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愁之外的另一種鄉愁

邢大軍

鄉愁之外的另一種鄉愁

邢大軍

每年這個時候，電視里都在說“節日綜合征”的問題，對此我深有體會。當然，我的表現與他們說的身心問題稍有不同，并非是腸胃不和或內分泌失調，而是思緒惆悵，這是異鄉人的優勢和特權吧。

按傳統的習慣，春節一過才算新的一年開始，農民要正式籌劃這一年該咋整，是種點見效快的經濟作物，還是進城打工。我也一樣，一樣的心情。這種心情每年這個時候都如約而至，這其實是鄉愁之外的另一種鄉愁。

一年又一年，年紀和境遇轉換的速度遠比心態轉變得快，每每想到這事就發熱，以前是熱血沸騰，現在是熱汗直流，打開窗戶，窗外是濃重的霧霾，遮擋了所有熟悉的景物，世界仿佛有了片刻的停頓，端詳著手上一個新買的口罩，是戴上，還是不戴，這漫天的霧霾就好象此刻有待整理的心情。

一年又要過去了，如果以某件事為坐標，時間總像不值錢的東西，揮霍起來很大方，對別人如此，對自己更是如此。某些事情需要耐心和耐力，例如走路，不見得今天比昨天走得更遠，只需做到堅持。每次稍作停步，其實方向都可以改變，不必一條道走到黑。有些事無法預料，有些則早有預期，不過，還是會猶豫，患得患失，求全責備，亂了方寸，這就是典型的糊涂，太想弄明白就會進入終極糊涂。聰明難，糊涂不難。最難的是裝糊涂。有的東西的確需要做一些改變，例如規律。有的東西其實很難改變，例如習慣。喜好寫字，一直堅持著弄，很隨意，原本覺得很好，即便看的人不多，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有誰來看，但還是會繼續這件事，無意義有時就是有意義，有意義卻往往因為內耗變成無意義。這些年，從論壇到博客，從微博到微信，亦步亦趨，次第荒廢，突然覺得也好，仿佛有些事非自己原因而改變，倒有些輕松了。如今，“節日綜合征”又來了，也覺得很好，規律如常，習慣繼續，常來的朋友還會常來，這一年就算不錯，沒有意外，就是意外之喜。繼續。

曾經有一群朋友，一度大家聚會的話題多數都和臺灣民歌或校園歌曲有關。記得那時曾聚眾看民歌30年和紀念馬兆駿演唱會的影碟，之后又借著一個朋友生日來臨之夜，擁擠在一起K歌兼顧重溫老歌。年紀大了，共同的話題就越來越少了，所以要感謝老歌，也要感謝共同的青春記憶，更要感謝彼此都還保有的一份少年的感覺。記得那一夜最后一首歌，過生日的朋友在生日即將過去之際，用他不著調的破鑼嗓音喊著“我曾經豪情萬丈，歸來卻空空的行囊！”這兩句一過，他終因體力不支而滿臉熱淚！

猶記得這個朋友臨別時，還不忘動情地對我說：這社會太現實，但我們還得努力向前走！那一刻很感動，已經分不清胸口上那是他的淚水，還是自己的淚水。對，遙遠的路途無窮盡，披星戴月向前程，唱起了舊時的山歌，想起了故鄉的家園。浮云一樣的游子，行囊裝滿了鄉愁，雖然努力往前走，鄉愁一樣入夢中。走之前互相提醒一下，你的圍巾，他的片鞋，那誰的空包，還有這是誰的紅外套，都別忘了穿、忘了戴。

鄉愁之外的另一種鄉愁，如今我們再K歌，《故鄉的云》或許該改唱成《故鄉的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