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天亮之前》的心理學博弈論衡探析

馬福全

《天亮之前》是一部由吳中天與陳正道首次合作的“天道之合”的“天道作品”，在這部作品之中，“天道之合”再一次將黑幫與愛情這一已經在20世紀曾經極度輝煌的元素，以一種特殊的詮解方式進行了一次里程碑式的升華與釋放。《天亮之前》由福建恒業影業出品，雖然是大陸出品的影片，卻匯聚了臺灣業界新銳導演、海峽兩岸及香港實力明星等的鼎力加盟，同時，更融入了東南亞風情的世俗背景，從而打造出了師法20世紀港產片卻更加多元性且更具思想性的電影作品。影片中以男人主題的“賭”與女人主題的“情”，紛紜交織出了一場賭中有情、情中有賭的別樣愛情。別忘了，天黑以后，《天亮之前》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天亮之前》，可有明天？

一、《天亮之前》的男性主題

（一）未知快感的豪賭

男人的天性之中充滿了賭性，在如戰場的商場之中，因賭性而成功的男人不可勝數，然而在賭場之中因賭性而成功的男人卻是屈指可數。雖然賭場從來都僅屬于那些屹立于人類社會“食物鏈”高層，但是普通人卻更懷著改變命運的向往與渴望。如果說現實世界中的小賭能夠怡情，那么《天亮之前》中的大賭則須搏命，普通意義上的“義無返顧”，在影片中已然成為“賭無返顧”，普通人常常希冀以“爛命”賭來“狗屎運”，這也是男人主題中甚至不惜以命對賭的原因之一，這也是那些蠱惑仔“命賤運貴”的普遍咸魚翻身的心理。如果說影片中的男人主題中的豪賭也存在著源創新的話，那么，這種源創新恰恰來源于那種豪賭終局的“逐鹿中原”拭看“鹿死誰手”的未知快感與未知刺激體驗，一旦為命運之神所眷，那么，世界仿佛都在你的豪賭之下了。

（二）搏命的根性靈魂

在《天亮之前》中，與賭結伴而行的所有元素都不缺乏，能與賭博終局的未知感以及賭博過程中的那種“翻手成云，覆手化雨”的刺激體驗相匹敵的，恐怕也只有影片中所融入的黑幫、飆車、蠱惑等同樣的搏命激情的刺激元素。男主角以錢賭的是刺激與快感，而其拿命來賭的則是激情，有激情的話，甚至可以用一夜來賭整個一生，影片中的由賭拳而賭命的賭性的升華，與女人主題中的緣愛的激情四射同樣令人動容。尤其是在賭命一場戲中，男主角遮住眼睛極速盲飆，僅以女主角的語音指引作為參照，不僅與對手飆車，還要與火車飆車，每一個動作都顯見其搏命的激情。《天亮之前》一片中所羅織的眾多搏命元素，不僅令《天亮之前》的愛情激情四射，而且在更多元素對愛情進行潤澤的過程當中，更凸顯了那種男人主題中的熱血與搏命的根性靈魂。[1]

（三）純粹的愛無返顧

影片《天亮之前》中的男女主角的戲中身份，可謂是既邊緣又敏感，在由對社會敏感變為對黑幫敏感而被追殺的過程之中，男女主角之間的愛情由機緣揉合而變成一種只能在《天亮之前》保有的，絕非普通意義上的愛情，更有甚者，可能將成為一場“沒有明天”的亡命的愛情。宏觀而言，為愛情的亡命恰恰是男人主題之中的為愛情而進行的另一場豪賭，只不過是，這場豪賭使得此時的男人主題之中的終局，已經由男人天性中的“賭無返顧”升華而為男人人性中的“贏了你就贏了世界，輸掉你就輸掉一切”的那種“愛無返顧”。于是乎，這一對為正人君子所不齒的兩類人——賭徒與妓女之間的亡命的愛情，竟成這世間已難尋的最為純粹的情感。影片觀來不由不令人感嘆，原來世間真情永在，只不過是某些人一夢一生，某些人一生一夢而已。

二、《天亮之前》的女性主題

（一）女性視角的緣之牽掛

《天亮之前》中的女性主題與男性主題同樣既關乎賭，更關乎情。只不過與男性主題中的賭與情相比，意義反而更進一層。男人主題中的賭，賭的是快活與刺激，而女人主題中的賭，則是愛之所系。然而，與女主角的愛的訴求無法完全匹配的是，影片中的男人世界里從來不缺昨日黃花，影片中的男人世界里更需要的是且只是聲色犬馬。如果說能夠用一句歌詞來述說《天亮之前》的女人主題，那么就是：“聽見了誰的痛，在空氣中，不斷跳動，愈來愈見沉重”；如果說能夠用一句歌詞來述說《天亮之前》而外的邊緣女性的生存困境，那么就是：“聽見了誰的傷，在心靈上，仍在彷徨，愈來愈無力量。”[2]

從女人主題的視角觀察《天亮之前》，可以將其視作是一部屢遭不幸的邊緣女人的短暫的逐愛之旅。誠然，在這個世界上，最不缺乏的就是賭徒與妓女之間的一夜情，但是，由現實中屢見不鮮的一夜情演變為不現實的《天亮之前》的一夜愛情，則就會變得有些不同尋常，而事實上，這種敘事架構本身即已具足文學典范與文藝風范。從新現實主義視角與女性深度融合的視角而言，《天亮之前》無異于一個邊緣生存的女性在《天亮之前》的一場僥幸有愛的迷夢。這場迷夢的女主角顯然太愛幻想、太過天真、太惹人同情了，因此，這場僥幸有愛的迷夢，反倒成了女主角的愛的放逐。與女人主題最相契合的夜色暈染之下，女人主題之中的悲情在影片之中呼之欲出，在男主角的配合之下，共同演繹了一場落了俗套的賭徒與妓女之間的一夜情，與不落俗套的賭徒與妓女之間的一夜愛情。

