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瑩瑩
摘 要: 中醫藥學是我國歷史長河里一顆璀璨的明珠,是我國傳統文化瑰寶之一。我國各類中醫典籍語言極其豐富多彩,在表達醫學常識、病因、病機、治則原理的同時,表現出了許多語言學現象,其中最引人關注的就是隱喻現象。中醫典籍各種“取象比類”過程,實際就是語言的隱喻。本文從語言學角度出發,找出中醫典籍語言中的主要隱喻模式及特點,為傳統中醫走出國門、走向世界提供堅實的理論基礎。
關鍵詞: 中醫典籍 語言學 隱喻模式
一、研究中醫典籍語言的意義
作為中華傳統文化瑰寶之一的中醫,擁有獨特的、豐富的理論體系,“取象比類”是中醫基礎理論構建的核心方式,也是中醫理論構建的認知工具。這種“取象比類”的過程實質就是一種隱喻認知的過程,中醫典籍語言中充滿了大量隱喻。從語言學角度出發對中醫典籍語言中列舉的各類“取象比類”進行跨學科研究,找出中醫典籍語言中的隱喻模式及特點,能夠為更清楚地認識、領會中醫語言提供充足的理論依據。
1.有助于維護中醫的傳統文化地位
習近平同志指出:中醫藥學凝聚著深邃的哲學智慧和中華民族幾千年的健康養生理念及實踐經驗,是中國古代科學的瑰寶,也是打開中華文明寶庫的鑰匙。中醫具有前瞻性和指導性,這種前瞻性和指導性質在中醫典籍中往往借助隱喻的形式體現,研究中醫語言,能更好地發揮這種前瞻性和指導性,有助于進一步鞏固中醫學的地位。
2.有助于推動中醫學走向世界
習近平同志強調,當前,中醫藥振興發展迎來天時、地利、人和的大好時機,希望廣大中醫藥工作者增強民族自信,勇攀醫學高峰,深入發掘中醫藥寶庫中的精華,充分發揮中醫藥的獨特優勢,推進中醫藥現代化,推動中醫藥走向世界,切實把中醫藥這一祖先留給我們的寶貴財富繼承好、發展好、利用好,在建設健康中國、實現中國夢的偉大征程中譜寫新的篇章。在“一帶一路”建設國際合作框架背景下,作為語言研究者,用語言學方法對中醫典籍語言中的隱喻現象進行分析研究,能讓人們更全面客觀地理解中醫語言,了解中醫的核心理論基礎,更好地推動中醫藥學走向世界。
二、中醫典籍語言中的主要隱喻模式
在Lakoff & Johnson(1980)的Metaphors We Live By一書中,提到了隱喻的三種基本形式:概念隱喻、方位隱喻和本體隱喻。這些隱喻模式在中醫典籍語言中都有著非常高的出現頻率。
1.概念隱喻
Lakoff & Johnson認為:“我們的概念系統大部分是隱喻……人類的思維過程很大程度上是隱喻的。”正是由于人的概念系統中存在隱喻,因此,在中醫典籍的語言表達中,這種概念隱喻比比皆是:如《素問·靈蘭秘典論》中寫道:“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取象于一國之君,將心臟中人體中的重要性等同于一國之君在人們心目中的概念。還有中醫中的“五行學說”,也是將自然界的“金、木、水、火、土”概念類比為人體的身體結構,分別對應人的五臟六腑。
2.方位隱喻
方位隱喻也叫空間隱喻,是一種意象圖式隱喻,以空間概念為始源域,構建其他非空間性的目標域。把空間方位關系投射到非空間方位概念上時,就形成了方位隱喻。如《黃帝內經》(《素問·陰陽應象大論》)云“東方生風,風生木……在臟為肝,在色為蒼”,將空間方位上的“東”生出的風、木、蒼與肝臟相屬。《素問﹒太陰陽明論篇》曰“脾者土也,治中央”,用土象來比類脾臟,其作用是統治人機體的“中央”。
3.本體隱喻
