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音義兼美中淺談成語的特點及活用

何為成語，言者紛紛；何以為成語，應者寥寥。因為“習用程度”本身就是一個約定俗成的過程，難于定性。何以被習用呢？有兩個要素：一是它們言簡音諧，多為四字格，如《詩經》、《百家姓》、《千字文》等多為四言短語，讀起來抑揚頓挫、朗朗上口，既有它節奏感強，又有它的音律美等特點；二是它們言簡意賅，形象鮮明。如“盲人瞎馬”一語，簡明形象，觀象而知危，較之二者，應該是前者為先，語意為次。如“百廢俱興”與“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等語句同為《岳陽樓記》的兩個短語，就語義上說后者的語句在文中應該重于前者，結果呢，前者的短語，因言簡音諧，入典了，后者則因難于精簡，只能忍痛割愛了。還有一些歷史故事、寓言故事、神話故事等，也是求之以言簡音諧才冠上四言的標題，成了四字格的成語了，從中達到音義兼美的良好效果。因此探究一下成語的固定性特點與活用顯得尤其重要。

成語的固定性，集中表現為結構的定型性與語意特定性。結構的定型性，是指成語諸語素的配伍是恒定的，既不能隨意增減，也不能隨意替代，就語素的順序排列也不得變動，馬虎不得。乍看是有些呆板，其實不然，這里既采納詞義的意思，也顧及到詞性的秉性，這種語義和語法以及修辭上的優化組合，充分發揮了成語的整體優勢。如“小鳥依人”一語，其中既有語法上主謂結合，也有修辭上喻美描述，那種溫順柔美的可愛形象飄然欲出，委實讓人怦然心動。再如“一見鐘情”一語，專指男女一見面就產生愛情，鐘情專注，何以呆板，十分鮮活！再說，沒有型與義的確定，哪來型與意的對應。成語正是依靠這種型與意的一一對應，才使它具備詞一般的功能：運用自如，褒貶雙宜。

語義的特定性，即成語的特定意，它是成語與生俱來的原始意，堪稱本意本色了。由于成語的來源不一，其特定意也只能以隨型而“意”了。有的是摘錄于名篇中的名言短語，形象典雅，它可以通過字面上的會意、引申，求得特定意。如“峰回路轉”（歐陽修《醉翁亭記》），寫的是路轉峰回的錯覺，借此寫重疊的峰巒和蜿蜒的山路，突出山勢的曲折環繞與山水的幽美。有的則是名篇中原文的縮語，如諸葛亮的《出師表》：“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于草廬之中。”縮成“三顧茅廬”的成語，是指誠心誠意的拜訪或邀請。

所有成語都不能望文生義或斷章取義，否則就違背它的語意。也有的成語還只是故事的標號，其特定義只能回到故事中索取，諸如“胸有成竹”、“火中取栗”等。還有的成語源于民間俗語因缺少記載，丟失于阡陌里弄，本義已無法撿回，只能依據文人筆下的意思加予傳承，由于幾經文人轉手，本義也就漸漸疏遠了，新義也就成了基本義、特定義了，與當下人們所認定的特定意沒有直接的關連。如“拖泥帶水”一語，當初或許只是雨天泥路上行走的一種情景：芒鞋沾泥汲水，頂多也就是不利索的感覺，哪有當下基本意那樣富有，“走路”成了說話、寫文章、辦事的借代語。可見此類成語的特定義，只能熟記不能追溯它原來的意義。另外個別成語字面淺顯，卻來路復雜，意蘊深邃豐富，選用釋義時，切忌望文生義想當然，還是依其所處的語境在諸意中權衡，選擇為妥。如“不三不四”一語，無論從“三”與“四”的形體上看，還是從它們的量上看，都跟模樣、品質無緣，居然解釋為：“不像樣、不正派。”由于眾人認可，也就習以為常，十分坦蕩了。在成語的語意中不乏這種喧賓奪主約定俗成的例子，我們要慢慢適應。

成語的固定性，我們應該字斟意酌。依據結構的定型性，我們要謹防寫錯別字；依語意的特定性，我們不宜望文生義想當然。在錯寫的成語中，或原于語義的誤解，以至因義揣形，如把“匪夷所思”寫成“非伊所思”，這是因他把原意中表現常規的（“彝”通“夷”彝義為“標準”），錯記為“伊——他”了，故有此誤，要是他記得原義就不至于如此錯誤。這里也給我們一個啟示：為了避免在成語中選錯意，我們可以形揣意；為了避免在成語中寫錯字，我們也可以意摹形（字），這種互證互糾的辦法也頗為奏效。在錯字的成語中時常用同音替代，或者近義互換。如把“秣馬厲兵”寫成“抹馬利兵”、或“喂馬磨刀”。在錯選的語意中，或原于字面錯譯，或原于成語的來路不明，以至語義不清，色彩不明。要是我們能清其源，又能在字面上字斟意酌不僅不會錯寫錯用，還能從中學到不少語法，修辭知識或歷史、文學知識，感受到到民族文化的博大精深。

時下有不少的成語被活用，活用的現象如下：或因表義的需要，有意同音頂替，如“只要這位活潑的小公主在場，大家總是哈哈大笑，小鳥娛人唄！”；或因要求語意的連貫有意調整字面的順序，如“她善解人意柔順可愛，堪稱是一只依人的小鳥。”盡管時下有不少的成語被活用，但原來的語意已改變了，特別用在廣告語上，如：蚊香的廣告“默默無蚊”仿“默默無聞”；摩托車的廣告“騎樂無窮”仿“其樂無窮”等這些諧音替代，同樣也取得很好的語趣效果。套用是最常見的，即更換原形成的成分，主要是換“字”，如：“望洋興嘆”換“望書興嘆”或“望樓興嘆”等。但活用的程度必竟有限，離開當下的語境或說明，就會造成色彩模糊，語意不清的后果。活用成語必須慎重、合理，確實需要才偶一為之，而不能濫用，更不能把成語的活用當作成語的常規用法，同時還要注意不要誤導，即不能影響人們對成語原形正確的理解和使用。成語是一種固定的語言結構，既有它豐富多彩的意義，更有它的勃勃生機，它與詩一樣，濃縮著民族文化的精華，是中華文化天地間最亮麗的風景線。

（作者單位：福建省南靖縣湖美中學）