他時時強調著簡單、自然與真實。

一、沒有中間道路：必須簡單

“假使一部戲劇作品只公演一次而永不付印，那么我會對詩人說：你愛把它弄得多么復雜，就把它弄得多么復雜吧；它一定會激動人心，把他們震懾住；但是假使你要人家誦讀你的作品而且讓它流傳下去，那么你就必須簡單。”太過于復雜的故事會顧此失彼。如果想要在同一時刻發展兩套情節，那就不得不犧牲其中一個。沒有中間道路：這一方面所得的就是那一方面所失的。假使主要情節首先結束，那么余下的一個將無所依附；如果與此相反，插曲性的情節撇下，那么有些人物或者突然消失，或者毫無道理地再度出現。而這些都會使戲劇的效果和感染力大打折扣。

在格調方面，追求短小、簡捷、孤立的場面才能產生更大的效果。在泰倫斯的作品中，絕沒有多余的一場戲，在每一場戲里也絕沒有多余的東西。這樣的敘述毫不賣弄聰明，也不炫耀情感，它不松弛不拖沓，目標明確，簡單緊湊。

二、隱而不露的技巧：自然

布局按照想象構成，臺詞則應該依據自然。人物一經確定，那么他們說話的方式就只有一個。不想要他們說出自相矛盾的話來，就不能違背人物的設定，就不能違背自然。

在引起讀者興趣方面，我們要拒絕不足道的賣弄交織而成的東西。與其向觀眾保密，拘束于太晦澀或者太明顯的伏筆，不如讓觀眾事先知道內情，從而營造一種期待感，自然而然地使讀者融入于戲劇之中，讓讀者為劇中人憂慮，引起他長時間的懸念和興趣。同時，如果我們只照顧觀眾，而不深入到劇中人中去，那么我們就會忘掉自然而苦心經營藝術的手段。

狄德羅說：“任何東西，假使不是渾然一體，就不會美。”描繪人物的性格，要根據自然情境，更需要隱而不露的技巧。有的東西不容許使用對比技巧。在樂曲、建筑、繪畫等一切模仿性的藝術中，對比是一個不高明的東西。但人的性格只是各有不同，而不是截然對立。只有把事件自然而然地連貫在一起，在各場之間建立恰當的聯系，才不會矯揉造作，才能表現出千差萬別的性格。

另一方面，區分奇異和奇跡的標準就是這個自然秩序。也就是說，我們不能發現的但切實存在的，而詩人能夠予以采納想象的，便是奇異。罕見的情況是奇異，天然不可能的情況是奇跡。

三、戲劇藝術摒棄奇跡：逼真性

逼真性開始的界限就在奇異與奇跡之中。戲劇是一種特殊的真實。歷史學家只是簡單地、單純地寫下了所發生的事實，因此不一定盡他們所能把人物突出，也沒有盡可能去感動人和提起人的興趣。而戲劇從歷史中借過來事物從而使他自己創造出來的事物取得逼真性。他會給歷史添枝加葉，會在自然容許下，以一些正常的情況把某些異常的事件組合起來且使他們顯得奇異而不失為逼真。

狄德羅說把普通人和愚昧的人區別開來的那個品質就是想象力。但是，我們要辯證地對待它。詩人不能完全聽任想象力的狂熱擺布，要有一定的范圍。越是罕見、奇特的情況，越需要技巧、時間、空間和一般的景況去使其奇異之處恰如其分，使幻象具有基礎。假使歷史事實不夠奇異，詩人應該用非常的事件來把它加強；同樣的，假使歷史事實過于奇異了，就應該用普通的事件去沖淡它。

狄德羅所說的場面是指那個被他帶上場的人物的動作、活動、舉止和面貌。千萬不要按照演員的性格和才能安排情境，而是要從舞臺上人物的真實情境出發，這樣的人物必然是有生氣的、動人的。

四、演出的簡、真、自然

除了劇本創作上的返璞歸真，在戲劇的演出上，狄德羅同樣強調簡單、自然與真實。

首先，舞臺布景應該比其他一切類型的圖畫更嚴格更真實。舞臺上最好的畫景從來只能是一幅第二流的圖畫。就像一個有高尚趣味的人的客廳，不必有瑣碎的擺設，更不必金碧輝煌，只需簡單的幾件家具就夠了。

對于服裝來說，豪華破壞一切。越是嚴肅的戲劇體裁，服裝就越要簡樸。顏色樸素大方、服裝簡單美觀，這符合我們的經濟條件和風尚的簡單樸素，更宜于產生巨大效果。群眾對天然的事物是很敏感的，人們無法違抗自然，應該和它協調一致。

最后，舞臺提示即舞臺上的動作、手勢，即戲劇詩人在劇本中對舞臺動作的說明。即興的演出有著無法形容的獨創和自然。它不是現成的腳本，它不僵硬、笨拙、做作，它自由自在，它如醉如狂。動作比說話更讓人顯得自然，對動作的描繪使作品增添魅力。它讓人物就出現在你眼前，打動你的心。同時，動作與臺詞相輔相成，他們是一連串的畫面，無法被割裂。

綜上所述，“任何東西都敵不過真實”，狄德羅在闡述自己的戲劇理論時，從戲劇創作的情節、布局、對話到戲劇最終上演時的語氣動作、布景服裝，全然以此為標準。古典主義理論也提倡“自然、“理性”，但是它所要求的是按宮廷趣味改造過的彬彬有禮的自然，是符合貴族風尚之常理的真實。狄德羅所堅持的真實意味著現實生活的豐富、復雜，表現出多方面的矛盾、差異和對立。狄德羅所提倡的自然是粗獷有力、未經雕琢的。他提出詩人需要的是巨大的、野蠻的、粗獷的氣魄，是動蕩的充滿矛盾沖突的自然。

這樣的簡單不做作不繁瑣從而顯得自然真實，能夠讓人一目了然從而長久傳頌。這樣的真實是對自然的如實反應，它是一種藝術的真實，奇異而不是奇跡。這樣的自然是藝術創作的模本，“只有建立在自然萬物的關系上的美才是持久的美。”它正確合理不荒謬。這樣的簡單、真實、自然有著返璞歸真的美感，它們被理性照亮著。

參考文獻：

[1]楊蔭隆：狄德羅——現代戲劇理論的奠基者[J]. 戲劇創作，1981年第6期。

[2]（法）狄德羅： 《狄德羅美學論文選》[M]，張冠堯 桂裕芳譯，人民文學出版社2008年版。

[2]周夏奏：作為身體戲劇理論先驅的狄德羅[J]. 文化藝術研究，2014年第2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