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寬恕制度中的額外寬恕制度

汪丹

[摘要]寬恕制度是查處卡特爾一項獨特的工具，從它出現到今天為止，它為反壟斷法執行，打擊卡特爾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但是由于卡特爾協議越來越隱蔽，對于卡特爾違法行為的取證增加了難度，而寬恕制度實施效果也目趨削弱。美國對此制定了額外寬恕制度并取得了成功，隨后各國紛紛效仿，而我國由于反壟斷法實施時間較短，寬恕制度的引入時間也短，對于額外寬恕制度還是空白，本文將從額外寬恕制度的基本理論，相關法律制度等對此制度進行論述。

[關鍵詞]額外寬恕制度；卡特爾；反壟斷法

世界各國在全球化背景下，針對卡特爾的違法行為采取了各種措施，而寬恕制度是其中最有效的，然而寬恕制度不能最大限度的誘惑違法者自首，為彌補其誘惑力的不足，美國作為寬恕制度的起源地，同時是當今世界反壟斷法最完善的國家，對此提出了額外寬恕制度。但是額外寬恕制度在反壟斷法中沒有寬恕制度那樣被世界各國廣泛的應用，其主要在經濟發達，寬恕制度完善的國家和地區被引入應用，而一些寬恕制度理論不完備，實踐經驗不足的國家則在額外寬恕制度上仍是空白，我國恰恰如此，本文對額外寬恕制度進行簡單的介紹，希望對我國未來完善寬恕制度，促進相關立法盡綿薄之力。

一、額外寬恕制度的基本理論

額外寬恕制度是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由美國首創的，它的出現是為了鼓勵未獲得處罰的卡特爾違法者在被調查的壟斷協議中主動向反壟斷執法機構報告自己參與的尚未被發現的另一卡特爾違法行為，從而瓦解卡特爾，恢復正常的市場秩序。額外寬恕制度的基本定義是在被調查的卡特爾中，沒有獲得免除處罰的卡特爾違法者，主動與反壟斷執法機構合作，坦白自己參與的與被調查卡特爾不相關市場的另一卡特爾違法行為，從而在被調查的卡特爾案件中獲得額寬恕待遇的制度。

額外寬恕制度雖然是為了完善寬恕制度而設立的，但是它有自己的特點。第一、額外寬恕制度具有補充性。該制度的出現是為了增加對卡特爾違法行為的吸引力，從而打擊卡特爾，而額外寬恕的適用是以寬恕制度為前提的，若寬恕制度不存在，則卡特爾更加穩定，而額外寬恕制度必然不會對卡特爾違法者有吸引力，同時額外寬恕制度是符合寬恕制度中的免除處罰情形才可以適用的，從而予以額外豁免，若是被調查的卡特爾則不存在額外寬恕一說，由此可見額外寬恕制度是寬恕制度的補充。第二、額外寬恕制度具有吸引性。若不存在該制度，卡特爾違法者迫于反壟斷執法機構的權威性、威懾力會選擇坦白未被發現的卡特爾，但是這樣對于卡特爾違法者沒有好處，這樣的情況下違法者坦白的積極性大大降低，而額外寬恕制度的“額外獎勵”會吸引更多違法者主動告密、坦白，從而對瓦解卡特爾起到大大的作用。第三、額外寬恕制度具有附屬性。寬恕制度是反壟斷法執法機構給予違法者免除或者減輕處罰的待遇，而額外寬恕制度的適用，不僅獲得卡特爾的寬恕待遇，還能獲取額外減免，是對卡特爾告密者附屬于寬恕制度的額外獎勵。

不管是寬恕制度還是額外寬恕制度，二者的宗旨是一樣的，都是為了通過有限的社會資源提高卡特爾的查處率，恢復市場秩序。同時，與反壟斷法的基本價值是共通的，王先林老師認為反壟斷法的基本價值就是通過保護競爭或維護競爭秩序來實現使之公平和社會整體效率。而額外寬恕制度在這方面也發揮著它獨有的作用。

