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兆勝
【摘 要】 中國司法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缺少司法權威,文章指出司法正義和公正是司法權威的來源和應有的表現形式。而實現司法正義和公正的可行方法是實行司法信息公開,因為司法信息公開使正義能被看得見,司法信息公開也是司法與社會公眾進行互動的平臺,使司法時刻保持人民性。文章最后指出,司法信息公開在全國法院鋪展開來,越來越深入化、現代化和便捷化,司法信息公開勢在必行。
【關鍵詞】 司法正義;司法權威;司法信息公開;必要性
一、看得見的司法正義才是真正的司法正義
根據薛廣洲對權威的分類,可以將司法權威分為自在型、他律型和自覺型三種。[1]筆者認為我國的司法權威應該是指“司法主體依據法律作出理性裁判,以國家強制力為后盾,以合理的程序架構與規范保障的裁判機制為支撐,有效運作司法權使其發揮應有的說服作用與裁判效果,信服于民,從而享有的威信和公信力。”[2]自覺性司法權威是指司法權威主體和受體均已認識到司法權威對保障權利和維護社會秩序的作用和意義,從而認真地實施和服從司法,在本質的利益訴求指向一致的前提下司法權威的受體發自內心地認同司法權威主體的價值體系,進而自覺地服從司法權威。季衛東認為當今中國司法最大的問題就是司法缺少權威。這一點筆者也是深有感觸,如,2015年未執結案件同比上升了70.29%,2015年全國法院信訪來信798961件,同比增加了6%。[3]李林認為司法公信力是司法權威的前提,沒有司法公信力就沒有司法權威,而提升司法公信力的唯一途徑是實現司法公正。[4]只有司法公正才能使當事人和社會相信司法機關是通過可以被信賴的正當程序來審判的。但是,司法是否公正并不是一個學術命題,而是需要公眾和社會來評判,只有社會和公眾認可的公正才是真正的公正,才具有司法權威性,反之,任何結果都不可能取得公眾認同。“司法信息公開”則可以用人們看得見的方式實現司法正義,讓公眾盡可能詳細地了解司法的過程和結果。例如,《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在互聯網公布裁判文書的規定》中規定:“中國裁判文書網是全國法院公布裁判文書的統一平臺。各級人民法院在本院政務網站及司法公開平臺設置中國裁判文書網的鏈接。”通過法院網站向社會公開司法信息,而不僅僅向參加審判的現場人員公開,能夠有助于增強公眾對司法的信任感,提高司法公信力,維護司法權威。司法信息公開揭開了法院神秘的面紗,改變了法院深不可測的形象,讓司法更貼近現實生活,直接回應公眾參與司法的需要。總的來講,司法信息公開可以保證公眾最大限度地了解司法權力的運作方式和司法權力運行的結果,消除公眾對司法活動的猜疑,降低上訪率、防止拒不履行判決等情況的發生,使司法正義變成看得見、摸得著的正義。因此,推動司法信息公開有助于增強公眾對司法的信心,并對司法制度、司法活動、司法結果產生認同感,樹立真正的權威。
總的來說,“司法信息公開”可以確保公眾盡可能地了解司法活動的運行方式和結果,從而消除公眾對司法權力的猜疑和不信任,減少信訪、拒絕履行等情況的發生。使司法正義成為真真切切看得見、能被統計出來的正義。所以,推行“司法信息公開”有助于增強公眾對司法的信心,并對司法制度、司法活動、司法結果產生認同感,使人民法院樹立真正的司法權威。
二、公眾與司法的良性互動
董疆從心理學研究的角度把司法權威服從行為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司法信息吸收認知階段,也就是獲取和理解靜態法律法規和動態的司法行為等司法信息的過程;第二階段,通過人的大腦對司法信息處理整合形成司法思想做出司法指令的階段;第三階段,是司法服從行為和司法認知行為的產生和反饋階段。司法權威在這樣重復的步驟中得到實現。[5]從司法權威樹立的心理過程這個角度來看,只有司法的服從行為得以實現,才能使司法權威得以樹立,所以如何提高司法服從行為的“服從率”就成為樹立司法權威的關鍵性問題。