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坤+何翕如+胡悅琪
【摘要】以2014~2015制造業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從顯性薪酬和隱性薪酬兩個視角深入探究高管薪酬與盈余管理的關系。研究發現,顯性薪酬的重要組成成分貨幣薪酬和股權激勵與盈余管理均顯著正相關,即貨幣薪酬和股權激勵會誘發高管進行盈余管理活動;在職消費能夠減少高管盈余管理行為;在職消費與盈余管理存在U型相關。
【關鍵詞】高管薪酬 在職消費 盈余管理
一、引言
高管薪酬與盈余管理的關系是國內外經濟管理研究領域備受關注的課題之一,公司制下所有權與經營權分離,公司所有者委托高管經營公司,與高管訂立以會計利潤為基礎的薪酬契約,以此激勵和約束公司高管。薪酬契約雖在一定程度上能夠連結公司所有者與公司高管之間的利益,減少代理成本,但由于目前我國資本市場發展不成熟,相應的監督體制存在不完善之處,公司高管仍可能利用信息不對稱和公司的監督成本高追求自身利益,為取得相應的薪酬獎勵而進行盈余管理,損害公司所有者和其他利益相關者的利益。
為深入探究高管薪酬與盈余管理兩者因果關系,本文以2014年至2015年滬深兩市A股制造業上市公司披露的財務數據為研究樣本,對高管貨幣薪酬、持股比例、在職消費對上市公司盈余管理水平的關系進行深入探究,以期獲得高管薪酬和盈余管理兩者內在聯系的經驗證據。
二、文獻綜述
國外對于高管薪酬和盈余管理進行了較為深入的研究。
薪酬與盈余管理的關系。Healy(1985)通過研究發現,公司管理人員為達到薪酬契約的業績考核要求,取得相應薪酬獎勵,會對會計盈余與獎金計劃進行權衡比較,向上或向下調節會計利潤以最大化其預期紅利。Defond(1994)研究發現,公司通過采取改變會計估計、會計政策或調整應計項目等措施在違反債務契約的前一年提高了利潤從而避免違約以獲得相應薪酬。
股權激勵與盈余管理的關系。Himmelberg等(1999),Core和Guay(1999)的研究結果表明高管持股與企業價值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即股權激勵能有效減少盈余管理行為,并改善公司業績、提高公司價值。Bartov(2004)發現公司高管在行權前后,公司的經營業績會發生明顯變化,這表明在高管在行權時很可能會進行盈余管理以獲取更多的股權收益。Bums(2004)以美國224家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發現股權激勵將會提升高管進行盈余管理的概率。
在職消費和盈余管理的關系。RaghuramandJulie(2004)的研究結果表明在職消費對高管有正向激勵作用并能提高其工作績效,在職消費讓高管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有效治理公司。
國內對盈余管理的研究起步于近十年,迄今也取得不少研究成果。其中對高管薪酬與盈余管理之間關系研究主要是從貨幣薪酬激勵和股權激勵的角度進行研究。李延熙等(2007)認為貨幣薪酬是我國上市公司應計盈余管理的一大誘因,且兩者在統計學上呈現顯著正相關。王克敏(2007)通過應用LISREE模型深入分析高管報酬與盈余管理的行為相關系,發現高管報酬與盈余管理顯著正相關。戴云(2010)研究發現高管薪酬與盈余管理顯著正相關,即高管有為提高自身薪酬進行盈余管理的動機。
對于在職消費的研究,國內研究較少。羅勁博(2013)對A股上市公司的分析發現,企業在職消費水平與高管實施盈余管理可能性的正相關關系。劉新民(2014)通過對創始高管團隊這一特殊的高管團體研究發現,創始高管團隊的貨幣薪酬等顯性薪酬、在職消費等隱性薪酬均真實盈余管理存在著U型曲線關系。
綜上所述,國外對高管薪酬與盈余管理的研究較早且較為成熟,而國內對高管薪酬與盈余管理關系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貨幣、股權等顯性薪酬,對于在職消費等隱性薪酬與盈余管理的關系的研究較少。因此,本文以現有研究為基礎,以2014~2015年的A股上市公司披露的財務數據為研究樣本,從顯性薪酬和隱性薪酬等不同薪酬激勵形式深入探究高管薪酬與盈余管理的關系,豐富了我國在盈余管理方面的理論研究。
