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群舞《走在山水間》看舞蹈構圖

■楊燕妮

從群舞《走在山水間》看舞蹈構圖

■楊燕妮

《走在山水間》是一支壯族群舞，它創作于2006年08月。作品的編導是殷強，他不僅在舞蹈的動作特點上進行了細致的研究，還在傳統的壯族經典舞蹈動作上進行了大膽的創新。而在音樂上，作品的作曲和編曲者戴偉將劉三姐所唱歌曲《山歌好比春江水》運用到舞蹈《走在山水間》之中，從歌詞中可以看出它反映了伴著山歌壯族少女們走過山水間的內容，表達了壯族迷人的好山好水的特點。

舞蹈構圖在這支舞蹈中的運用也是十分有特點的，舞蹈構圖的變化可以使作品更為充分和完整。編導在編創舞蹈之初，正是看到了舞蹈構圖的重要性，對舞蹈構圖進行全面的分析和了解之后，才能在創新動作的同時更好地將舞蹈構圖運用在整部作品之中。該作品表現了少數民族人們淳樸、勤勞、善良的品性，邊唱山歌邊走過山水間更說明了他們對于大自然的熱愛、對于山水的眷戀和陽光的生活態度，同時也帶有一份敬畏和尊重來贊頌和回報這養育祖祖輩輩少數民族人民的這片好山好水。正是因為有了這樣淳樸的少數民族人民與美好寬廣的大自然，才能有這樣的編舞靈感。所以編舞者正是將這些作為整只舞蹈的出發點，同時很好的運用了壯族舞蹈特有的步伐和舞姿，悉心研究出適合該舞蹈的舞蹈構圖，從而創作出該舞蹈。

在筆者學習該舞蹈《走在山水間》的過程中發現，舞蹈的構圖在整只舞蹈作品中的作用不可忽視。但什么是“舞蹈構圖”？我們又該怎樣區分“構圖”與“舞蹈構圖”呢？舞蹈構圖，是一部作品的舞臺呈現，是舞者在舞臺上所移動出的路線；而《新編新華字典》對“構圖”這樣解釋到：“構圖是繪畫是根據題材和主題思想的要求，把要表現的形象適當地組織起來，構成協調的完整的畫面。”它們二者的載體有所不同，舞蹈構圖的載體為人，即舞臺上的舞蹈演員，繪畫的載體則為色彩和線條。但二者有所不同又有所包容，舞蹈構圖就是此處的構圖在舞蹈中的運用。

筆者從群舞《走在山水間》中看出舞蹈的構圖主要體現兩個方面，一是作品的舞臺呈現，二是作品的舞蹈線路。這樣的編排使舞蹈看起來全面而圓滿。群舞《走在山水間》是通過對于色、線、形上的不同布局來詮釋出舞蹈的內容。舞蹈在色調上由暗到明、線路上彎曲迂回、隊形上豐富多樣，它們所流動出來的線路和構造出的舞臺造型使得這樣的舞蹈不僅增強了觀眾的視覺效果，并且幫助其更好地理解整部作品，從而幫助其將舞蹈推向高潮，讓舞蹈作品變得完整。

一支舞蹈的舞蹈構圖直接關乎到這個作品的好壞與成敗，所以所有編導在創作舞蹈的同時首先要考慮到整個作品的構圖是否成熟與合理，而這樣的構圖又能在整個作品中起到什么樣的作用。好的構圖可以升華一個作品，而不完整的構圖則會給人們在視覺和作品的理解程度上造成一定的障礙。一支舞蹈的構圖一定要從這個作品的內容和人物形象出發，因為這是一個作品最根本的要素，從而在一定的藝術表演形式之下，形成和本作品所符合的運動線路，使得舞蹈的畫面可以連續不斷。

作者在分析舞蹈構圖的過程中了解到，舞蹈構圖的特點可分為四點：一、整齊劃一；二、平衡與對稱；三、比例與調和對比；四、多樣化統一。筆者基于對舞蹈構圖的這四點規律特征對其加以解釋并將群舞《走在山水間》結合于每一個特征之中，從而分析整部作品中舞蹈構圖的技法應用。