要想達到這個目的,要從上述司法服從行為心理轉化過程三個階段入手,通過司法服從行為心理轉化的第一、二個階段來認識、評判司法信息,產生信服/失信、自愿服從/被迫接受、高興/憤慨等情緒,通過第三個階段將這些情緒權衡利益后加以表現,比如網上評論、上訪。對此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建立司法信息流向、反饋接收機制,做到盡可能司法信息公開,并及時、高效的接收人們的反饋信息;建立司法理念產生、輸出機制,針對人們的反饋信息調整司法理念的產生,再次輸出更正后的司法信息。托馬斯·埃塞爾認為與民眾價值觀的一致性是“作為有效性的前提”,法律中的條款與民眾普遍認可的社會法律觀相一致,那么該法規被自愿遵循的機會就很大,反之,如果法規與非法律的社會規范相違背,那么只能靠強制手段得以實現。民眾對法律的態度不只是取決于良好的教育,而且也取決于政治家的公開程度和問題意識。[6]按照現代法治原則,除了涉及國家秘密、商業秘密、個人隱私外的案件審理活動、過程及審理結果(裁決、判決和調解結果)之外的其他案件均應當向社會公開,接受社會監督,同時這也是“司法信息的流向、信息反饋階段”的必要行為。彭宇案中,涉案當事人,包括主審法官、原被告、律師以及其上層人員均處于“封閉狀態”,一直到案件結案五年之后才將案件有關信息公之于眾,后來的“道德滑坡”小悅悅事件就是慘痛的代價。反觀辱母殺人案,在《南方周末》報道之后的三天,就已將案件的“判決結果、上訴情況、一審案卷審查、警察瀆職審查“等公之于眾,社會輿論迅速明顯降溫。雖然媒體的報道不盡是事實,但是法官不能因為一些媒體的個別行為而消極對待媒體報道。“媒體一定程度上代表著民意,如果法院絕緣于媒體也就意味著法院喪失人民性,”[7]也就是喪失了司法公信力,也就是本文所論之司法權威。“司法回應媒體和公眾質疑,是其獲取正當性和權威性的一個前提。司法權威不能僅僅來源于立法授權和司法宣誓,更是源于民眾內心的信仰。司法取信于民的重要途徑就是直面媒體及民眾,回應他們的質疑。換句話來說,司法的獨立僅僅是相對于糾紛的獨立,而對于糾紛所產生的土壤是不獨立的。”[8]“大法官的權力是巨大的,但這是以輿論支持為前提的,只要是民眾服從法律,他們就會力大無窮,如果民眾拋棄法律,那么法官將會無能為力”。[9]周安平認為熱點案件所引起的社會輿論,往往關注的是當事人身份關系的對立面,反映的僅僅是大眾思維,與司法思維相偏離。輿論針對司法只是在發泄對社會問題的不滿,沒有涉及司法問題。法院應對輿論的做法,并沒有現實意義,只是表現出法院的艱難處境。[10]張衛平教授對此提出不一樣的觀點,認為彭宇案之所以受到社會的廣泛關注,不能一味的認為是媒體把問題放大化的結果,而是特定社會轉型期內法律政策模糊化和法律技術不到位帶來的司法權威危機的結果,只有堅持透明、公開的程序審理,按照法律規范和法律技術的要求審理彭宇案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利用更多更先進的法律的方法來解決、回應社會問題,這是現代法治社會不可或缺的。[11]endprint
三、眾望所歸:司法信息公開勢在必行
信息公開是現代民主和人權的必然要求,如果沒有信息公開,言論自由和新聞自由將無從談起。[12]司法信息公開是保障言論自由和出版自由的應有之義,而我國的司法信息公開又以保障公民表達權、參與權和監督權的形式來表現出來。[13]在我國較多提及的是司法公開或者司法透明,司法信息公開少有人提及,這是人們將司法公開與司法信息公開進行了一種誤讀。司法公開是一項現代法治社會所普遍遵循的一項基本司法原則。[14]而“司法信息公開”是司法公開的一種進階形式,是司法公開作為法律規范的集成所不可或缺的遞進模式。司法公開作為一種現代法治原則,現代法治理念產生之時就已出現,“司法信息公開”是后期發展的一種深度和高度的體現形式。
