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異質性與會計信息披露質量

和紅麗+和紅偉+張子文

摘 要：文章選取2008-2012年我國深市A股制造業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運用有序邏輯回歸方法，從企業異質性的角度，探討了其與對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公司規模、盈利能力、股權集中度、企業性質以及企業的資本結構均對企業會計信息披露質量有顯著影響，但是董事會規模與獨董人數對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的影響并不顯著。因此，制造業上市公司需要從公司規模、盈利能力、股權集中度以及資本結構等方面進行控制，提高其會計信息披露質量。

關鍵詞：制造業上市公司 企業異質性 會計信息披露質量

中圖分類號：F23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17）10-085-04

一、引言

資本市場的完善使得會計信息在幫助管理當局、投資人和債權人決策以及優化資源配置和調控國家經濟的過程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近年來，以國有股為主體的中國上市公司不斷出現操縱市場、濫用募集資金、會計造假等一系列侵害利益相關者利益的行為涌現，高質量的會計信息也有助于從源頭上杜絕腐敗行為的發生。縱觀國內外文獻對于企業異質性與會計信息披露質量之間關系的研究，大多數都是基于企業異質性的狹義概念，比如僅從上述董事會特征、資本結構等某一方面去論述，而未將這些方面綜合起來系統進行研究。本文主要從企業異質性的角度，采用有序邏輯回歸方法探討影響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的主要因素，確定制造業上市公司不同性質特點對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程度和方向，從而為提高會計信息披露質量提供更為殷實的理論基礎和實現途徑。

二、文獻評述與研究假設

（一）企業異質性的界定

對企業異質性研究主要從狹義和廣義兩個層面進行，其中狹義層面的企業異質性是指對企業某種單一特性的描述，而廣義層面則包含了一個企業區別于其他企業的全部差異性，它是對企業狹義層面異質性的綜合概括（李俊江等，2012）。范思琪（2011）認為企業異質性可以是生產率、企業規模、所有權結構、組織結構等某一種代表企業性質的離散型變量，也可以是這些離散型變量的集合。實際上，完全相同的兩家企業在世界上并不存在，任何一家企業總會存在某些特征區別于其他企業，這也就印證了企業異質性的存在性。許曉永（2012）認為關鍵資源和能力諸如知識、信息、客戶關系、創意等構成了企業異質性的主要來源。Wagner（2007）則認為，企業異質性不僅體現在生產規模和生產率差異，還體現在資本密集度、人力資本、企業歷史等各個方面。本文對企業異質性的界定與范思琪的企業異質性集合論相一致，即企業異質性是涵蓋了企業的生產率、規模、所有權結構、產品特征、創新能力或激勵機制的一個綜合性變量。

（二）會計信息披露質量衡量

會計信息披露質量在一定程度上度量了上市公司公開披露的會計信息的真實性、相關性、可靠性等質量特征是否符合企業會計準則的要求。上市公司披露的會計信息是否遵循會計準則直接影響了利益相關者根據這些披露信息所做出的投資決策，關乎自己的利益是否能得到正確的保障。因此，有關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的“好”與“壞”的研究開始受到國內外學者的廣泛關注。目前，還沒有統一的方法去衡量會計信息披露質量。但是，學者們從信息披露指數、盈余管理、財務信息舞弊等角度對會計信息披露質量進行了衡量。Botosan、Plumlee（2002）和汪煒、蔣高峰（2004）等用信息披露的次數作為衡量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質量的替代指標。沈俊偉（2006）則用會計盈余質量這一替代指標去衡量會計信息披露質量。Tosan（1997）、DallaS（2002）和李長青（2004）等通過自建打分體系去衡量會計信息披露質量。但是，這種構建打分體系的方法相對復雜而且不能保證客觀性。而Healyetal（1999）、La Porta， Lopez-de-Silanes（1997）等國外學者在有關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的研究中采用了美國投資管理協會出具的AIMR披露指數、普華永道（PWC）發布的“不透明指數”，國內學者陳云森（2012）、林波（2014）等則采用了深圳證券交易所出具的信息披露考評結果作為研究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的衡量方法。

（三）企業異質性對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的影響

由于我國的資本市場制度尚不成熟，過高的股權集中度會增加大股東與小股東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在缺乏有效的外部監管情況下，大股東為了自身利益的需要可能會操縱會計信息，損害中小股東的利益，降低會計信息的披露質量。然而，越來越多的學者認為股權集中度高的企業更可能擁有防范管理層為謀取自身利益而做出損害股東利益行為的能力，更可能有效地監督管理層的行為，從而使其信息披露具有較高的質量。因此，提出假設1：