二、額外寬恕制度與其它相關制度的比較分析

（一）額外寬恕制度與和解制度比較

和解制度，顧名思義是指在反壟斷案件的調查審理中，經營者與反壟斷執法機構協商達成的和解協議，經營者承諾采取相關的措施消除壟斷行為，而反壟斷執法機構中止調查的制度。可以說額外寬恕制度與和解制度都是卡特爾違法者以告密換取責任減免的產物。二者雖然存在相同點，但是也有區別。第一、適用的情形不同。額外寬恕制度是申請式的，是卡特爾違法者申請告密另一不相關的卡特爾；而和解制度是協商式，雙方中有一方不同意，則和解就不存在。第二、適用的前提條件不同。額外寬恕制度的前提條件是滿足寬恕制度的前提條件，而和解制度的前提條件就是經營者和反壟斷執法機構二者意思一致即可。第三、采取的措施不一樣。額外寬恕制度中，不要求消除壟斷行為造成的影響，但是要求賠償經濟損失；而和解制度中經營者承諾并且采取具體措施消除影響。第四、后果不同。額外寬恕制度是減免卡特爾違法者的責任，而和解制度達成協商后，經營者的責任并不減免。

（二）額外寬恕制度與自首、立功的比較分析

我國刑法中的自首是指犯罪以后自動投案并如實供述自己罪行的，從而給予從輕或減輕處罰，甚至是免除處罰。額外寬恕制度與自首雖然一個屬于經濟法下的制度，一個屬于刑法下的制度，但是二者具有相同點，都是為了提高案件的查處率，對違法者給予減免獎勵。額外寬恕制度是卡特爾違法行為，經常減免的是行政責任，而自首是刑事犯罪。

我國刑法中的立功是指“犯罪分子有揭發他人犯罪行為，查證屬實的，或者提供重要線索，從而得以偵破其他案件等立功表現的，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有重大立功表現的，可以減輕或者免除處罰。”由此看出，其與額外寬恕制度在適用的條件，對象存在不同。額外寬恕制度的適用是在執法機構調查中進行的，一旦結束則不能適用，而立功則可以在刑罰沒有執行完的任一階段，而且額外寬恕制度是告密自己參與的違法行為，不能揭發自己沒有參加的卡特爾，而立功是揭發他人的犯罪使自己減輕罪責的制度。

三、額外寬恕制度實施的后果

（一）免除處罰

通過資料搜索和閱讀文獻，發現世界上只有韓國是唯一一個對額外寬恕制度作出明確規定的國家，其規定的免除課征金處罰的額外寬恕制度有其獨特性，但是也存在其合理性。韓國公平貿易委員會是把額外寬恕制度當作寬恕制度的一個選項，減少課征金的多少主要是依據被調查卡特爾與不相關市場卡特爾之間的銷售額大小關系界定的。也就是適用額外寬恕制度的基礎限度減免是百分之二十，只要適用額外寬恕即百分之二十的處罰被減少；當按照銷售額計算，通常根據不相關市場卡特爾是被調查卡特爾的倍數關系來予以減免百分比，當達到四倍以上，則是減少被調查的卡特爾百分百處罰，即所謂的免除全部課征金處罰。endprint

（二）減輕處罰

額外寬恕制度是美國首創的，因而美國司法部采取的即是減輕處罰，在美國著名的汽車零部件行業重罰日本普利司通公司案件中，由于案件中科朗普頓公司適用了額外寬恕制度，獲得了百分之五十九的減輕處罰。而加拿大競爭局對待卡特爾違法行為更加嚴苛，若申請者故意隱瞞不報，則會增加處罰。這樣看來，在美國和加拿大的額外寬恕制度是十分嚴格的。其他國家，比如英國允許違法者在一個卡特爾案件中多次利用額外寬恕制度，瑞士給予額外獎金獎勵，百分之三十的減輕處罰，波蘭以定額比例使違法者多次被減免。