十八屆三中全會以后,隨著司法改革力度的增大,在推動“司法信息公開”方面舉措明顯,2013年最高人民法院發布新修訂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在互聯網公布裁判文書的規定》,將裁判文書從生效到“司法信息公開”的期限由30日改為7日,體現了“司法信息公開”的及時性。同時將原來的“可以”上網改為“應當”上網,并規定 “不上網”審批制。2013年最高人民法院頒布《關于推進司法公開三大平臺建設的若干意見》,明確將審判流程公開、裁判文書公開、執行信息公開作為“司法信息公開”的三大平臺,以此增進公眾對司法的了解、信賴和監督。時至今日,“司法信息公開”的形式更加豐富,在審判流程、裁判文書和執行信息公開的三大平臺的基礎上增加了“庭審活動公開”第四大平臺。[15]2016年最高人民法院頒布新修訂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在互聯網公布裁判文書的規定》進一步擴大裁判文書上網的范圍,如調解書“為保護國家利益、社會公共利益、他人合法權益卻有必要公開的”可以公開,對于不適合公開的裁判文書應當公布案號、審理法院、審判日期和不公開的理由,涉及國家秘密的另行規定。目前,全國3520個法院、9238個人民法庭和39個海事法院派出法庭已全部接入法庭專網,為司法信息3.0時代的到來打下了基礎。[16]
“司法信息公開”的途徑和范圍不斷更新和擴大,從確立依法進行“司法信息公開”的基本原則,最高人民法院在局域網范圍內的裁判文書公開,到各級人民法院都要在互聯網上進行“司法信息公開”,再到立案、庭審、執行、聽證、裁判文書和審務在微信、微博、各級法院官網、裁判文書網等各個途徑進行實時更新,不但是對民眾的知情權、參與權、監督權和表達權的有效保障,而且彰顯了人民法院“樹立司法權威”的決心和信心。[17]此外,就司法公開來說,其重要作用就是通過完善的“司法信息公開”來保障公眾的司法參與權、知情權和監督權。同時,加強公眾對司法工作的監督是對司法程序合法化、司法隊伍廉潔化和司法政務正規化的一種倒逼。[18]因此,“司法信息公開”是現代司法中所體現的司法公開原則的極大體現,同時是追求“公正、高效、權威的社會主義司法制度”的重要途徑。
【參考文獻】
[1] 薛廣洲.權威類型的哲學論證[J].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01.1.
[2][5] 董疆.司法權威:認同與制度建構——從我國民事訴訟制度的角度[M].廈門:廈門大學出版社,2015.6.13、26.
[3] 數據來源2015年全國法院司法統計公報.
[4] 田禾.司法透明國際比較[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2.9.
[6] [德]萊賽爾(Rsiser,T.).高旭軍譯.法社會學導論[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六)233-234.
[7][8] 郭爍.“彭宇案”之四重法律問題再檢討[J].中州學刊,2013.4.
[9] [英]托克維爾.董果良譯.論美國的民主[M].商務印書館,1988.169.
[10] 周安平.涉訴輿論的面相和本相:十大經典案例的分析[J].中國法學,2013.1.
[11] 張衛平.司法公正的法律技術與政策[J].法律實務,2008.8.
[12] 劉愛良.我國司法信息公開制度的重構、檢討與展望[J].時代法學,2012.
[13] 參見最高人民法院發布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司法公開的六項規定》.
[14] 周功滿.論司法公開之度[J].理論觀察,2010(2)69.
[15] 參見2016年11月5日最高人民法院在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上所作的《關于深化司法改革、促進司法公正情況的報告》,報告中指出司法公開的三大平臺內容已經擴展為以審判流程公開、庭審活動公開、裁判文書公開、執行信息公開為內容的四大平臺載體.
[16] 參見2017年5月11日周強在全國法院第四次信息化工作會議上的講話.
[17][18] 參見蔡淑飛.論司法公開對司法權威的沖擊與對策[D].寧波大學,2015.2.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