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渝川
最能體現全球化復雜性的問題,就是全球氣候問題及相應的聯合行動。
最能體現全球化復雜性的問題,就是全球氣候問題及相應的聯合行動。氣候問題作為全球議題被提上議程,是在20世紀70年代。之后,世界各大洲的多數國家和地區,以及主要的經濟組織都參與到這其中。1987年《蒙特利爾議定書》簽署,之后又有了《京都議定書》等合作協議。而在這期間,科學界更加清楚的解析了造成全球氣候危機的原因,并不斷提交人類活動改變氣候的科學證據。
最近幾年,世界部分地區頻繁遭遇極端氣候變化的沖擊,例如,干旱和洪澇災害的強度加大,亞洲東海岸地區遇到的夏季季風更加不穩定,海洋加速升溫已經使得格陵蘭和南極的冰蓋加速融化。至于巴西、澳大利亞等國,則更加頻繁的遇到森林山火。另外,部分地區在夏季的最高氣溫看上去失去了控制,以至于死于高溫的人不斷增加。
可以說,包括頻頻在全球氣候變化行動中提出異議的美國在內,世界各個國家和地區對于氣候變化的危險性、成因和解決方案,有著廣泛的共識。這也是多個國際框架公約和議定書得以簽署的原因。但究竟應當如何劃分各個國家和地區的減排份額,是按照世界人口數量確定排放額度還是依照現有排放總量確定減排比例,需不需要考慮到一些工業化國家歷史上有過的嚴重污染記錄,這一系列的爭議迄今沒有得到確切解決。
澳大利亞、美國哲學家、國家倫理學學會前主席、普林斯頓大學生命倫理學教授彼得·辛格在其所著的《如何看待全球化》一書中,討論了當前全球化最為核心的幾項議題,包括全球氣候變化、國際貿易進程、國際法與國內法、對外援助與慈善。彼得·辛格以世界級倫理學家的視角,超越單個國家的狹隘視角,基于促進全球和平、持續發展的出發點,對上述問題給出了深入淺出的介紹。
彼得·辛格詳細討論了應對全球氣候變化所展開的行動,所需遵守的倫理法則。首先,歷史原則即污染者付費原則不可忽視,無論是洛克的觀點還是斯密的理論,都沒有為富人、富國工業化過程中濫用大氣排污提供足夠令人信服的理論依據。彼得·辛格認為,中國、印度和巴西等發展中國家就制約氣候變化所給出的解決方案是相當公平的,也就是說,工業化國家需要為過去的工業化、更長時間的、不受節制的污染排放承擔歷史代價。其次,即時原則也同樣重要,這需要換算出氣候變化帶來重大危機的污染程度,以及對應的排放存量,然后按照人均相等的原則算出各國份額。
當然,彼得·辛格主張的上述兩項原則,很大程度上與美國、日本、歐盟等發達經濟體在氣候變化行動上的立場是完全相悖的,后者更希望依照國家排放總量、不考慮歷史存量來計算份額,并且要建立排放份額的交易市場,這樣一來,富國可以通過向窮國購買份額的方式來維持生產、生活水平不變。另外,還有經濟學者主張依照經濟規模、生產效率確定排放總額。在彼得·辛格看來,發達經濟體的主張存在嚴重缺陷,他認為無論如何都必須考慮到富國與窮國之間的巨大資源差距,要盡可能改善最弱勢群體的境遇,由富國來承擔必要變革的主要成本。
《如何看待全球化》書中在討論國際貿易時,列舉了反對經濟全球化、要求限制國際貿易的幾種主張(經濟全球化將對經濟的考量置于環境等關懷之上,經濟全球化侵蝕了國家主權,經濟全球化主要是由富國集團操控的,經濟全球化助長了不平等)。彼得·辛格分別解析了上述幾種反對主張。在他看來,宣稱經濟全球化和國際貿易會破壞環境的說法,實際上罔顧了正是經濟全球化的力量,才在全球范圍內加速實現了環境保護,并且使得美國這樣的發達國家以及眾多的發展中國家超越狹隘的國家利益,去保護海洋環境、海洋生物。當然,經濟全球化議題往往確實會涉及到國際法、國際道德義務與國內法的抵觸,需要依照社會正義和環境正義的原則進行必要的調適。
經濟全球化和國際貿易秩序目前存在的最突出問題,的確在于少數國家和地區掌控著制定標準及裁量沖突的主導權,而其他多數國家和地區只能被動接受。彼得·辛格提醒人們,時至今日,要在WTO內部聽到最貧窮國家的聲音仍然非常困難。而經濟全球化是否增加了全球范圍內的不平等,這一問題并無權威答案,因為一方面,經濟全球化特別是金融全球化,如《21世紀資本論》等著作指出的那樣,使得全球范圍內頂級富豪的財富進一步加速積累,貧富懸殊拉大;但另一方面,經濟全球化也增強了全球扶貧濟困的能力,極度貧困人口總量近年來發生了下降。
當然,作為倫理學家的彼得·辛格,認為WTO及主要的貿易大國都應做得更好。他援引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的經典論述后指出,自由貿易在促進創新、增加消費者選擇權的同時,確實也會打破原有的生產關系、行業秩序,在監管失當的情況下,還可能加劇污染、造成工人權益得不到保護。書中提出建議,希望主要的貿易大國要在降低上述沖擊和負面影響的情況下,繼續遵照市場的力量創造價值。
《如何看待全球化》書中還提出,要以地球共同體、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意識,增強對于世界部分地區極度貧困人口的援助,而這也是全球化進程所應當承擔的道德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