三、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貨幣薪酬與盈余管理
現代公司制兩權分離,公司所有者與公司高管訂立薪酬契約,以激勵高管朝著有利于自己利益的方向經營,增加公司的價值。公司高管能否取得貨幣薪酬與其能否達到考核標準直接掛鉤。擁有絕對信息優勢的高管,作為理性經濟人,當其所付出的勞務代價與取得薪酬回報不對等時,自然而然會進行盈余管理提高公司業績以達到薪酬契約考核標準,取得更高的薪酬獎勵。Watts等(1986)研究指出,高管貨幣薪酬是誘導盈余管理的重要動機之一,公司高管為獲取個人經濟利益,增加其報酬的現值,存在著提前確認未來盈余的傾向。為此,本文提出假設1。
假設1:貨幣薪酬與公司盈余管理顯著正相關。
(二)股權激勵與盈余管理
公司所有者給予高管一定的股權以使高管的短期收益與公司長期價值相結合。股權激勵的權益收益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公司短期的良好業績。隨著公司高管的持股比例越來越多,高管由原來“遵守報酬游戲的規則”轉變為“制定游戲的規則”,利用控制權的優勢,其更有可能進行盈余管理活動以攫取控制權收益。雷光勇(2005)指出,由于資本市場“功能鎖定”現象的存在,會計盈余和股票價格之前的增量相關關系完全有可能誘發公司高管操縱會計盈余,以滿足自身效用。因此,提出本文的假設2。
假設2:股權激勵與公司盈余管理顯著相關。
(三)在職消費與盈余管理
當在職消費等隱性收入水平較低時,高管會采取增加盈余管理活動,改善公司當期會計利潤以達到薪酬契約考核的標準,獲取相應的顯性薪酬收入作為在職消費等隱性收入不足的彌補。當在職消費等隱性收入與高管預期相符時,公司高管對在職消費等隱性收入的心里需求充分得到滿足,再進行盈余管理所付出的單位成本與高管薪酬的增加所帶來的效用存在不對稱性,高管減少盈余管理活動。當在職消費處于較高水平時,高管擁有更多的資本去“協調”與內外部監督者的關系,縱使監管者對其進行盈余管理活動。因此,提出本文假設3。endprint
假設3:在職消費與公司的盈余管理存在先遞減后遞增的U型相關關系。
四、模型與變量設計
(一)盈余管理的計量
本文擬采用Jones模型來計量公司高管進行盈余管理的程度。借鑒Subramanyam(1996)和魏濤、陸正飛(2007)以及戴云等(2010)研究方法,將年末資產替代年初總資產以保持指標之間的可比性,同時將經營現金流量對應計利潤的影響納入模型中,盈余管理計量指標計算步驟如下。
1.計算非可控應計利潤。
其中,公式(2)中TAit是公司i第t年的總體應計利潤總額,由凈利潤減去經營活動現金凈流量計算而來。
3.計算可控應計利潤和應計盈余管理。
其中,公式(3)和(4)中,DAit為可控應計利潤總額,EM為應計盈余管理,將DAit/Ait作為衡量應計盈余管理的指標。
(二)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本文以2014~2015年滬深兩市A股的制造業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做以下數據處理:一是剔除2014年度或2015年度首次公開上市的公司;二是剔除2014、2015年度內ST、*ST、S*ST、SST、PT公司;三是剔除研究所需財務數據缺失的公司。最終確定總體研究樣本數為2125家,所有數據來源于同花順數據庫,使用的統計軟件Excel2007、SAS9.2。
(三)回歸模型
基于前文的理論分析,本文針對研究假設構建以下模型:
模型一:
模型一用于驗證假設1、2,模型二用于驗證假設3。其中,盈余管理(EM)為被解釋變量。高管薪酬(Sal)、在職消費(Perk)、高管持股(Stock)為解釋變量,Sal為金額最高的前三名高管報酬總額的平均數,再取對數,Perk為管理費用除以營業收入,Stock為高管年末持股總數除以公司總股本,資產負債率(Lev)、公司規模(Ass)、公司成長性(TbinQ)、上市時間(Year)為控制變量,前三者分別由年末總負債除以年末總資產、公司年末總資產的對數值、凈資產市值除以賬面價值計算而來,Year為公司上市后第1年取“0”,第2年取“1”,以此類推。
五、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分析
