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師范大學 浙江 金華 321004)
從精神分析學看《剃刀邊緣》
宋秀焜
(浙江師范大學浙江金華321004)
《剃刀邊緣》改編自小說《諜戰1933》,該劇講述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發生在哈爾濱偽滿警察廳周圍的一段波譎云詭的諜戰故事。筆者將從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的角度切入,從快樂的“本我”、現實的“自我”、道德的“超我”、游走的“行者”對這部口碑頗豐的電視劇的人物形象進行分析。
電視劇;《剃刀邊緣》;精神分析
“本我”、“自我”、“超我“。這是弗洛伊德早期的心理功能理論,即有關意識、前意識、潛意識理論的基礎上提出的人格結構假設,它們分別遵循“快樂原則”、“ 現實原則”和“道德原則”。如果根據這個人格結構給電視劇分類,那么純粹追求娛樂效果的電視劇,如情景喜劇可以看作是本我電視劇;依照冷靜的現實主義原則創作的電視劇可以視作是自我電視劇;在電視劇中注入濃厚的道德理想主義的電視劇,則可以當作是超我電視劇。同理,我們也可以把電視劇中的人物大致分為本我形象、自我形象、超我形象。①
道德色彩明顯的人物是超我形象,如《渴望》中的劉慧芳, 《三國演義》中的劉備,《西游記》中的唐僧;理性行事的人物是自我形象,如《三國演義》中的孫權,《西游記》中的唐僧;情緒化或者欲望化的人物是本我形象,如《三國演義》中的曹操,《蝸居》中的妹妹海藻,這種分類為電視劇的整體分析及人物形象分析打開了新視角。
本我是人格中原始的、與生俱來的、無意識的心理結構。它由遺傳的本能、性欲構成,其能量直接來源于肉體。本我是精神結構中最古老的生命核心,具有潛意識的特性。本我不受道德規范的約束,是完全非理性的。在新生嬰兒那里,所有的心理過程都是本我過程,全部都處于無意識和原始的狀態,沒有絲毫邏輯與推理在其中。正如弗洛伊德所比喻的一樣,它就像是一口大鍋,盛慢了滿足原始欲望的一切本能的要求。②無視邏輯、理性和社會習慣風俗,無時無刻不在追求著快樂,遵循“快樂原則”?!翱鞓吩瓌t”是生命的基本原則,僅僅是追求快樂,渴望在一瞬間滿足本能的沖動,漠視社會設定的道德和性別界限,以緩解當下痛苦為目的。
弗洛伊德的理論認為,在人類與生俱來的諸多本能中,最重要的一種是性本能。譬如《西游記》中的豬八戒這一角色,就是典型的“本我”形象。在《剃刀邊緣》中,也有許多類似的人物。在獲取藥品這一事件中,槍殺藥材商何大牙的共產黨員孫奎因為工作關系長期與妻子分居,因此他常常去妓院喝酒。在完成任務的當天,他還帶著從妓院拿回來的火柴,也正是這看似毫不起眼的物件讓人抓到了蛛絲馬跡。即使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也克制不住用望遠鏡觀察街上的女性。事發后,游擊隊長李立軍勸說他不去妓院,但他依舊故我。組織要求孫奎應盡快撤離,他答應了李立軍會服從安排離開哈爾濱,但他依然頻繁出入妓院。在巨大的誘惑(金三普對于其金錢、地位、美色的許諾)之下,孫奎叛變了組織。為了查出警察局里的“剃刀”,讓所有人去審問他,各種刑具加施于身,他遭受了一系列的皮肉之苦,這正是一種為了滿足欲望而需要接受的相應的懲罰。金三普故意放孫奎去火車站接頭,最終已經叛變的他倒在了李立軍的槍下。在《剃刀邊緣》這部劇中,可以說孫奎這個角色承載了他主要的性本能寄托,他是一個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性欲迷心的角色,桃色事件在他的人生經歷中往往起著決定命運的作用,欲望的迷狂、掙扎和受罰構成了他主要的生存狀態。
劇中還有一些角色,也是“本我”形象的代言人,例如強占民女的藥材商何大牙,利用自己的強效藥欺騙九兒,得到她之后又不珍惜,隨意打罵,對其呼來喝去。為了賺錢跟日軍合作,間接殘害本國同胞。在許從良設計他的過程中,也是看準了他對十根金條的欲望,對金錢的無窮追尋讓他最終接受了懲罰,被潛伏在不遠處的孫奎射殺。劇中最后幾集出現的五常游擊隊的白世鏡等人,也是因為受到了巨大的誘惑,因此背叛組織,并引誘其他黨內人員來進行營救,殘忍地殺害了懷有身孕的九兒,行徑無視任何道德規范。最終也沒有因為背叛而得到當初被松澤許諾的一切,而是被許從良亂槍打死,這也是他任由自己的“本我”追求“快樂原則”而遭受的懲罰。
自我是受知覺系統調節和修改的本我,代表著理性和常識。提倡對欲望、本能和性欲進行克制,以迂回的途徑提升原始沖動。遵循“現實原則”,以保護生命在本能的泛濫之中免遭滅頂之災。
