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明月

鄒冬艷

摘要：古詩文中的明月意象，是一種獨特的審美文化心理現象，浸透著人的情感，反映著人的精神世界，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給中國文化賦予了特定內涵。

關鍵詞：意象；明月；精神家園

臺灣詩人余光中的《等你，在雨中》這樣寫道：“等你，在雨中，在造虹的雨中∕蟬聲沉落，蛙聲升起∕一池的紅蓮如火焰，在雨中∕你來不來都一樣，竟感覺∕每朵蓮都像你∕尤其隔著黃昏，隔著這樣的細雨”……

看得出，余光中、郭沫若和中國歷史上的文人騷客一樣似乎都特別鐘愛換黃昏、明月、紅蓮、暮雨、蛙聲、蟬鳴等，其心靈感應到的往往是從河洲水湄就唱響的心曲，回旋起人類情感里酸甜悲喜的繞梁余音。

詩文中的那些典型意象，都是一種獨特的審美文化心理現象，詩人的眼里的一草一木，花鳥魚蟲，風霜雨露都浸透著人的情感，反映著人的精神世界，并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給中國文化賦予了某種特定內涵。

一 、神話探源

從文化淵源上看，月文化源遠流長。在遠古時代，民間就流傳著許多關于月亮的神話傳說，如“嫦娥奔月”、“玉兔搗藥”、“吳剛伐桂”等。關于嫦娥奔月，李商隱的名句“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提到了這個最著名的神話。1973年在長沙馬王堆出土的西漢古墓中，發現了“嫦娥奔月”的帛畫，可見其流傳之久遠。

二 、月亮的性別

以月亮喻女性幾乎成了一種約定俗成，早在《詩經·齊風·東方之月》里就云：“東方之月兮，彼妹者子。”《詩經·陳風·月出》又說：“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唐·盧照鄰在《長安古意》里則這樣描述：“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騎似云。”劉克莊的《清平樂》如是說：“曾識妲娥真體態，素面原無粉黛。”還有李白《憶舊游寄譙郡元參軍》：“翠娥嬋娟初月輝，美人更唱舞羅衣。”還有屈大鈞的《絕句》：“美人攬明月，盈手似瑤華。”……以上詩句中都將月亮喻做女性。

除詩歌外，古代文賦中也有以月喻女性的說法，曹植《洛神賦》言宓妃之絕色：髣髴鬃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謝莊《月賦》：“美人邁兮音塵絕，隔千里兮共明月。”

三 月亮的功用

1 .喻作愛情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張九齡《望月懷遠》）“皚如山上雪，皎若云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漢樂府《白頭吟》）“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歐陽修《生查子》）“此時相望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張若虛《春江花月夜》）“恨君不是紅樓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只有相隨無別離。恨君卻是紅樓月，暫滿還虧，暫滿還虧，待得團圓是幾時？”（呂本中《采桑子》）“月解團圓星解聚，如何不見人歸？”（朱敦儒《臨江仙》）

2 .襯托心境

在不少古詩詞中，月亮這一意象常常是詩人觸景傷情的媒介。如李白的《月下獨酌》：“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后各分散。永結無情游，相期邈云漢。”表面上看，是寫詩人在花下與月、影相伴、相舞、相酌成歡的美好情景。實則是詩人用這美好的情景來反襯出自己內心的孤寂與悲苦。而這一切，皆因月起。若無此月，詩人恐怕也不會有此感傷。

3 .渲染清幽

如王維的《鳥鳴澗》：“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 ，時鳴春澗中。”這首詩中，月亮以動態的形式出現，一個“驚”字打破了寧靜，喚醒了一個神秘夢幻般的世界。在這夜靜春山中，一輪明月高掛，越發渲染了清幽與雅致！

再如，辛棄疾：“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西江月 夜行黃沙道中》）；“明月未出群山高，瑞光萬丈生白毫”（蘇軾《和子由中秋見月》）；“月出于東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間”（《前赤壁賦》）等。

4 、寄托相思

在眾多的詠月古詩詞中，寄托戀人間的相思，蘊含對故鄉和親人朋友的無限思念等類型的是最多的。如李白《靜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當詩人“舉頭望明月”時，一縷鄉思便從心頭油然升起了。李白的詩作中，還有大量詠月的詩歌，如：“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只到夜郎西”（李白的《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月下飛天鏡，云生結海樓。仍憐故鄉水，萬里送行舟。”（李白《渡荊門送別》）；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幃望月空長嘆”（李白《長相思》）；“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李白《月下獨酌》）；等。

古詩中，以月寄托相思之情，抒發思鄉懷人之感的古詩詞還有很多，如：“滿月飛明鏡，歸心折大刀”（杜甫《八月十五夜月》）；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幾家夫婦同羅帳，幾家飄零在外頭？”（南宋民歌《月兒彎彎照九州》）“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王安石《泊船瓜洲》）；等等，真是舉不勝舉。這些詩中，月作為思鄉愁緒的意象，詩人構思巧妙，筆法空靈，意趣含蘊，均獲得了不朽的藝術生命和惝恍迷離的藝術氛圍。

5 、思考哲理

明月亙古如斯，跨越時空，而相比之下，人生是多么的短暫和渺小。在詩人筆下，月亮這一意象又成了亙古不變的象征和世事變遷的永恒見證。

李白《把酒問月》中有：“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這幾句詩句將時間對生命的劫掠和生命在時間面前的無奈表現得淋漓盡致，讀來意味深長，蕩氣回腸。

張若虛《春江花月夜》中有：“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無獨有偶，蘇軾《前赤壁賦》這樣寫道：“客亦知夫水與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月亮的永恒和盈虛的循環變化，喚起了人們蒼茫浩渺的宇宙意識和歷史意識，喚起了具有廣大空間的人生喟嘆以及闊大蒼涼的宇宙空間、浩渺悲壯的天問意識和雄渾高古的審美境界。

總之，中國古典詩詞中的月亮意象至今仍然在中國現代的文學藝術中傳承發展著，月亮意象成了中國人一個十分重要的精神家園。

參考文獻：

[1]2006香港大公報《新晚報》副刊（作者：重慶老鷹）

[2]2006/3/1《育星教育網》（作者：佚名）

（作者單位：湖南省衡陽市祁東縣三星中學 42100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