由表1可知,盈余管理的均值為0.03762,小于中位數0.03841,表明超過一半的上市公司高管進行了盈余管理活動;高管貨幣薪酬最大值為6.8791,最小值為1.4586,說明我國上市公司高管貨幣薪酬水平差異較大,其均值與中位數相差不大,表明有將近一半的公司高管薪酬是在平均水平以下;高管持股平均值為0.1669,表明上市公司高管持股比率較低,股權激勵有限;在職消費最大值為2.0455,最小值為0.0019,表明公司高管之間在職消費水平差異較大。
由表2Pearson相關關系表可知盈余管理與解釋變量高管薪酬、高管持股都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正相關,盈余管理與在職消費顯著負相關。解釋變量高管薪酬和高管持股顯著負相關。為了避免多重共線性情況的存在對模型產生影響,本文對各個模型中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進行方差膨脹因子檢驗,發現其VIF值均在1~5之間,遠小于10,即多重共線性不會對模型產生嚴重的影響。
(三)回歸結果分析
根據模型一回歸結果可以得知,盈余管理與高管貨幣薪酬估計系數為正,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即公司盈余管理隨高管貨幣薪酬的增加而顯著增加,驗證了假設1;公司盈余管理與高管持股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為正,假設2得以驗證;在模型一中,盈余管理與在職消費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為負,說明一定程度的在職消費的增加能夠減少公司高管的盈余管理活動,而在模型二中,盈余管理與在職消費的二次項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為正,表明當在職消費超過一定的范圍時,隨著在職消費的提升,高管進行盈余管理活動也顯著增加,由此而知,盈余管理與在職消費存在顯著的先下降后上升的U型關系,假設3得以驗證。此外,在四個模型中,盈余管理與控制變量公司規模、公司成長性正相關,與資產負債率負相關,且均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
六、研究結論與建議
與其他研究不同,本文在研究高管薪酬對盈余管理的因果關系的同時納入了作為隱性薪酬的重要組成部分的在職消費為解釋變量,具有一定的意義。經過上文實證分析,得出以下結論:貨幣薪酬和股權收益能夠誘發高管進行盈余管理活動;在職消費能夠減少高管盈余管理行為;在職消費與盈余管理存在U型相關。
針對本文的研究成果,提出以下幾點建議:第一,優化高管薪酬結構。貨幣和股權等顯性薪酬激勵是目前我國上市公司的薪酬激勵主要形式,較為單一。將貨幣薪酬與一定范圍內在職消費等隱性薪酬結合,既有利于充分發揮薪酬激勵作用又有利于降低高管盈余管理的動機。第二,加強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監管制度的建設。應計盈余管理活動產生的直接原因是會計制度、會計準則為上市公司信息披露提供了一定的可選擇空間。健全信息披露監管制度,規范信息披露行為,有利于減少高管進行盈余管理活動。第三,建立科學合理的業績綜合評價體系。除了對以會計利潤為基礎財務指標進行考核外,納入一些非財務指標如顧客滿意度、產品和服務的質量等,科學客觀的評價高管經營管理活動。
參考文獻
[1]Healy,P.M.The effect of Bonus Schemes on Accounting Decision.Journal of Accounting and Economics,1985,4.
[2]DeFond M.L,Jiambalvo J. Debt covenant violation and manipulation of accruals[J].Journal of accounting and economics,1994,17(1):145_176.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