（二）由愛權衡的命運天平

《天亮之前》一片雖然整個劇情與20世紀的港產片相較存在著一定的弱勢，但是，卻在情感控制力方面略勝一籌，既未對影片中的輸與贏作最終的評判，也未對影片中的對與錯作最終的裁決，同時，更未對影片中的愛與情作最終的分擘，然而，卻將命運的天平交由愛來權衡。影片中的女主角雖然身在風塵，但卻反而比不在風塵的女人更向往更加純粹的愛情，就像丑小鴨都有變成天鵝的憧憬，妓女也可以有男朋友。在一系列的陰差陽錯的機緣巧合之下，當身為妓女的女主角與身為賭徒的男主角金風玉露一相逢，也就建構出了一場本不依賴于憧憬，卻又恰似憧憬之中的純粹的愛情，也揭示出了原來純粹的愛情不止存在于女性的憧憬之中。希冀在這樣一個聲色犬馬的夜晚，偶遇這樣一場真摯的情感嗎？如果僅有一夜時間品味愛之甘醇，那么，《天亮之前》一起去看日出，好嗎？

三、《天亮之前》雙重主題契合與交匯

《天亮之前》的男性主題、女性主題最終在愛情主題上形成了契合與交匯，猶如萬載江流不斷匯入大海一樣，這世間的男人與女人要么不形成交集形同陌路，要么就必定會形成友情、親情、愛情。在影片中，愛情與親情是兩條并行的線索，但這兩條線索卻不斷此消彼長。一條是以男主角與其妻子之間的親情，雖然其妻子對其尚有愛情，而從影片的發展情節來看，男主角其時與其妻子之間的關系反而更類似親情而已；另一條線索則是男主角與妓女之間的另類愛情，這種愛情在不可能發生的情況下悄然發生、油然生長，并且隨著一系列事件的發生而不斷地對這種愛情進行著催化，在這另類奇幻愛情的最高峰，這段另類愛情最終戛然而止，留給觀眾的則既有對于女性生活際遇的無限同情，又有對于愛的一夜豪賭與一生傾情的輕重權衡。

愛情與救贖有著非常敏感的微妙關系，略傾向于理性愛情就成了救贖，略傾向于感性愛情就真成了一生傾情。男性與女性審視愛情的視角有著巨大的不同，男性視角中的愛情只能只有《天亮之前》的一個晚上，而女性視角中的愛情卻關乎一生。有些情對于男人可能僅僅只是《天亮之前》，而對女人則往往是刻骨銘心。因此，我們不僅要進行一系列的設問：倘若尚有明天，你將如何粉飾你的臉；倘若沒有未來，你將要怎樣say goodbye？即便是如影片中這轉瞬即逝的愛情。其實，無論是男主角還是女主角，在其一夜豪賭之惡中，其實仍然保有其一生傾情之渴。因此，才有了男主角的為情守護，女主角的為情支撐，以及男主角之妻的為愛守護，以及圍繞著男人、女人、愛情的一場愛的救贖。[3]

純粹的愛才能迸發出基于純粹的愛的純粹的激情，而在《天亮之前》，這種愛情即將達到激情迸發的臨界點——愛情碰撞激情，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天亮之前》描繪了既敏感又邊緣的一對男女的夜色生活，以及激情與愛情碰撞在一起而展現出來的一個令人驚心動魄的夜幕世界：《天亮以前》搏命也要跟你走，天亮以后說分手。一方面，男主角對女主角用命賭情；而另一方面，男主角的妻子則對男主角用心賭愛。在這樣錯綜復雜的愛情面前，是堅守承諾、廝守一生，還是一夜豪賭一生傾情？純粹的愛情在雙重抉擇面前只能二者取其一，要么是遵守因循傳統愛情的王道，要么是追求現代愛情的天道，如何抉擇對于男主角而言，這將成為一個問題，同時，這也是一個創作者向全社會提出的一個既具現實意義且深遠的大問題。[4]

結語

賭博究其本質就是人性之中以正強化螺旋不斷培育起來的內心深處的一種盲目自戀，這種盲目自戀不僅限于賭場，推而廣之，更能夠突破影片的男人主題而進入男人眼中的女人、男人眼中的愛情，乃至于男人眼中的世界。而這才是《天亮之前》的真正主題，男人主題所詮釋的恰是男人對于擁有世界的那種奢望和向往。當激情成為愛的催化的一夜豪賭終結，理性則成為愛的救贖。最后卻只能歸結為一聲“天若有情”的嘆息。

參考文獻：

[1]宋華.類型電影的開拓與深耕——臺灣導演陳正道電影作品評述[J].當代電影，2014（12）：79-83.

[2]楊天東，李九如，錢曉天，趙國云.“催眠大師”陳正道：我可以更好，更不同[J].電影，2014（6）：37-49，36.

[3]齊隆壬.2005～2008臺灣電影與新新導演顯像[J].電影藝術，2009（3）：48-53.

[4]錢春蓮.多元不羈的青春書寫——內地、香港、臺灣青年電影導演青春片研究[J].當代電影，2010（4）：35-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