H1：控制其他條件，股權集中度與會計信息披露正相關。

根據代理理論和信號傳遞理論，公司規模、資本結構、盈利能力以及企業性質等都有可能影響企業會計信息披露質量。一般來講，規模大的公司其行業地位也相對較高，并且更加注重自身的商業信譽和社會形象，為繼續保持其領先的行業地位和良好的公司信譽其會計信息披露質量一般較高。企業的資產負債率越高，意味著其財務風險越大，當債務到期時，企業為了能順利借到新債以償還到期的舊債，難免會粉飾會計信息，從而降低其會計信息披露質量。而當企業擁有良好的盈余水平時，為避免其市場價值被低估或者刺激其股票價值向更高的水平發展，其會通過會計信息披露主動向市場傳遞“利好”的消息，保證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的真實性和及時性。相對于國有上市公司來說，非國有上市公司信息披露存在著一些缺陷，如大股東掌握著公司控制權，其為了自身的利益可能會使會計信息披露不充分。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控制其他條件，公司規模與會計信息披露質量正相關。

H3：控制其他條件，資本結構與會計信息披露質量負相關。

H4：控制其他條件，盈利能力與會計信息披露質量正相關。

H5：控制其他條件，國有上市公司與會計信息披露質量正相關。

董事會是現代公司治理的重要組成部分，增加董事會人數的同時也相應地豐富了董事會內部的管理知識和經驗，在進行投資決策時就可以提高工作效率，降低管理層的投機幾率，進而有助于提高會計信息披露的質量。但是，也有學者如Beasley （1996）認為董事會規模過大，會降低董事會效率，管理過程中的幫派主義不利于董事會對管理層的監管，容易導致低的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產生。此外，在董事會人員的構建上，獨立董事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有關獨立董事在企業信息披露中發揮作用的文獻中，胡奕明和唐松蓮（2008）等認為獨立董事比例與信息披露質量有正相關的關系，也就是說在獨立董事比例較高的企業其信息披露質量較好。但也有學者持不同觀點，如崔學剛（2004）、Dechow（2010）認為獨立董事比例對信息披露質量的正向影響關系是微弱的甚至是混合的。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6：控制其他條件，董事會規模與會計信息披露質量正相關。

H7：控制其他條件，獨董比例與會計信息披露質量正相關。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08-2012年我國深市A股制造業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樣本公司的數據均取自RESSET數據庫（www.resset.cn）和深證證券交易所，數據庫中缺少的字段由巨潮資訊網（www.cninfo.com.cn）的年度報告中經手工采集得到，在剔除了數據缺失及數據異常的上市公司后，最終獲得204個公司1020個樣本觀測值。數據處理主要使用Excel2010和State12.0進行。

（二）模型與變量定義

1.回歸模型。根據上述理論分析，本文對于企業異質性與會計信息披露質量之間的關系通過如下有序邏輯回歸模型（Ordered Logistic Model）進行檢驗：

Ordered Logistic（P）=P（Rank=1/2/3/4）β0+β1_Lntotass+

β2h5index+β3avgroe+β4dbastrt+β5dirnum+β6inddirnum+β7stata_owned+β8year_09+β9year_10+β10year_11+β11year_12+ε

在上述模型中，因變量Rank是深圳證券交易所出具的主板上市的制造業企業的信息披露考評結果，由于評級質量在次序上存在差異，我們把“優秀”、“良好”、“及格”、“不及格”這四個評級分別賦值為4、3、2、1；βk，k=0，1，....，11是待估計的未知參數；ε是誤差項。

2.變量定義。已有文獻表明，公司規模、負債水平、盈利能力、董事會規模、是否兩職合一、審計意見等因素可能會對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質量產生影響（王俊秋和張奇峰，2007）?；趯嵶C研究的現實情況，本文從企業異質性的指標中選取了公司規模、資本結構、盈余能力、董事會規模、獨立董事人數、股權集中度、企業性質來作為影響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的解釋變量。本文在有序邏輯回歸（Ordered Logistic）中還加入了虛擬變量Year，以控制時間效應。具體變量定義詳見表1。

四、實證檢驗與結果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分析

1.深圳證券交易所信息披露考評結果統計分析。自2001年開始，我國深交所官方網站每年都會公布在該市掛牌上市的公司的會計信息披露質量評分結果。考評結果分為A、B、C、D四個等級，分別代表優秀、良好、及格、不及格，本文將深交所制造業主板上市公司2008年到2012年五年的信息披露考評結果進行了統計，具體統計結果如表2所示。

