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瑞吉奧·卡特蘭的藝術風格

孫洪楓

摘要：莫瑞吉奧·卡特蘭創作了許多詼諧幽默的雕塑、行為和攝影作品，這些作品不斷地刷新著人們對藝術的認知，具有挑釁性質的作品使他被貼上了破壞分子、惡作劇家以及悲傷詩人等標簽。莫瑞吉奧·卡特蘭的創作所關注的內容十分廣泛，如死亡、流行文化、歷史問題、宗教問題等。他的作品風格傾向于高度寫實主義，并且擅于通過尺寸比例的變化、材質的選擇和展示的方式等手段營造超現實主義的視覺感受。

關鍵詞：雕塑；寫實主義；現代藝術

中圖分類號：J4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9324（2017）46-0069-02

莫瑞吉奧·卡特蘭（Maurizio Cattelan）1960年出生于意大利帕多瓦，是20世紀90年代以來活躍在國際當代藝術領域最重要的意大利藝術家之一。莫瑞吉奧·卡特蘭沒有接受過傳統的學院教育，青年時代生活在意大利帕多瓦市一個經濟困難的家庭，早年間從事過各式各樣的工作，有著豐富的生活體驗。這些早期的經歷無形中灌輸了他對于權威的持續不信任，成為他獨特藝術語言的基礎。莫瑞吉奧·卡特蘭同時也被稱為時代的挑釁者、惡作劇和悲劇詩人，在當代藝術中創造出了眾多令人難忘和深思的畫面。他的創作范圍非常廣泛，包括流行文化、歷史、宗教等。莫瑞吉奧·卡特蘭的藝術實踐創造出令人感到不安而又真實的雕塑，揭示了當今社會核心的矛盾。藝術家也非常重視作品和觀眾之間的聯系，作品多以戲謔的姿態呈現卻有著尖銳的社會批判性。

莫瑞吉奧·卡特蘭的作品形式多樣，內容十分廣泛，如死亡、流行文化、歷史問題、宗教問題等。他的作品風格傾向于高度寫實主義，并且擅長通過尺寸比例的變化、材質的選擇和獨特的展示方式等手段營造超現實主義的視覺感受。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來簡略地歸納卡特蘭作品的藝術風格。

一、后杜尚主義者

莫瑞吉奧·卡特蘭早期的作品深受杜尚的影響，擺脫了藝術對自身的一種束縛，藝術不一定需要雕塑和繪畫來支撐，一切可以用來傳達觀念的媒介或物品都可以用來表現藝術。這在很大程度上拓展了藝術表現的空間和可能性，為后來藝術表現中對現成品的運用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現成品來源于生活，承載著生活，有著獨特的時代氣息和精神蘊含。藝術本身同樣也是來源于生活并高于生活的，傳統概念的高于生活更多的是指在表現形式和內容上的一種升華，對于現成品或仿現成品的運用也是一種極致的體現。例如在作品《-76，000，000》中，莫瑞吉奧·卡特蘭將一個被盜取后遭到破壞的保險箱直接搬來作為自己的作品。雖然在他以后的許多作品中并沒有使用真正的現成品，但是他有意識地讓自己的作品呈現不留人工痕跡的現成品的狀態。“現成品”所帶來的“真實性”是莫瑞吉奧·卡特蘭重要的藝術創作手段，許多具有逼真細節的作品總是有讓人驚訝的力量。沒有情感的、看似無法選擇和處理的、瑣碎的細節以一種平靜而冷漠的方式呈現在他的作品中，這種高度冷靜而客觀的態度使其作品擁有了形而上的精神性色彩。莫瑞吉奧·卡特蘭的藝術創作定位不同于傳統藝術家，他幾乎總會在自己的展覽中充當一個操控者的角色，而且非常善于協調各種社會關系和資源來完善自己的作品。莫瑞吉奧·卡特蘭經常與其他藝術家和手工藝師進行合作，或者直接購買制作逼真的寫實蠟像和動物標本，他甚至“盜竊”其他著名藝術品并把它當作自己作品的一部分。這種創作方式讓他獲得了創作的自由和空間，相較于藝術品的個人風格，藝術家更為關心的問題是作品的精神性和觀眾與作品的互動。莫瑞吉奧·卡特蘭對藝術作品的精神性和互動性的實驗和探索也為當代藝術的創作提供了更多的思考和創作緯度，使藝術的創作更具有多樣性。

