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傳統圖形的質樸風格

陳衛民

摘 要：民間傳統圖形在內容形式上的“真、全、艷、健”和風格特色上的“粗、俗、野、土”，體現了其質樸的審美品格，也是民間傳統圖形與其他藝術相區別的主要特征之一。同時，“返璞歸真”“大巧若拙”也是藝術家對質樸品格與境界的追求。

關鍵詞：傳統圖形；恒常；質樸；意象；風格

中圖分類號：G6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7）30-0137-01

一、民間傳統圖形的恒常主題

我們可以將民間傳統圖形“恒常主題”歸納成三種：祈子延壽主題、納福招財主題和驅邪禳災主題。這三種主題的功能涵義具有特定的規定性和穩定性。其實許多民間傳統圖形主題在顯示功利傾向方面，往往因人而異，因時間條件和環境而異，因而也就帶有很強的包容性和適應性。在不同的創作者或欣賞者那里，各種輾轉流傳的“橫常主題”都有可能被賦予不盡相同的功利性內涵。例如“龍鳳呈祥”便是一個頗受歡迎而富有包容性、適應性的主題。當它出現在婚嫁喜慶場合時，通常被用來表達對男女相親相愛、婚姻美滿長久、家庭和睦幸福的祝愿：當它出現在一般喜慶場合時，則往往被用來表達對富裕豐足、順意和平之理想生活的祈望。還有許多主題，在漫長的傳承沿襲過程中，其功利內涵已發生轉變而與原始內涵不盡相同甚至完全悖逆，如“牡丹花開”和“老鼠嫁女”等等。

有許多恒常主題，是難以將它們按單一功利傾向劃歸的。它們往往具有多義性和綜合性。這一類的“恒常主題”通常用“吉”、“吉祥”、“吉慶”、“祥瑞”、“祥集”、“福”、“洪福”、“五福”、“喜”、“雙喜”、“和合”、“如意”等等寬泛抽象的吉語加以點示或搭配，因而包含了諸種功利傾向。這種主題像“龍鳳呈祥”一樣，有著很強的包容性和不確定性，故在民間廣為流傳。比如，福如東海、五福祥集、五福臨門、天官賜福、十全富貴等等。如果我們把這些主題稱之為“綜合性主題”也未尚不可。

但是，無論這許多主題具有怎樣的包容性、不確定性或綜合性，它們都沒有突破三種功利傾向，它們仍在“恒常主題”的涵蓋范圍之中。或者說，它們不外乎是祈子延壽、納福招財和驅邪禳災之愿望、要求、理想的“祥集”或“和合”。倘若將它們整合的涵義加以解析，都可分解出諸多單一功利而分別劃歸到上述三種主題之一。不過，膠柱鼓瑟地劃分民間傳統圖形主題實在沒有必要。在這里，我們所要注意的事實是，為數眾多的民間傳統圖形“恒常主題”都被這三種功利傾向所涵蓋，以及中國老百姓對“恒常主題”普遍認同并喜聞樂見。

民間傳統圖形的三種“恒常主題”及其功利傾向，顯然與人類生存發展所必需的三項基本條件以及生命存在的自然要求保持對應的關系：祈子延壽主題表露了生命主體對人的生物性存在的熱切追求；納福招財主題顯示了生命主體對維護人的生物性存在的基本生存資料的占有意欲；驅邪禳災主題則呈現了生命主體對和平生存環境的向往心愿。不言而喻，這些主題的原始依據和價值指向都和那些體現個體或群體生存發展根本利益的自然要求直接相關。就像“連生貴子“、“子孫滿堂”、“合家長壽”、“寶聚財豐”那樣，民間傳統圖形主題無不裸露著熱切的生命欲望，無不直顯著粗狂的原始沖動。那些集聚、生發于人類生命底層的功利意欲，有如勁風野火，燒紅并燒熱了民間傳統圖形得主題。

民間傳統圖形主題的原始依據和價值取向顯示了民間老百姓對以生命存在為核心的自然要求的肯定態度，也透露出他們追求完美、自由和永恒生命存在自然形式的強韌心向。民間傳統圖形創造的各種造型，可以從原始藝術中找出客觀存在的客觀雛形，因為后世創造的文化無不生發于原始文化的淵源。民間傳統圖形是實用與審美、物質與精神的統一體。

二、民間傳統圖形的淳樸之風

民間傳統圖形風格、語言的質樸、率真是民間傳統圖形獨特的審美品格和永恒的魅力。這種質樸的風格不僅表現在民間傳統圖形的內容形式上，同時更重要地表現在內在精神方面，以及創造主體內在人格的樸實無華。民間傳統圖形的這種淳樸之風是多方面的，既是形式、風格的，又是精神、情感的。質樸，即本色、本質的淳樸與率真。從民間傳統圖形的加工制作來看，具有較大的隨意性，而沒有其他非民間傳統圖形制作的雕琢和嚴謹。這種隨意性就是民間傳統圖形的純真、自然、稚拙品格，是民間傳統圖形創造主、客兩忘的境界，是心與物的自然和諧。

受民間文化觀念歷史的或現實的支配和影響，老百姓在圖形創作活動中，尊重自我心靈要求，自覺地按照自我理想重新安排外部世界的現實秩序，賦予它們以某種新的存在形式。使它們完全轉化為合目的性的存在和貫穿主體靈性、意志的存在。他們筆下繡的花，都是心里的花，筆隨心走，隨心里喜歡配色。他們完全從自己的愛好，興趣和理想出發，畫自己頭腦里的東西，無拘無束地表現自己的審美感受和審美理想。民間傳統圖形創作的唯我認識態度實在是唯心靈的態度。這種強調“心源”的認識態度較之那些模仿的藝術表現出的遵循現實因果規律的認識度，具有更強烈、更鮮明的唯我論色彩和“自我中心”的心里定向。