由表2可知：我國深交所主板制造業上市公司在2008年-2009年達到良好和及格評級的數量變動較大，被評為良好的公司從2008年的113個上升至2009年的134個，漲幅約18.6%；評級為及格的公司從2008年的66個下降為2009年45個，下降了約46.7%。此后三年處于這兩個評級水平公司的數量變化不大。而在2008年-2012年的5年間，評級為不及格和優秀的公司變動個數相對較小，不及格的公司從2008的5個上升到了2012年的9個，其中在2011年最多有10個；而評級為優秀的公司則從2008年的20個下降到了2012年的17個，其中在2010年最少為16個。這說明，我國制造業上市公司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總體方向良好。

2.不同企業性質上市公司各變量描述性統計分析。如表3所示，就公司規模來看，深交所主板制造業國有上市公司的樣本均值為90.32億元，而非國有上市公司的樣本均值僅為26.36億元，可見，國有上市公司的規模遠遠大于非國有上市公司的規模；股權集中度（前五大股東持股比例）均值在國有與非國有上市公司之間的差異并不大，前者的樣本均值為16%，后者的樣本均值為11%，但是前五大持股比例在深交所主板上市的制造業企業間的差異還是比較大的，就國有上市公司而言，前五大股東持股比例最大為51.7%，最小為0；從盈余水平、資本結構、董事會規模和獨董人數來看，國有與非國有上市公司之間并無太大的差異。

（二）自變量相關性分析

為了初步檢驗A股制造業主板上市公司各個企業異質性指標之間的關系，本文計算了Pearson相關系數來分析各個自變量之間的相關關系。結果如表4所示，各個自變量之間存在著顯著關系，但相關系數都比較小（僅董事會規模和獨董人數的相關系數為0.5997，高于0.5），這就意味著各個變量之間都是低度相關的，因此在進行有序邏輯回歸時，出現多重共線的可能性較低。

（三）回歸分析

本文使用Stata12.0軟件，根據檢驗模型（1），對樣本數據進行了Order Logistic回歸分析。具體結果如表5所示。

表5展示了企業異質性各個指標與企業評級之間的相關關系。股權集中度與會計信息披露質量呈正相關關系，在10%水平上顯著，在一定程度上驗證了假設H1的正確性，前五大股東持股比例越高的上市公司，其股權集中度就會越高，從而促使大股東為了實現其利益最大化的目的，提高上市公司的會計信息披露質量；公司規模Ln totass顯著地影響了企業評級的好壞，并且與會計信息披露Rank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0.565***），假設H2得以驗證。企業的資本結構對會計信息披露質量有顯著負影響，驗證了假設H3的正確性，這就反映了資產負債率高的公司，為了能減少投資人的擔憂以期得到權益融資，通過粉飾會計報表或者減少披露，最終導致較低的會計信息披露質量；就盈利能力來講，企業的盈利能力對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的影響是正相關的，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支持了假設H4，盈利能力越好的企業，就越傾向于傳遞企業的利好信息，從而表明其良好的發展前景，這就使得會計信息披露質量在一定的程度上得到提高；從企業性質來看，國有企業相對于非國有企業，更有助于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的提高，假設H5得以驗證，表明我國國有公司在制造業水平相對于非國有公司有明顯的優勢，更傾向于充分的披露自己的會計信息。然而在本文的回歸中，董事會規模以及獨董人數并沒有對企業會計信息披露質量有顯著的影響，假設H6和H7未能得到驗證。但是就董事會規模而言，它的系數的估計值為正，這與我們的假設相一致，獨董人數的系數估計值為負，這與崔學剛（2004）、Dechow（2010）的研究結果是一致的

（2）式展示了Order Logistic 回歸結果中各個變量的機會比，其與（1）式的顯著度是一致的。從經濟顯著性來看，企業規模的增加，能夠促進企業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的提高，其機會比為2.06，也就是說當企業規模增加一個單位，企業評級提高一個或者一個以上的等級的可能性將會增加1.06倍；國有企業使得企業評級提高的機會比是非國有企業的1.17倍；就企業的股權集中度、盈利能力來講，它們每增加一個單位，就會使得企業評級提高一個單位的可能性分別增加14%，27%；同時，企業的資本結構每增加一個單位，也就意味著企業評級提高的一個單位的可能性會降低28%；盡管董事會規模和獨董人數在回歸中是不顯著的，但是它們的機會比分別為1.06和0.96，這說明當董事會規模增加一個單位時，企業評級提高一個單位的可能性將增加6%，而獨董人數每增加一個單位，會使得企業評級提高一個單位的可能性減少4%。