總而言之，額外寬恕制度是以減輕處罰為主的，但是免除處罰為例外。各國盡管對額外寬恕制度實施后果各不相同，但是有其合理存在的地方，是我國可以從其中借鑒的。

四、構建我國的額外寬恕制度

（一）必要性

雖然我國反壟斷法實施時間不長，但是反壟斷中引進寬恕制度后，對我國在打擊卡特爾方面產生十分明顯的成效，隨著卡特爾違法者越來越隱蔽的手段，使我國查處卡特爾愈加困難，同時由于體系的不完善，導致不能最大限度的威懾卡特爾，在這種情形下，我國引進額外寬恕制度顯得十分迫切。第一、我國一直強調建設法治社會，法治國家，而建設法治國家的前提條件就是部門法系的完善，因而加強反壟斷法領域的立法，減少卡特爾對我國市場危害顯得尤為重要，額外寬恕制度恰好增加對卡特爾違法者吸引力，建立額外寬恕制度利于一套威懾和吸引卡特爾告密制度體系的完善。因而反壟斷法的完善是建設法治國家，法治社會的需要。第二、打擊卡特爾。我國寬恕制度的實施表面，維護市場經濟的發展不僅僅依靠寬恕制度，還需要更多措施，額外寬恕制度的引入能填補這方面的空白。第三，與世界同步。目前為止，出了歐盟沒有額外寬恕制度，但是其他國家運用額外寬恕打擊卡特爾成為了新的趨勢，為了加強國際合作，更好的打擊國際卡特爾，我國勢必要引入額外寬恕制度。

（二）可行性

法律移植是現今世界常見的情形，我國引入額外寬恕制度是具有可行性的。第一、現在壟斷行為越來越嚴重，消費者利益也受到了損害。對待卡特爾不能依靠傳統的執法手段，而額外寬恕結合了刑法中的自首，立功，在我國實施會得到認同和支持的。第二、反壟斷法領域絕對公平是不可能存在的，而相對公平成為了人們的新追求，額外寬恕制度的建立恰是個不錯的選擇。第三、國外的成功經驗增加了我國引入額外寬恕的可行性，雖然我國反壟斷法發展晚，但是美國，歐盟，波蘭等國的經驗值得我們借鑒。第四、我國已經建立了寬恕制度，恰恰是額外寬恕制度發展的前提條件。

（三）具體實施

我國額外寬恕制度的構建需要以我國現在的反壟斷法為基石，依據我國的國情，對其適用范圍，條件，法律后果進行規定。第一、適用范圍。我國反壟斷法中的壟斷協議，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經營者集中三種壟斷行為，就是打擊的三種卡特爾行為，因而額外寬恕制度的適用范圍也應該包含這三種，同時在此基礎上，應該擴大額外寬恕制度適用的范圍，例如適用任何限制競爭的壟斷行為。第二、適用條件。額外寬恕制度的適用條件有四個：卡特爾調查中告密申請；卡特爾違法者沒有獲得免除處罰；坦白不相關市場的卡特爾；坦白不相關市場卡特爾的行為必須符合寬恕制度中免除處罰條件，但是根據我國反壟斷法實施的實踐經驗看，額外寬恕制度在我國的適用條件應該在以上四點降低，因為若條件太嚴格，卡特爾違法者不愿意自首，則額外寬恕制度失去意義。第三，法律后果。我國移植額外寬恕制度，不能照搬國外的直接規定免除行政處罰，我們可以仿照韓國的根據被調查卡特爾與不相關市場卡特爾之間的銷售額大小關系界定。

總而言之，構建我國的額外寬恕制度應以國外經驗為參考，在根據我國具體國情，才能構建一套完善的體系，從而完善反壟斷法，促進市場經濟發展。

（責任編輯：桂杉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