本體隱喻也叫實體隱喻,其中最普遍、最典型的就是容器隱喻。在古代,人們將人的整個身體看作一個大的容器,而把體內的一些器官看成小的容器。如《素問·脈要精微論篇》中提到“頭者,精明之府,頭傾視深,精神將奪矣;背者,胸中之府……腰者,腎之府……膝者,筋之府……骨者,髓之府……”這里把頭、背、腰、膝、骨看成儲藏物品、財富的“府”,成為精神、五藏、腎、筋、髓的貯存容器。
三、中醫典籍語言中的隱喻特征
在語言學理論視閾下,中醫典籍語言中的這些隱喻模式具備以下特點:
1.具有系統性與連貫性
從哲學角度來說,世界是普遍聯系和永恒發展的,宇宙間的萬事萬物都具有共性和個性。中醫思維的重要理論基礎是建立在“天人相應”這一哲學理念之上的。天人相應的核心就是把天、地、人統一起來,認為人體就是一個自然,與自然界的變化規律是一樣的,即“人與天地相參也,與日月相應也”(《靈樞·歲露》)。它通過將人置于和天地共處的一個大環境背景下觀察生命活動規律,進而形成人體是一個以五臟為中心的天人合一、形神一體、內外相應的大系統。
2.具有廣泛性與經驗性
在中醫典籍取象比類的隱喻實例中,涉及范疇十分廣泛,從自然界到社會再到哲學,從感覺范疇到戰爭范疇再到社會階級范疇等,由不同范疇的物象提煉出意象再由意象反推到人體的物象。
3.具有多樣性與延伸性
在中醫典籍語言的取象比類隱喻過程中,一方面,對于所取的一個意象概念,并非一成不變,相反,這些象具有動態延伸的特點,可以依據個人經驗、能力、理解、感受,或者依據于外界不同的情境做出不同的比類。如陰陽之象可以比類的事物遠遠不止一個,可以在不同環境下表征多方面的事物。另一方面,取象的范圍并不僅僅局限于某一個具體事物的物象,而是在功能關系、動態屬性相似的前提下,無限地類推,由靜態之象到動態之象,不斷豐富、擴展了象的關系網絡,實現了取象過程中的由此及彼、觸類旁通。
4.中醫典籍語言中的隱喻是一種動態隱喻
從語言學角度來看,語言是動態的,是隨著歷史發展不斷變化的。中醫典籍語言中的大部分取象比類就是一種動態變化的思維方式,它所體現的隱喻現象實質上是一種動態隱喻。這些隱喻不是固定不變的,而是隨著歷史環境發展變化而呈現出動態延展的趨勢。
這種動態隱喻大致可分為兩種情況:一是從“1象”到“多類”:例如,最基本的陰陽學說,最初古人用陰陽類比男女不同性別,男為陽,女為陰;后來用陰陽類比疾病癥狀:具有色紅、炎上、趨動、溫熱、灼津等特征的病癥屬陽癥;而具有色暗、向下、趨靜、寒冷、凝結、抑火等病癥的則屬陰癥。二是從“1象”到“2象”、“3象”,再分別到“多類”:例如,五臟中的“肝”被取象為五行中的“木”象,自然界的“風”是可以吹動樹木花草的,所以肝臟就有了能使人的身體四肢擺動的功能,仿佛樹葉被風吹動一樣。這就是先取象于木,再取象于風,最后類比為肝臟。
四、結語
中醫典籍語言中的隱喻包含了空間隱喻、結構隱喻、本體隱喻等傳統意義上的隱喻類型,從特點上看,中醫典籍語言中的這些隱喻屬于一種動態隱喻,是隨著歷史發展而不斷變化的,以一種動態的形式存在于中醫學語言中。
將傳統醫學知識與現代語言學知識相結合,從語言學的學術思想和觀點出發,是一種新穎的科學研究方法。用這種跨學科的研究方法對中醫語言中的隱喻模式及特點進行研究,開創了中醫語言研究的新領域,為對中醫語言的進一步語言學研究奠定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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