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振
摘要:20世紀90年代之后中國基礎設施建設取得了極其顯著的成就,與此同時,中國吸收的外商直接投資也在迅速增長。文章利用1993年-2008年地市級數據實證檢驗了基礎設施投資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影響。結果發現,基礎設施投資顯著提高本地吸收的外商直接投資。異質性檢驗發現:與中西部地區相比,東部地區的基礎設施投資能夠吸引更多外商投資;腐敗會降低基礎設施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吸引力。
關鍵詞:基礎設施;外商直接投資;地方政府
一、 引言
20世紀90年代之后中國基礎設施投資開始大幅增加,全國各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交通基礎設施為例,截止2015年年底,中國公路通車總里程達到457.73萬公里,其中高速公路通車里程達12.35萬公里,全國鐵路營業總里程達12.1萬公里,其中高速鐵路里程達1.9萬公里。金戈(2012)采用永續盤存法,測算了全國的基礎設施資本存量,發現全國基礎設施資本存量從1993年的10 449億元迅速增長到2008年的11 045億元,實際增長了將近11倍。
基礎設施增加不僅改變了中國各地的面貌,同時也對經濟增長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大量文獻發現,基礎設施投資能夠顯著促進經濟增長(金戈,2012;鄭世林等,2014)。關于基礎設施促進經濟增長的機制,現有文獻發現,基礎設施建設能夠通過促進居民遷移、降低運輸成本和吸引外商直接投資等推動經濟持續增長。外商直接投資對我國經濟增長具有重要意義,在改革開放初期,我國資本匱乏,外商直接投資極大的彌補了我國的儲蓄和外匯的不足,一方面,外商直接投資能夠直接增加當地投資、就業和出口拉動經濟增長,另一方面,外商直接投資帶來了先進的管理理念和技術,先進管理理念和技術的擴散又會間接促進本地企業改善管理,提高生產效率,進而推動經濟增長。
影響外商直接投資的因素很多,包括當地工資水平、法制環境、市場規模和基礎設施配套等。改革開放后,中國經濟開始快速增長,經過將近40年的增長后我國已經進入中等收入國家陣營。2008年經濟危機之后,我國經濟增長開始放緩,如何跳出中等收入陷阱成為社會普遍關注的焦點。隨著經濟的發展和社會平均工資的上升,中國吸收的外商直接投資開始放緩,甚至有企業將工廠從中國遷到越南、印度等地。社會上普遍擔憂隨著中國社會平均工資的進一步上升,將有更多的企業外遷,中國作為世界“加工廠”的地位也將不保。在中國尚未進入高收入國家前,外商撤離會降低經濟發展、減少社會就業,增加中國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可能。
基礎設施改善能夠降低企業運輸成本,幫助企業獲得穩定的電力、水力供應,對吸引外商投資具有重要作用。但基礎設施的改善也會顯著改善本地企業的生產能力,吸引更多企業在本地生產,直接增加當地市場的競爭性,提高了工人工資和其他服務成本,從這個角度看,其對吸引外商投資具有一定的負面作用,尤其是簡單的加工貿易企業。因此,綜合看,基礎設施對外商投資的吸引力具有不確定性。
本文利用地市級數據,實證研究了基礎設施投資對外商直接投資的作用。與之前文獻相比,本文具有以下幾點貢獻。第一,本文使用金戈(2012)測算的1993年~2008年分省基礎設施資本存量數據,一方面能夠更完整的衡量各地的基礎設施存量,減少其他代理指標存在的測量誤差,另一方面也能得出基礎設施資本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彈性,得到的結果更具有現實意義和理論意義。第二,本文的估計結果有助于合理的評價地方政府基礎設施建設的效益性。1994年分稅制改革后,地方政府在政治晉升競爭的壓力下,大規模的投資基礎設施。這不可避免的引發一個擔憂:地方政府競爭帶動的基礎設施投資是否過多?我國基礎設施投資是否產生了相應的回報?本文的估計有助于從吸引外商直接投資的角度評價地方政府基礎設施投資的效益。第三,本文的估計結果為中國能否跳出中等收入陷阱的討論提供了一定的證據。在中國社會平均工資大幅增加的背景下,有學者擔憂外資直接投資可能會進一步下降,進而對中國就業和經濟增長帶來嚴重負面沖擊,可能導致中國落入中等收入陷阱。本文則認為決定外資投資的因素較多,工資只是一方面,如果中國能夠進一步改善社會投資環境,未必不能彌補工資上漲對外商直接投資的負面影響。
本文剩余部分安排如下:第二部分介紹本文的實證設計,包括實證使用的數據和實證模型;第三部分是對實證結果的分析;第四部分是主要結論和政策建議。
二、 實證設計
1. 數據和主要變量。本文主要使用了1993年~2008年的地級市數據,數據來自國泰安數據庫(CSMAR)。此外本文還使用了金戈(2012)編制的1993年~2008年各省基礎設施資本存量數據。本文的主要變量如下:
(1)基礎設施變量,這是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已有研究中,相關文獻經常使用各地公路里程、鐵路里程以及自來水普及率衡量各地的基礎設施。這樣做的好處是數據方便易得,但也有明顯的弊端,即無論是公路、鐵路里程還是自來水普及率均難以準確完整的衡量各地基礎設施存量,也就難以準確的估計基礎設施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影響。本文采用金戈(2012)編制的1993年~2008年各省基礎設施存量(infras)衡量各地的基礎設施,能夠最大程度的準確衡量各地的基礎設施存量。
(2)外商直接投資變量,這是本文的核心被解釋變量。參考現有文獻,本文使用外商實際投資額衡量外商直接投資(fdi1)。為了更全面的衡量外資投資,本文還同時使用了另外兩個變量衡量外商直接投資,分別是外商協議投資金額(fdi2)和外商新簽協議合同數(fdi3)。
(3)其他變量。本文研究基礎設施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影響,可能存在其他因素既影響基礎設施存量又影響外商直接投資,從而導致回歸結果存在偏誤。因此,本文還參考其他文獻選擇控制以下變量:各地實際國內生產總值(gdp),用以控制各地的經濟發展水平;各地第一產業占比(grirat),用以控制各地的經濟結構;各地總人口(popul),用以控制各地市場規模;各地人口密度(dens),用以控制各地的人口密集度;各地非農人口比例(nonagr),用以控制各地的勞動力市場結構;各地職工人數占總人口的比例(employ),用以控制各地的就業水平。需要注意的是,本文所有涉及價值的變量均按1993年價格水平進行了調整,并取對數值。表1是對本文所有變量的統計性描述。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