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談談幸福（組詩）

郭麗莎

幸 福

下一個清晨，償還所有的愛和債以后

我要以一朵云的輕盈，和你流浪

和每一棵稻子，做短暫的朋友

每一個黎明，都是我們永恒的光亮

一片樹影，是一場黑夜的降臨

憑借它的疼痛與安寧

在陌生的村莊，騰出彼此的情愫

告訴每一位母親，每一座山

每一位憐憫過我們的路人

告訴他們，春天的模樣

沿著目光，倒去的方向

我要以一朵云的輕盈，和你流浪

穿過一個又一個，沒有門口的日子

一個又一個，紅的、藍的日子

等最后一根白發，離開了頭顱

再和你定居，和你做沒有名氣的花匠

流 火

從藍色的幕布里來，從一線一線

薄而瘦的，云的后面來

他們有時傾斜，像一場預言

有時又垂直，迫著一棵草的低垂，

一粒露的消失

一條河，一生的斷流

它們趕跑清晨，擠出體內的火

燃。從一陣風，燃到另一陣風

一棵樹，燃到另一棵樹

一個人，這輩子的歌，燃到下輩子的詩

倚在墻上，灰塵上

它們常常，在每個大暑里流出

抽出空氣的空，清涼的涼，以及

正在流動的，水里的水

想 象

如果轉身看向春天，會不會

看到你關上窗戶，關上門和電視

關上眼睛，嘴唇，耳朵，手和腳。關上

清澈的天空，和野花鋪就的道路

所有的光和聲音

在一種純凈的時間里

用它的空，打開靈魂的念

跟隨著我的思想，跟隨感覺的方向

漫游，清醒地

帶領的夢，是充實的回憶

而回憶，又是托起夢的鐵軌

越

你會越過遙遠的距離，回到故鄉

回到骨雕最初的面容。你會看到

我正關上窗戶，關上門和電視

關上眼睛，嘴唇，耳朵，手和腳。關上

清澈的天空，和野花鋪就的道路

所有的光和聲音

今夜，談談幸福

潔凈的河流淌過我的身體，今夜

月亮是我的手掌

苦難說得多了，就像新娘多余的頭蓋

今夜，讓我和手掌來談談幸福吧

隨便來點什么，比如處子的微笑，或者

稻田里正在發育的谷子

它們都是干凈的，是的，幸福的

當然，我們或許會碰到一場愛情

即使有些許爭吵，但是

在柔和的家具上，我們不得不承認

他們是幸福和快樂的。或許

春天早已辭別了，有的花

卻還未見嬌容。又如何呢

太陽的女兒總在最后開放，而如果

苦難說得多了，就像新娘多余的頭蓋

穿 著

今天穿著昨天的沉默

土壤穿著樹木的年輪

一個乞丐穿著時間的盛裝

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

穿著道路的泥濘

陽光穿著雨水的悲哀

道路穿著雙腳的長度

我彎腰穿上自己的影子

看到一個白衣少女

穿著影子

夕陽剪影

來不及把最后一滴露水

涂到眼睛

來不及用血液畫下種子

畫下星辰。甚至

手掌龜裂成了祖父的土地

風很長，在我的視線里擰成一條線

牽住天空的敗枝孤鳥

屬于天空的不包括我

纏藤來不及幫幫忙

草地黃了，走過一群窮孩子

最北的北方沒有雪

最南的南方是一條線

撐開一片水域就是一個世界

漁歌滾過水面，金光閃閃

是無數個太陽突然跌到水里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