二、諧謔者的游戲

在莫瑞吉奧·卡特蘭的藝術生涯中，他總是在抵抗傳統的藝術形式和展覽形式，并在這種抵抗中形成了獨特的創作模式。這種獨特的創作模式從思維模式和展陳設計上為現代藝術的發展提供了更廣闊的空間，豐富了藝術的多樣化和生活化。通過藝術家在古根海姆的回顧展“Maurizio Cattelan：All”，可以發現，莫瑞吉奧·卡特蘭摒棄了傳統藝術品的陳列方式和歷史年鑒式的邏輯順序，將自己的作品以懸掛的方式呈現給觀眾。這是一種滑稽的展覽方式，使人聯想到兒童的游戲。對展示空間進行了顛覆式的改造和創新，為觀眾開拓了新的發現視角，同時也帶來了不同以往的視覺感官。莫瑞吉奧·卡特蘭本人認為，通過這種方式，可以營造一種平等的關系，讓觀眾和作品在空間中自由地融合。顯然這種似乎民主的陳列是對學術評判非常聰明的反抗，他劃定了一個評判的視角，每件作品都同等重要了。這樣，我們就無法判斷這些藝術作品之間的相互關聯性，從中也無法看到對藝術家創作階段的劃分，從而也失去了以傳統手段評論卡特蘭作品的基礎。

莫瑞吉奧·卡特蘭希望自己的作品“親切溫和、令人欣慰、引人矚目，同時又是墮落和消耗殆盡的。”他往往用黑色幽默的方式調侃藝術甚至藝術家自身，他亦熱衷于向藝術史發難，對藝術的嘲諷和反思不斷出現在他的作品之中。在作品《Novecento》中，一匹經過特殊處理后的馬的標本被懸掛在展廳中，在諾大的展廳中顯得孤獨而無助。然而數百年來藝術史對馬的標榜已經使馬的形象成為勝利或者權利的符號，其背后的榮譽感和權利意識在卡特蘭的作品中完全被消解了。這是一次對傳統藝術觀念上的解構，這種觀念解構后的重組使得傳統煥發了新的生命。又比如在《Untitled》中，他頭戴巨大的畢加索面具，在MOMA美術館前同觀眾合影，調動起觀眾關于玩偶的經驗記憶，營造了身處游樂園的錯覺。卡特蘭用這種方式諷刺象征了高雅文化的現代藝術館與游樂園沒有什么含義上的區分。

三、“非藝術”寓言家

莫瑞吉奧·卡特蘭的作品并不引導觀眾走向“藝術”的審美性，作品本身的空間、材料和形體并不是他最需要傳達的。他用一種特殊的方式營造“不可能的現場”。在他的一系列雕塑作品中，作品不是單獨的展示對象，而是被置于某個具體的場景之中并傳遞特殊的訊息。特定的場景意義暗示了語境的沖突與錯位，作品與周圍的場景形成特定的借喻與互涉的結構關系。同時，作者通過尺度和規模的把握，使作品和展示空間形成奇異的沖突。莫瑞吉奧·卡特蘭通過作品與場景相互作用下產生的“情境”來傳達自己的觀念和意圖，超越了以往雕塑作品通過形式指引所產生的審美移情的模式。莫瑞吉奧·卡特蘭就是善于將這種視覺的真實置于自己設定的超現實的上下文關系中，制造荒誕劇，給觀看者一種感受上的矛盾。

莫瑞吉奧·卡特蘭的雕塑裝置使用超寫實的蠟像和標本，描繪了真實而荒謬的世界。人類和動物角色以不可能的方式進行呈現，以縮小的或夸大的尺度控制呈現出令人震驚的效果。其中代表作“Him”（2001）采用超寫實的手法塑造了一個跪在地上的希特勒的形象。作者縮小了人物比例，雕塑僅有1米高左右，遠觀如孩童一般。尺度的控制是這件作品的聰明之處，作品有著和人類相同的相貌、身體和質感，但卻似乎不屬于這個世界，這個改變超出了作品視覺效果之外的意義，在深層的邏輯上，他挑戰著觀眾的歷史觀，混淆人們對真實歷史的認識。下跪的姿勢與懺悔的神態更與人們印象中的希特勒形象大相徑庭。縮小的人物比例、不可能發生的動作和空曠的展示空間共同營造了一個真實而矛盾的陌生場景。雖然只是尺寸上的巧妙改變，卻在無形中使作品的文化內涵和信息量得到了很好的延展。作品成功地展示了二戰后德意志民族的自卑心理和對歷史的隱隱不安。

總的來說，莫瑞吉奧·卡特蘭的雕塑作品擁用強大的精神感染力，這種內在精神感染力不依托作品本身造型的張力和技術的精湛，而是藝術家通過對藝術本身獨特的理解和重塑給觀者帶來了新生的力量。其中一方面是由于其對訊息和情景之間關系的把握，對虛幻和真實的平衡以及對既定習俗的反叛；另一方面，來自藝術家對社會問題的敏銳意識和巧妙的處理手法。藝術家并沒有局限于具體的藝術作品本身的創作，而是將自己的藝術理念滲透到藝術生產和展示的各個環節。莫瑞吉奧·卡特蘭對于藝術的不斷探索和嘗試，對當代藝術的發展有很好的啟示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