整齊劃一，《新編新華字典》中指其是有條有理，全都一樣的意思，是形式美規律中最簡單的一種。重復和一致并且沒有對抗和分歧是它的特點，對于顏色、聲響、形態和流線也一樣。而這些都能體現出整齊的美和單純的動作所帶給觀眾在順序和節奏上的審美感受。

曾有作者這樣寫道：“群舞由于人數較多又有許多隊形和整體畫面造型上的變化，這就要求演員在統一的節奏下，統一的時間里，邊做動作邊移動到精確的位置上，以便能保持舞蹈精確的構圖。所有的群舞演員意識地相互配合，從而形成舞蹈構圖的整齊劃一。”

在排演群舞《走在山水間》的過程中，筆者發現，舞蹈中具有壯族特點的動作還是很多的，并且在完成時大多運用整齊劃一的手法。例如在開頭的慢板部分，利用到了重心的移動、原地擺胯和移動擺胯等動作，這些都展示出了這種手法，她們像是在探尋大自然的一切而探身去感知、慢慢去踱步一樣。而后在舞蹈中跺腳、拍手等動作使得舞蹈更有生機和氣勢。而這些動作和隊形的變化都體現出舞蹈構圖中“整齊劃一”的特點。

平衡與對稱，以一種美的觀念存在于我國傳統的舞臺上。在這里，“平衡”代表的是穩固和安定；而“對稱”則是使舞臺上的畫面看起來更加協調。這二者在一致中有著差異的區別，在差異中又有一致所保持著。由于觀眾對于舞臺上這種波動和不堅固的畫面會產生不舒服的感受，所以舞臺需要也必須要“均衡”。但這并不是要求它一定要是在量和體積上等同，在量上大致一樣而體積不一樣大也算是一種平衡。

邵吟筠曾說：“傳統優秀的民族民間歌舞，可以看到它們都是遵循了“平衡”、“對稱”來展開舞臺畫面的位置排列。從京劇到各種地方戲曲，位置排列上都是以兩邊“平衡”、“對稱”為基本方法。因此舞臺穩定、規律、豐美、厚實。它以舞臺為軸心，逐漸向四周擴展，自然形成一種舒展平和的氣氛，構成了各種莊重的畫面，兵器主次分明，隊列清晰，頗有氣派。”

在舞蹈《走在山水間》中，筆者深刻感受到了這一特點。因為在整只舞蹈的隊形變化中，最多運用的是大三角的隊形變換，它使得舞蹈乃至舞臺都變得穩固而堅定，同時三角的隊形又會給觀眾帶來視覺上的沖擊。本支舞蹈兩次運用三角形兩邊散開的手法，讓舞臺看起來更加飽滿，再加上一樣的三角對稱散開，但兩邊的動作卻截然不同更豐富了舞蹈的內容；八人一排的對稱隊形由外向內進行兩兩穿插最終形成兩豎排的隊形，這些自然的舞蹈動作和隊形流動不會使舞蹈看起來僵硬木訥，使得舞臺看起來平衡而和諧，讓觀眾在視覺上感覺更加有趣和飽滿厚實。

比例與調和對比，是舞臺上的一種對立與統一。它們一方面各有其特色和個性，另一方面又有和諧的統一之美。在舞臺的舞蹈構圖中運用到一些不同的要素，但是在某一方面例如流線和色彩上又趨于統一，這樣的統一和對比使得舞蹈在視覺上變得突出和醒目，給觀眾帶來了融洽又協調的美感。這里的比例，是指舞臺上的整體和部分之間的關系，也是兩個部分之間所構成的比例關系。它在舞蹈構圖中的運用，可以使得整只舞蹈在舞臺上顯現的更加和諧。而調和對比則是指事物對立與差異的統一。調和是使事物在差別之中完成統一，對比是事物在統一之上形成的對立。這樣的運用可以增強舞臺整體的畫面感和主題感，在特定的情感中表達與襯托出所要顯現的內容，對細節部分進行突出，在整體部分進行升華。