作品的率真使它的創造一如童年的天真，是一種真情實感的流露，這種率真、隨意的創作觀念是與民眾的藝術思維、表現方式、審美情趣等相關的，這種純真、自然地創造思維、創造過程也是成就民間傳統圖形質樸、率真風格的原因。

民間傳統圖形的通俗性也是質樸的一個方面，民間傳統圖形的通俗體現在內容選材的淺顯、平易、大眾化、既不深奧，也不晦澀，形式也不奇異，這都體現了一種樸實無華。而重要的是民間傳統圖形的風格語言的質樸是民眾人格、心理質樸的顯現，這種外表形式的質樸源于百姓質樸純真的人格力量。正因如此，民間傳統圖形外表形式的粗獷簡潔或細密繁縟總是與百姓內心的純真樸實相一致的，它所顯示的是民間藝人自身的內在特質，所以才始終保持了質樸率真的風格。民間傳統圖形的這種質樸率真心靈的自然流露，從不同的角度反映了民眾對客觀世界的認識和態度，表達了自己的理想、愿望和追求，并形成了民間傳統圖形突出的審美品格。

三、民間傳統圖形的意象之形

民間傳統圖形的造型是意象性的造型，是一種特殊意義上的最具典型性的象征性藝術。作為民間傳統圖形表現對象的客觀事物，在進入藝術創作結構以前，已經與民眾的觀念相關聯，承載了某種寓意或內涵，具有特定的效力和意義。民間傳統圖形的題材、圖案紋樣，以及色彩都與人們的觀念相關聯，而藝術表現中的題材、圖案紋樣、色彩等成為特定觀念內涵的替代物而具有象征性寓意的“符號”在民間傳統圖形中最為普遍。造型藝術中以具有象征性寓意的感性形象表現創作思想、情感形成了藝術象征，但很少有哪一種藝術能像民間傳統圖形這樣最為寬泛地運用象征寓意來寄托民眾的生活、理想、愿望和追求。這種緣物寄情的表現范圍不僅是多方面的，表現手法也是多種多樣的，從作品的創作觀念到作品的形象構成以及創作技巧，都寄托了民眾目的性的功利意愿。

民間傳統圖形其寓意內容可概括為十個字，“福、祿、壽、喜、財、吉、和、安、養、全”，寓意手法為“表號”、“諧言”、“象征”。這些內容和手法雖不完全限于民間傳統圖形德表現，也并非民間傳統圖形寓意寄情的所有內容，卻是最多、最普遍的。“福、祿、壽、喜、財、吉、和、安、養、全”是民眾求生趨利、避害觀念，向往、追求和歌頌美好生活的理想和愿望，是寓意吉祥幸福美滿的真實寫照，其曲折雋水、顯隱昭彰。寓意手法的“表號”、“諧言”、“象征”含蓄隱喻，滿藏深意，也頗耐人尋味，它同時也是民間傳統圖形造型的重要特征。民間傳統圖形的這種寓意內容與寓意手法也是相輔相成、完善統一的，從內容來看是民眾對生存、生活吉祥美滿的功利追求，反映了人們真誠、坦率的心理。而訴諸寓意形式的表現則使通俗的內容既明白曉暢，又含蓄隱喻。民間傳統圖形的寓意象征造型與民間傳統圖形創作的思維方式有著重要的關系，其造型圖式和創作技法深受這種意向性思維的制約和引導，這種思維方式是憑借意象進行聯想、比附、推導的思維活動。

客觀現實事物具有一定的寓意象征意義被運用于藝術創作，其原因與人類早期的生產生活實踐有著某種利害關系。而民間傳統圖形作為視覺性質的符號，有時難于為某些抽象的意義建立能指形式，故而常接助語言利用諧音來寓意。如連（蓮）年有余（魚）、三陽（羊）開泰、馬上封侯（猴）、福（蝠）在眼前、早（棗）立子（栗子）、夫榮（芙蓉）妻貴（桂花）、喜（喜鵲）上眉梢。都是取諧音吉意為了討個“口才”，取個“眉眼”。這種“口才”、“眉眼”、“說法”、“講究”也正是民間傳統圖形中象征寓意的共同語匯。民間傳統圖形作為民間文化觀念的物化形式，顯示了它作為一種審美形式的特殊性。這種特殊性既表現在民間傳統圖形的內在結構中，同時又表現在諸多的感性形態中。中國民間文化觀念以及它那種不同于一般審美意識的內在特性，都對民間傳統圖形的語義結構形成了一定的規約，這種規約也正是民間傳統圖形審美特征的內在根源。

四、結語

民間傳統圖形在內容形式上的“真、全、艷、健”和風格特色上的“粗、俗、野、土”，體現了其質樸的審美品格，也是民間傳統圖形與其他藝術相區別的主要特征之一。同時，“返璞歸真”、“大巧若拙”也是藝術家對質樸品格與境界的追求。

參考文獻：

[1]呂品田.中國民間美術觀念[M].長沙：湖南美術出版社，2007.

[2]唐家路.中國民間美術學導論[M].哈爾濱：黑龍江美術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