（四）穩健性檢驗

為了考察模型的穩健性，本文在所有變量不變的情況下，對其進行了OLS回歸，其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各變量的系數估計值正負一致，且顯著度基本相同，絲毫沒有影響，只是（3）式中的各變量系數相比（1）式都有所下降，這充分說明了本文所構建的有序回歸模型是穩健的，從而依據實證分析結果的出來結果是可靠的。

表6中還顯示Robust檢驗結果，是為了檢驗在截面數據中是否有異方差的出現。（4）式與（1）式相比，系數估計值相同，且顯著度基本相同，沒有太大的差異，這進一步說明了回歸方程具有較好的解釋力。

五、研究結論與建議

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的高低問題不僅是會計學界研究的重點，也是各類投資者著力解決的重大問題。本文從企業異質性的角度，探討了其與會計信息披露質量之間的關系。根據研究的實際情況，本文選取了公司規模、資本結構、盈利能力、董事會規模、獨立董事人數、股權集中度、企業性質作為企業異質性的指標，其回歸結果發現：公司規模、盈利能力、股權集中度、企業性質這四個指標均與企業會計信息披露質量是顯著正相關關系；企業的資本結構則與企業會計信息披露質量是顯著負相關關系；董事會規模與獨董人數對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的影響均不顯著。由此我們認為，在我國制造業企業中，股權集中有其明顯的資源配置優勢，國有股一股獨大所產生的問題不能想當然地通過分散股權來解決，可以考慮將具有相似產業鏈的民營企業與國有企業進行資產重組，通過適度提高公司規模、合理優化資本結構，在相互借鑒各自優勢的基礎上提高企業的盈利能力，進而改善公司的會計信息披露質量。

參考文獻：

[1] 李俊江，孫黎，范思琦.美國、日本和歐盟跨國中小企業的異質性比較[J].社會科學戰線，2012（1）

[2] 范思琦.企業異質性與企業國際化經營研究[D].長春：吉林大學，2011

[3] 許曉永，張銀杰.企業異質性與公司治理[J].現代管理科學，2012（2）

[4] 趙永亮，朱英杰.企業異質性、貿易理論與經驗研究：綜述[J].經濟學家，2011（9）

[5] 李艷.董事會特征對我國上市公司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的影響研究[D].重慶：西南大學，2014

[6] Botosan，Christine A. Disclosure Level and the Cost of Equity Capital[J]. The Accounting Review， 1997 （3）

[7] 陳媛媛.上市公司財務結構與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相關性實證研究[D].重慶：西南財經大學，2009

[8] 李常青，賴建清.董事會特征影響公司績效嗎[J].金融研究，2004（5）

[9] La Porta， Lopez-de-Silanes and Shleifer et al. Legal Determinants of External Finance[J]. Journal of finance，1997（52）

[10] 陳運森.獨立董事網絡中心度與公司信息披露質量[J].審計研究，2012（5）

[11] 林波，陳少華，吳益兵.家族控制、管理層持股與會計信息質量[J].江西財經大學學報，2014（4）

[12] 黎文靖，路曉燕.地區環境，第一大股東與會計信息質量——來自中國證券市場的經驗證據[J].經濟與管理研究，2007（12）

[13] 杜興強.公司治理生態與會計信息產權博弈研究[M].北京：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2007

[14] 彭啟發，李彬.公司治理結構對會計信息披露質量影響的實證研究[J].財會通訊，2010（9）

[15] Beasley，Mark S. An Empirical Analysis of the Relation Between the Board of Director Composition and Financial Statement Fraud[J]. The Accounting Review， 1996（4）

[16] Jensen，Michael C. The Modem Industrial Revolution， Exit and the Failure of Internal Control Systems[J]. Journal of Finance，1993（6）

[17] 胡奕明，唐松蓮.獨立董事與上市公司盈余信息質量[J].管理世界，2008（9）

[18] 崔學剛.公司治理機制對公司透明度的影響——來自中國上市公司的經驗數據[J].會計研究，2004（8）

（作者單位：和紅麗，長治醫學院財務處 山西長治 046000；和紅偉，張子文，太原理工大學 山西太原 030024）

[作者簡介：和紅麗，長治醫學院財務處科長，研究方向為財務管理。]（責編：賈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