在群舞《走在山水間》中，比例與調和對比這種舞臺上的對立與統一運用的很到位。例如在舞蹈中有一部分在舞臺的上場門由24人形成三角的隊形，而在下場門部分則是6人形成一條彎曲的線變成四邊形的隊形。她們在人數、隊形和動作上都形成了一定的對比，給觀眾在視覺上帶來一種跳躍的感覺。二者看似十分不均衡，但卻在快慢板的處理上趨于統一，她們的節奏是一致的，所以看起來并沒有不和諧的因素存在。正是有了前面的對比，才讓后面明亮起來的音樂和統一的動作顯現得更加融洽更加有氣勢。

所以，調和將融洽的感覺呈現于觀眾面前，而明晰、活躍的視覺效果則是對比所具有的獨特特點。

多樣化統一，即稱為“和諧”。這樣的多樣統一可以更加豐富和充實舞臺的畫面。在舞臺上通常會根據舞蹈的內容、所渲染的氣氛而需要出現許多長短、彎直、大小、高低和方圓的隊形變化與舞蹈裝飾，這些又會產生不同的質感，例如粗細和剛柔，同時也會出現抑揚、聚散、進退和動靜的運動，這些因素都是對立的，但是編導們可以通過成熟的構圖技法將其統一在舞蹈之中，使其產生既不單調又不復雜，既單純又很豐富，既有序有很活潑的畫面和諧感和充實感。

在筆者排演過程中，發現舞蹈《走在山水間》就是多樣又統一的。例如在舞蹈小快板中由長方形穿插為兩豎排，它們在寬窄上產生了隊形的變化，出現了由散到聚的運動形態使之產生了統一聚攏的效果；再比如在舞蹈后半部分的插空隊形中，一三五排的動作為高時，二四排的動作則為低，反之也一樣，它們在高低上形成了動作的變化，在統一的動作之下使得舞蹈更加靈活有趣。這些寬窄和高低的變化并沒有讓舞蹈看起來不完整和不和諧，它們在舞蹈的動作和構圖的技法上完成統一，豐富和充實了舞蹈，但又不是復雜和無序的。這些因素的統一使得舞蹈自然產生了有聲有色、流暢自如的舞蹈美感。

壯族群舞《走在山水間》中在動作上繼承了壯族本有的特點，在局部的細節上進行創新，整齊劃一的半蹲擺胯動作將少女們的身姿很好的展現出來；而側身擺手顛步動作可以看出壯族人民的活潑與熱情，這一動作井然有序的做出來讓舞蹈看起來統一而和諧，并不會給觀眾一種雜亂無章的感覺；這些整齊劃一的動作都可以看出編舞者在舞蹈構圖上的悉心研究，舞蹈動作充實了舞蹈的構圖，而這樣的舞蹈構圖使得舞蹈的內容得到了大大的提升。整支舞蹈在隊形上的變化也是豐富多彩的，編舞者利用舞蹈構圖中舞者在舞臺上色、線、形的不同變化，使舞蹈隊形多樣而不顯復雜。由開始的三角形到后面分成兩部分的看似不對稱卻十分和諧的構圖，再到后面的隊形寬窄變化，小方塊到大方塊的集中和散開，最終歸于三角形的穩固與平靜，都可以看出編舞者在舞蹈構圖中對稱與平衡、比例與調和對比和隊形上的用心。而筆者在排演之中也體會到了不同的隊形和構圖會產生不同的情緒與情感，所以舞蹈隊形豐滿了舞蹈構圖，而舞蹈構圖則完整了整支舞蹈作品，并且增強了觀眾的視覺效果。在舞蹈《走在山水間》中，舞蹈的流動也是其一大特點，自然的流動使舞蹈看起來流暢自然，并不顯生硬。舞蹈中三角形兩邊自然流動出去充實舞臺、最后先分為三組做其動作，而后又流動成兩兩結合最終穿插為一個大三角向前移動，這些都可以看出在繁多的舞蹈動作中編舞者還能做到思路清晰條理的運用合理的構圖，使得在這時不會讓觀眾因為動作的繁多而感覺雜亂，反之會讓觀眾在視覺和感覺上體會舞蹈的豐富與多樣，達到闡述內容和推進情感的作用。舞蹈的流動變化升華了舞蹈構圖，而舞蹈構圖增進了舞蹈中情感的遞進與抒發，使其在藝術上的表現力有了更大的提高。所以，在群舞《走在山水間》中舞蹈構圖技法應用的地位是十分重要的，正是因為有了它，整部作品變得完整而豐富了起來，在各個方面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再例如舞蹈作品《小溪·江河·大海》，它是由房進激和黃少淑合作編創的女子群舞,這個舞蹈中的舞蹈構圖也是非常典型并且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這支舞蹈采用的是擬人的手法將女子們當做每一滴小水珠，逐漸匯成小溪、江河、最終匯入大海。在小溪部分，隊形變換上由三人匯集五人，五人匯成十人，一排排一列列由遠到近由高到低緩緩的流動著。而江河部分音樂上進入了快板部分，隊形上也多以斜線、大橫排的舞臺調度，偶爾在“S”形線路轉彎時加上手臂動作來表現浪花的形態。隨后，舞者們以“之”字路線在舞臺上奔跑起來，營造了一種江河熱鬧的景象。最后一部分在表現時，舞者們由舞臺后方向臺前一排一排地涌進，表現出“百川歸海”的壯麗畫卷。

