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馨儀
《圍城》里幽默機智的比喻
張馨儀
在批判現實主義題材的小說中,《圍城》幽默機智的比喻和辛辣刻薄的諷刺可謂個中翹楚。其不僅將一群假仁假義的舊文人嘴臉刻畫得細致入微,也用這種獨到的描寫手法深刻揭示了特定歷史年代的社會真實。本文分析了《圍城》中比喻的特點,并就其具體的運用進行了闡釋。《圍城》 幽默機智 比喻作為戰爭年代誕生的小說,《圍城》的背景和主題其實是非常嚴肅和深刻的內容,然而正如同魯迅先生在不少作品中因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而使用了大量諷刺描寫手法一樣,錢鐘書也運用了相當篇幅以幽默機智的比喻成就了批判現實主義題材的《圍城》。
形式豐富、涉及面廣又數量龐大是《圍城》中運用比喻最顯著的特點。小說靈活運用了包括明喻、暗喻、借喻等在內的各式比喻手段,并且在各類比喻充分融合使用的基礎上同時實現了人物刻畫的栩栩如生的遣詞造句的幽默生動。而基于作者本人廣博的學識和對世事洗練通達的洞察力,小說中的比喻可謂上通天文下達地理,既有文學藝術,亦不乏生活宗教,甚至從古至今的中外哲學也能運用自如。而這些既是理論延伸又是經驗總結的比喻在讓讀者感同身受的同時有了相當鮮活的生命氣息,讓閱讀者在深受觸動的同時對作者的博學廣識由衷地感嘆。更為難得的是,小說幾乎每章每節都不乏大量比喻的運用,任意翻閱一頁,其中文人氣息濃郁的比喻或諷刺精彩絕倫、俯拾皆是,常常讓人不禁啞然失笑。
“忠厚老實人的惡毒,像飯里的砂礫或者生魚片里的刺,會給人一種不期待的傷痛”,當方鴻漸在歸國的船上追求鮑小姐時,孫太太評價方鮑二人時說“現在看來,鮑小姐那位未婚夫一定會中航空獎券頭獎,假如她做了方太太,方先生賭錢的手氣非好不可。”而孫太太這樣說的前提是方曾經在孫先生抱怨賭博輸錢時講過一通笑話“他說孫先生在法國這許多年,全不知道法國人的迷信:太太不忠實,偷人,丈夫做了烏龜,買彩票準中頭獎,賭錢準贏,所以,他說,男人賭錢輸了,該引以自慰”。于是此時的孫太太便立即現學現賣以牙還牙。
某種程度上說,“飯里的砂礫或者生魚片里的刺”比明刀明槍更加讓人防不勝防,其陰鶩和尖利有過之而無不及。由此可見曾經貌似忠厚老實人的孫太太終于暴露出了內心刻薄的真面目,于是一副偽善的小人嘴臉便立即活脫脫地展現在了讀者們面前。
又如“學國文的人出洋“深造”,聽來有些滑稽。事實上,惟有學中國文學的人非到外國留學不可……正好像中國官吏、商人在本國剝削來的錢要換外匯,才能保持國幣的原來價值。”這是方鴻漸出國后視留學為鍍金,并非真心實意地念書求學,于是輾轉更換了若干個專業,最后竟然變成學中文的學生到國外深造中國文學。錢老顯然對這個外強中干、華而不實的偽留學生十分不屑,于是將其與“中國官吏、商人在本國剝削”的社會現實間對等起來,在挖苦方的不學無術的時候順便諷刺一把黑暗的政治和社會生活。
“一個可愛的女人說你像她的未婚夫,等于表示假使她沒訂婚,你有資格得她的愛。刻薄鬼也許要這樣解釋,她已經另有未婚夫了,你可以享受她未婚夫的權利而不必履行跟她結婚的義務”。將“權利”、“義務”等法律用語用在方鮑二人的調情方面著實顯得滑稽。原本是極其嚴謹規整的專業術語用在兩個各懷鬼胎的男女身上頓時沒了一本正經,反而加倍體現出沒有道德底線之后的齷齪來。這種在字面上刻意使用正兒八經詞匯的比喻,實則反映的是其私下的不正經。
“方鴻漸洗了澡,回到艙里,躺下又坐起來,打消已起的念頭仿佛跟女人懷孕要打胎一樣的難受”。這句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已起的念頭”說明方的內心早已有了當小人的意思,可偏偏又自視清高而放不下那套所謂的君子理論,于是強迫自己打消掉當小人的念頭自然就格外地不順心不遂意起來。“躺下又坐起來”其實和“心里象有只貓抓似的”一樣坐臥不寧,如此一副真小人偽君子的面孔清晰地擺在了眾人面前,只是當事人自己渾然不知而已。
“她比鮑小姐大不了多少,并且當著心愛的男人,每個女人都有返老還童的絕技”。這句是指蘇小姐,當她見到鮑小姐離開后,自以為有了追求方的機會,于是費盡心思試圖和方建立起更加親密的關系。然而方早已視二人為不相交的平行線,蘇小姐越是試圖給方一個明媚動人的少女形象,越顯出兩人的貌合神離。
小說《圍城》描寫的對象是一群自命清高但內在其實腐朽至極的文人。尤其是主角方鴻漸雖然遠赴國外留學,實則在思想意識深處并未得到外國先進知識和理念的熏陶,依然保留著相當多舊時代文人殘存印跡,于是成為作者筆下一批不學無術卻又虛榮浮華的舊知識分子的代表。《圍城》不僅運用精妙的比喻刻畫了一批偽知識分子的嘴臉,更在辛辣諷刺的筆觸下刻畫出那個特殊年代的世相人生圖,讀來令人概嘆又對作者于嬉笑之間的批判崇敬不已。
[1]林海燕.談《圍城》中比喻的獨特之處[J].青年文學家,2012(26):13.
湖南廣益實驗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