按照既有的身份、地位、職業、性別等條件,履行社會賦予的種種責任和義務,滿足自身種種需求,循規蹈矩,按部就班,林森無疑是這樣的一個角色,他是我黨高級諜戰人員,代號為“風掌柜”,外在身份是金盛園酒樓的林老板。作為地下黨的一名成員,他與隱藏在警察廳內部的“剃刀”同志保持聯系,在組織需要的時候總是及時出謀劃策。作為“風掌柜”,是自己身在警察廳的妹妹“剃刀”的上級領導,在工作中密切聯系黨內同志,無論是日本特務被殺,還是營救戰俘、買藥,抑或是被抓的孫奎叛變、游擊隊隊長李立軍故意被抓,甚至可以說在每一次日本特務機關本部以及憲兵隊甄別“剃刀”的計劃中都功不可沒,在數次行動中他都充當了上傳下達以及出謀劃策的角色,在“風掌柜”這個身份上,他是冷靜的,遇事從容不迫,在其他人自亂陣腳的時候往往能夠保持清醒的頭腦。在關海丹(林靜)哥哥這一身份上,他則是她的人生導師,每每遇到工作和生活上的重大問題都會給予她以最大的幫輔,在感情上他幫助她認清自己的內心,鼓勵她與許從良的革命愛情,在遇到難關時開導她,可謂是其人生導師。人前他是對著警察廳大大小小官員卑躬屈膝阿諛奉承的飯店小老板,唯唯諾諾畏首畏尾。人后他是帶領著哈爾濱地下黨支部眾多同志的精明領導人,足智多謀臨危不懼,無論他位于哪一個身份之上,處理問題都游刃有余。但相對于男女主角而言,他其實是一個極其平凡的人物。隱藏了一部分屬于“本我”的鋒芒,又缺乏一部分“超我”的光輝,只是一個平庸的“自我”。在整部劇中,他在很多時候都起到一個調節的作用,在許從良與關海丹的交往中、在李立軍與許從良的恩怨中,他在組織的內部矛盾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調節作用,促進整個團隊的團結。
超我是從自我中分發出來監督自我的。超我遵循“道德原則”,它督促自我控制、引導本能沖動,使人的行為符合社會的道德規范。③超我是最理想化和典范化的自我,代表著道德和良知,引導自我抑制本我的無節制動蕩,不斷地激發虧欠感和犯罪感,呼喚自我回歸到道德、規范和社會理想之中。這是一種來自外部世界的帶有強制性的道德壓迫。這種強制性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又轉化成一種驅動力,迫使人們去努力以求達到完美的境界,既不是迎合本能的需求,也不僅僅是適應現實世界,而是通向理想的彼岸。
關海丹在一定程度上是“超我”的化身,也在相當程度上代表了劇中時代的道德理想。關海丹的道德就內容來說,主要是:為了絕大多數勞苦大眾的利益而犧牲自己的利益,只身潛伏在危機四伏的警察廳內,甚至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也愿意服從組織安排。一個弱女子前往虎狼之群,著實是一件危險至極的任務,但她毫無怨言,坦然去之,并且多次順利傳遞情報,對組織的信仰讓她能夠堅持下去。
組織上需要她的時候,她總是挺身而出,無論是作為“剃刀”成為警察廳里最鋒利的銳器,還是為了革命需要犧牲自己的感情,她都無怨無悔。在終身大事上,面對各種人的追求,始終堅持著自己的本心,從最初對許從良的不屑一顧到最終的心心相印、并肩戰斗。劉闖及九兒的身份暴露后,她不得不與心愛之人合作演了一場男方出軌悲痛分手的戲。強忍住自己內心的不舍,與許從良永遠喪失在一起的機會,即使內心悲傷至極,但為了大局考慮,她選擇了舍棄小我的利益,站在了道德制高點上來處理事情。
許從良是《剃刀邊緣》的男主角,也是塑造最成功的一個人物形象。整部劇中,他是性格特征最為復雜的一個,是“本我”、“自我”、“超我”三者的矛盾統一體,就好似現實生活中我們每一個真實的人一般。
許從良具有叛逆精神。一方面是強烈的自我意識,個性極其張揚,在警察廳內憑借自己出色的破案能力春風得意。另外一方面是積極進取意識,而且他自信從容,超越了內心和外在的束縛。在接觸更多的共產黨人之后他開始跟他們靠近,并且最后成為其中一員。無論面對多大的困難,他永遠是一幅自信的樣子,似乎這世界上就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情,實際上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他確實能夠力挽狂瀾。在眾多關海丹的追求者中,他其貌不揚,但他一直用行動詮釋著什么是真正的愛情,并成功贏取芳心。這些特征都是他在控制自己的前提下,通過改造外部世界來實現的。而警察廳里的各路人物以及松澤、憲兵隊等就像一個夾雜著諸多元素鼎沸的容器,里面充溢著能量和精力,沒有一個統一的組織。警察廳內的人各懷鬼胎,松澤與憲兵隊也是針鋒相對。沒有一個統一的意志,更沒有道德標準,這些也都是“本我”的人物形象代表。
許從良的“超我”表現。除了擁有“本我”與“自我”的種種特征,他身上同樣擁有一些“超我”的道德品質。比如勇敢無畏,他獨自一人去約見“酒司令”,并成功脫身。比如嫉惡如仇,在得知何大牙勾結日本人殘害同胞時他義憤填膺,并設計為民除害。比如信守諾言,答應了李立軍的事情,即使遭受酷刑也沒有出賣他。這些品質都是人類社會提倡的優良道德品質。
用精神分析的觀點看《剃刀邊緣》,全劇描繪的雖是險象環生的諜戰,但實質上是人性的書寫,是人內心深處的種種沖突,是個體的心理發展歷程。
注釋:
① 熊國榮:《精神分析理論與電視劇批評》,《現代傳播》,2010年第6期。
② ③宋家玲、宋素麗:《影視藝術心理學》,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114頁。
宋秀焜(1993-),女,漢族,湖北人,巴東,碩士研究生,浙江師范大學,研究方向:廣播電視藝術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