這些鮮活形象的塑造離不開舞蹈構圖的運用，整齊的動作、靈活的隊形、流暢的調度，都可以看出編導們在舞蹈構圖上的用心，同時也說明了舞蹈構圖在一部作品中的重要性。由此可見，舞蹈構圖和其技法的應用在一支舞蹈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它貫穿于舞蹈的始末，又作用于舞蹈的內容，它不僅可以充實和升華舞蹈作品，還可以營造出舞蹈作品所需要的氛圍，舞蹈構圖的好壞可能直接關乎于一個作品的成敗。在舞蹈構圖的規律特點之下，編導們運用其大膽的創新精神，不斷地實踐，從而形成自己合理而獨特的構圖。舞蹈的構圖在整支舞蹈中不斷變化、不斷引導，使得舞蹈的形式與內容高度的統一與和諧，集中表現出舞蹈藝術多樣又統一的美感，使其具有更加獨特而強大的魅力！

舞蹈不僅可以在視覺上給人帶來美得享受，更在其內容、構圖和藝術表現力上引人深思。小到舞蹈的服飾舞蹈演員們的表情，大到舞蹈的隊形和舞臺調度的安排，都可以看出舞蹈編導們在舞蹈構圖上技法的運用與編排的用心。舞蹈構圖是整個作品的支架和支柱，它支撐并且升華著整個作品，也作用于整個作品。單一的舞蹈構圖不是全面的，但復雜的舞蹈構圖也不能說是成功的。舞蹈構圖是經過編導們反復琢磨和推敲，經過無數次修改和推進而呈現于觀眾眼前的，它是一個作品的根源，所以一個作品中舞蹈構圖在技法上的應用是不可忽視的存在。

群舞《走在山水間》就是抓住了這些特點，在隊形變化中不失舞蹈獨特的特點，多樣的隊形和動作節奏變化都使得舞蹈變得豐富多彩，而舞蹈反復的主題動作和穩固的隊形都能看出在多樣化中巧妙的實現了舞蹈的統一，給觀眾帶去享受。在構圖上給人以既不單調又不復雜，既單純又很豐富，既有序有很活潑的畫面和諧感和充實感。這是一部作品的成功之處，筆者深刻了解到了舞蹈構圖的靈感來源，以及它在作品中所能表達出的感情和其在舞蹈中的重要性，更明白了一個編導在編創舞蹈時所要掌握的知識和所需具備的能力，這對筆者在以后舞蹈表演與編創的學習上帶來了深刻而透徹的指導意義，在今后的學習中，筆者將更全面地將所學到的知識與能力運用到舞蹈之中。

（南京師范大學音樂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